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妞!”許久,君洛才說。
分明心裡有的人就不是季南,非要這樣折磨自己,難道不知道同樣會折磨着季南和賀經年嗎?
“哥被你氣壞了。”君洛揉揉她有些亂的頭髮。
“氣壞就氣壞,等他習慣了就好。”蘇淺淺說,鼻音因爲剛哭過顯得很重。
君洛一噎,原來這丫頭還沒打消這個念頭啊,死心眼!
“習慣什麼?習慣你這麼白癡?習慣你瘋瘋癲癲的解除婚約?”
蘇淺淺躺在他腿上,說:“習慣我解除婚約就可以娶我了。”
嘆氣,君洛把蘇淺淺躺在自己腿上的頭撥了撥,讓她躺得更舒服些:“淺淺,我和你講個軍鐸哥的事情。”
蘇淺淺吸着鼻子:“軍鐸哥有什麼事情我不知道?”
君洛掏着口袋,好在之前莫莫塞了包紙巾給他。把紙巾拿出一張給蘇淺淺醒鼻子,才說:“有,而且是最大的一件事情。”
本來,是想瞞着你這一輩子的。這時候,告訴你,也許對你看清自己的心,不那麼固執,有一些好處。
蘇淺淺專注的聽。
這確實是一個她從沒聽過的故事,也是她從沒想過有可能有的故事。
蘇軍鐸的心思被君洛發現時,君洛才十二歲,軍鐸二十四歲的那年。君洛上不算明白什麼什麼愛不愛,只是覺得哥哥看着淺淺的眼神特別的溫柔。
有時候他也很氣不過爲什麼蘇淺淺考試八十多分可以看動畫片,自己九十八分哥哥還非要他把錯了的兩分的題目做三遍才能去看。
覺得很委屈了,禁不住的嘀咕牢騷:“哥哥你太過分了,你偏心就算了,你肯定居心叵測,心猿意馬,形形色色!”那天他剛學會幾個成語,這下全給蘇軍鐸用上了。
他覺得自己肯定是沒用對的這幾個成語,因爲他也不知道什麼意思,他以爲自己要被哥哥敲頭了,誰知,卻是看到哥哥的臉,紅了!
哥哥在他身邊坐下,揉着他的頭,說:“也許……有吧。可是君洛,你怎麼知道的?”
君洛就傻了,他怎麼聽不懂呢?
蘇軍鐸卻以爲君洛懂了,對着比自己小了一輪的弟弟坦露心思:“我是喜歡淺淺沒錯,可是淺淺還小嘛,而且以後她也不一定會喜歡我,所以,君洛,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秘密好不好?”
君洛這才似懂非懂蘇軍鐸的意思。
雖然兄弟倆同時揣着這個秘密,蘇軍鐸也還是對君洛那麼嚴厲就是了。
“哥去世那年,我是……十九歲,他是三十二歲。按你說的,哥喜歡我,喜歡了……十多年,而我,一無所知?”蘇淺淺喃喃,不敢置信。
君洛專門拿槍和用電腦的手指輕柔的給她整理着黑髮,蘇淺淺的頭髮很黑很順,有些又微微帶些卷,很好看。
“淺淺,我們出生的時候哥哥已經是差不多13歲了,因爲家庭的關係,人比較少年老成。他那麼疼你,從你出生開始就看着你長大,小嬰兒,大嬰兒,寶寶,孩子,兒童,少女。你的所有成長他都陪着,看在眼裡,愛在心裡。”
“他可以用他所懂得的所有疼弟弟的方式來疼我,
包括訓練我身體,監督我學習,促進我上進等等。對你,他卻是再用他所有全部的懂得的對女孩的愛。沒錯,你小的時候,他對你確實是兄妹之情,可你漸漸長大,他也就慢慢的轉爲了愛情。”
“淺淺,純粹的兄妹之情,是不會讓你肆無忌憚的,還讓你肆無忌憚到可以無法無天的地步。你是我的親姐姐,我也疼你,寵你,但是,我不會讓你肆無忌憚的爲所欲爲,因爲,我對你的,是姐弟情,不是愛情。”
“那麼分明那麼明顯的感情,也只有你,纔看不出來感覺不到。因爲你從來都在家人尤其是哥哥這樣的寵溺中長大,你對感情的判讀更加的單純。”
所以你不知道軍鐸哥愛你,也不知道季南哥愛你。
君洛的勸說有些笨拙,有些詞不達意,有些淺淺聽不懂的句子,可是蘇淺淺卻聽懂了一句。
因爲自己的肆無忌憚,所以對感情的判讀更加單純;因爲判讀單純,所以自己並不知道這兩個不是親生的哥哥愛着自己。
“君洛,你知道他們愛我,是你自己發現的還是他們說的?”蘇淺淺愣愣的問。
君洛笑笑:“當然是我自己發現的。”
“那他們都不瞞你嗎?”
“不瞞。軍鐸哥說,等你自己慢慢長大之後,看看能不能發現,如果能,也要看你會不會接受,如果不能,那麼,就這樣算了。”
“可是,哥哥爲什麼會結婚了呢?他不是說要等我嗎?”淺淺有些想不明白,也許自己慢慢的也就能懂得了呢?
