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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騎驢青年便來到驢車隊列中,他停在一輛驢車前,瘦長的臉上堆滿了笑,連那略帶陰沉的面容也明亮多了,“十六姑娘,你要的人我帶來了。”
半晌,驢車中才傳出一個女子嬌笑聲,“樓句說,雜工中有一小兒識得字,果然如此?”
她一邊說,一邊掀開車簾。
車簾一開,一張約摸二十七八歲的婦人出現在衛洛眼前。這婦人膚色白膩,雖然眼角嘴角都出現了細紋,卻風韻猶存,特別是她的衣着,那淡紫的襟口開得很低,露出胸口白嫩的小半肉丘。
衛洛眼一轉,果然看到那青年正眼勾勾地直盯着人家婦人的胸脯上,那目光中的火焰如此猛烈,而且還毫無避忌。
十六姑娘似嗔似喜地白了青年一眼,塗了胭脂的厚脣一翹,嬌聲道:“佔夷,你的眼睛看哪了?”
佔夷!這男人叫佔夷!
衛洛一聽,便感覺到這名字在哪裡有點不對頭。
佔夷嘿嘿一笑,他響亮地嚥了一下口水,涎着笑臉向十六姑娘靠近了些許,盯着她直勾勾地說道:“十六姑娘臉似銀盤,白膚如乳,乳更如脂。實在怪不得佔夷心動,實是姑娘太勾人了。“
佔夷的話,令得十六姑娘眼神中閃過一抹滿足,雖有滿足之色,但她瞟向佔夷的目光中還是帶着輕視。
只聽她不屑地哼了一聲,嬌聲說道:“喲,喲,佔婆族的夷人入我中原久矣,不但學着我中原人取了姓名,連這等情話也學了去了?”原來佔夷的名字是這個意思啊?戰婆族的夷人,這等名字根本不能算是名字,怪不得他知道自己有姓名後便強令自己改去呢,原來是妒忌心作崇。
不管是當時還是後來的中國,對於富饒的,文化起源的中原人來說,夷人是被鄙視的,很沒有地位的。佔夷這個名字,本來便帶着一種中原人的不屑。
十六姑娘的話一出口,佔夷蒼白的臉便一青,那帶着涎笑的表情也是一僵。
十六姑娘的地位顯然遠高於他,她毫不理會佔夷的不快,轉眼看向衛洛。
朝着衛洛上下打量了一眼後,十六姑娘皺眉說道:“如此弱小?”不滿地哼了一聲後,她的目光從衛洛的小身板上移到她的臉上,細細地審視起來。
在她地盯視中,衛洛有點緊張了。
她臉上是易過容的,她不知道自己那三腳貓的易容術對眼前這個慣經風霜的婦人有沒有用。
十六姑娘細細地瞅着衛洛,最後定在她的眼睛上,感慨地說道:“可惜了一雙好眼。”說到這裡,她的眼波朝衛洛一勾,笑盈盈地說道:“小兒,到我身邊後多吃一點,若你能高大威武些,姐姐讓你嘗一嘗女人滋味如何?”
衛洛低着頭,垂着眼,一副畏縮的模樣,她似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哪裡還敢應答這婦人的調笑?
這時,衛洛感覺到那佔夷看向自己的目光更陰沉了兩分。
十六姑娘見衛洛這般畏縮膽小,一點也不會欣賞自己的嫵媚風情,感到十分無趣,她櫻脣一嘟,轉頭高聲叫道:“禽丫。”
“在呢。”
一個清脆的幼嫩動聽的聲音響起,只見後面的驢車車簾一拉,一個女子伸出頭來。
這女子一露相,衛洛便是一怔。因爲這少女光看上半身,便知道她很高大,不但高大還肥胖,一張臉肉乎乎的,擠得雙眼睛都成了一線了,皮膚微黑,頭髮濃密,這樣的長相身材,與她的聲音那是天壤之別。
十六姑娘慢騰騰地說道:“這小兒識字,給你差遣了!”
“諾。”
“籲,我得睡覺呢。”十六姑娘把‘睡覺’兩字拖得又軟又酥,那從鼻中發出呢字似呻吟似婉轉求憐。她說這話的時候,還伸了一個懶腰,把她那鼓鼓的雙球向前一擠,露出一條清楚地乳溝,白嫩的眼角連皺紋都帶着一種成熟的媚態。
這一下,佔夷不用裝也看得癡呆了,他雙眼直勾勾地望着十六姑娘,喉結滾動,目光灼亮地盯着十六姑娘的身子,那樣子直是恨不得把她就地生吞活剝了。
十六姑娘滿意地瞟了一眼他的反應,給了他一個似嗔似喜的勾魂秋波後才縮入驢車中,拉下了車簾。
直到十六姑娘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佔夷才狠狠地嚥了一下口水,朝地上‘呸’地吐了一口痰,罵道:“騷物!”
這時,禽丫的驢車已駛到了衛洛身邊,那驢車往道旁一趕,禽丫叫道:“小兒,且上來。”
“然。”
衛洛應了一聲,輕快地躍上了驢車。
她剛踏上車板,禽丫嫩如幼女的聲音便傳來,“噫,你這小兒看似弱小,身手倒也輕盈,倒可學得舞。”
衛洛一愣。
她還沒有回過神來,禽丫便把她的手一把抓住,把她朝自己一拉。
這驢車還在行進,衛洛剛剛進來也沒有站穩,被她這麼一拉,當下一個不穩便向禽丫撲去。
人還沒有倒,女人身上濃烈的汗水與香水相混的體味便撲鼻而來。衛洛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腰身一挺,腳下一定,居然穩穩地站住了,站住時她的身子還是向前傾斜的,衛洛連忙伸出另一隻手撐着車壁。
禽丫肉乎乎的大手包着衛洛的小手,一邊細細打量,一邊從她的腳一直看到她的臉。
她看得很仔細,很認真,那終於睜大了一絲的小眼睛中神色難明。
衛洛的心臟‘砰砰砰’地飛跳起來。
這心臟一聲又一聲,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擊着,它的聲音太過響亮,響亮得令衛洛覺得,禽丫怕是也聽到了。
這樣一想,她的心跳得更響了,與此同時,她的耳膜中也嗡嗡地作響,冷汗不知不覺地沁出背心。
禽丫看得很仔細,很緩慢,她側過頭,對着車簾開出的光線,微皺着眉頭盯着被自己握住的小手。盯了一會小手後,她的目光第三次上移,又從衛洛的腰間一直看到胸脯,再看到衛洛的臉。
衛洛低着頭,縮着肩膀,漆黑如墨的雙眸畏縮而張惶地瞟了一眼禽丫後,便又連忙收回。從頭到尾,她外現的表情看不出半點不妥。
終於,禽丫砸了砸嘴,鬆開了衛洛的手。她盯着衛洛的雙眼,笑眯眯地說道:“小兒骨骼纖細,身態柔軟,手掌溫膩,體味清新。可惜了,真是可惜了,要你還生得白淨些便好了。”
再白淨些就會萬劫不復了!衛洛暗中吐出一口長氣來,知道又過了一關。她垂着眼,一副木訥畏縮,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這樣的衛洛,令得禽丫失望地移開了眼,她幼聲幼氣地說道:“這般無趣,縱面目清秀也不討人喜,可惜了一雙好眼。”
衛洛仍然沒有吭聲,她只是縮着肩膀低着頭向後退去,一直退到車的角落處才蹲下來。禽丫一轉眼,便看到她縮成小小的一團,宛如一隻被棄的貓狗一般,不由搖了搖頭,哧笑道:“這般模樣也配有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