君洛望向前面,那不過是堵牆,他卻似乎能看到過去。
“哥在特種部隊出任務次數多了,他開始害怕,他怕有一天你愛着他卻失去他。所以,他接受了嫂子。他告訴我,妻子是要和自己同甘共苦的,而妹妹,可以一輩子去疼。”
蘇淺淺目光也迷濛了,哥哥,你懷着這樣的心情愛我,你要讓我怎麼辦?
“哥哥曾對我說,不能告訴你,你這固執性子,保不定就翻了天。我還記得他那時的笑,他說即使有一天他真的犧牲,也要帶着這個秘密去黃泉,這樣,不孤單。”
蘇淺淺眼裡,又開始暖暖的發澀。
“今天,我告訴你這個本來向軍鐸哥保證瞞着你的秘密,是因爲季南哥。淺淺,季南也一樣,深深的愛你,不是要等你發現,也不是要你去愛他,而是像軍鐸哥一樣,給你全部的自由去選擇,讓你真的幸福。”
“我問過他,什麼時候會帶個嫂子回來。他說,這可能要等你嫁給賀經年以後。所以,淺淺,他在以爲自己必死無疑時和你說他愛你,只是了他一個心願,並不是要你用嫁給他去報答。你那麼愛那個賀經年,你現在說解除婚約,季南怎麼會認爲你能幸福?”
蘇淺淺從君洛腿上起來,將自己埋入膝蓋中。
許久,蘇淺淺才問他:“我有什麼好?”
我有什麼好,他們都愛我?
君洛笑:“賀經年有什麼好?”
所以啊,誰有什麼好,也都只有愛人才懂得吧?
只是,那又如何呢?
蘇淺淺緩緩站起來,輕輕拍了拍屁股的灰塵:“我
先回去了。”
君洛的心突然一涼,這女人,聽進去,卻不按自己心意去做!不,不對,不是不按自己心意做,而是違背了自己意願去做!
君洛氣極反笑:“讓你們折騰去,我看戲!”
蘇淺淺朝身後擺擺手,君洛看不得她手背被凳子砸出來的青紫的包,拽着她去上了藥。
真不讓人省心!
賀經年來探望季南,總選擇蘇淺淺不在的時候。
蘇淺淺那樣當衆說了要和他解除婚約,他竟退縮了,不願意見到她。或者,叫做不敢吧。果然蘇淺淺,敢愛敢恨得無以倫比!
季南這時是半躺着的姿勢,也大半個月過去了,傷也穩定多了,但是還是隻有斷腿有知覺。關於自己的傷,他都沒法知道清楚,蘇淺淺鐵定不會說個明白給他知道,君洛也含含糊糊,蘇爸蘇媽直接說句你問淺淺吧她是專業的,蘇爺爺好些,說不管什麼狀況都要好好養傷。
他也私下問了莫莫,這女人是紅了眼睛的。他覺得,不太妙吧,不過,那又如何呢……
“賀經年,有件事我想問你,這事你一定知道的。”
賀經年放下手裡的糕點,這是他從蘑菇咖啡屋捎帶過來的。小妹得知“老闆不小心路過那發生爆炸坍塌的工地被壓受傷”,來過一次,哭得稀里嘩啦的。蘇淺淺告訴她要“化悲傷爲力量,堅決在老闆住院養傷期間把小店給經營好”,小妹就不來了,每天給季南一個電話報告營業額。
賀經年點頭:“你說。”
“我的傷的真實情況。”
賀經年打開盒子的手頓了頓,才說:“真實情況?”
季南凝着他那淡淡的星眸:“我是不是隻有右腿沒有殘廢?”
柔和安靜的眸子和淡然平靜的星眸對視片刻,終是星眸敗下陣來,掠過了痛惜。
“季南,對不起。”賀經年低了頭。
季南鬆了口氣,垂眸笑着:“還好還好,沒有全廢。”
賀經年在牀邊椅子坐下,淡淡的告訴他他的確實傷情:“左腿可能真的不能再動,但是雙手還是有恢復的可能的。等外傷痊癒之後好好復建,復原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就是花費時間可能比較長。
這句賀經年沒說出來,只要有機會好,需要的時間長些又算什麼?
季南垂眸,面色安靜,讓人看不出意味。
好一會,季南才嘆道:“所以她纔會和你解除婚約吧?”以爲這樣,就能心裡好過些。
“可是她這傻丫頭就沒想想,是我自己執意去追莫寒的,她纔是被我連累的那個。”季南喃喃,如果非要說虧欠,這丫頭就不怕自己虧欠她太多更難受嗎?
“賀經年,你別和她這蠢姑娘計較,你一定別聽她的,什麼解除婚約的傻話,別信她。”
賀經年淡淡一笑:“信或者不信,有什麼區別?”不管我信不信,選擇放棄的都不是我,是她。
“不一樣的,”季南笑容溫和,“你不信,她放棄你你可以把她追回來;可如果是你信了她的傻話,她放棄了,你還會去追她嗎?”
賀經年一怔,隨即淡淡笑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