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大哥嘿嘿笑了:“兄弟,你對你家妹子真好!和那些個男朋友對女朋友的一樣!”
季南但笑不語,他和她,除了稱謂上有些哥哥妹妹的意義,又有哪點符合兄妹的樣子?
不,也許蘇淺淺真的認爲他們是兄妹,但是他呢?蘇淺淺一天沒有找到歸宿,他也許就真的一天不會找個女人生活吧?
君洛曾經問過他,甘心情願嗎,這樣默默的愛着她卻由着她肆無忌憚的愛別人。當然甘心情願,誰讓他愛她呢?
因爲愛你,所以自私的默默愛你,因爲愛你,所以無私的讓你愛你所愛。
季南苦笑,如果這麼想,他和她還真的是兄妹,當初,他對禾子,不就是這樣的?願意用一切爲禾子。
好吧,淺淺,兄妹就……兄妹……吧!
司機大哥從後視鏡看了看季南,季南臉色有些不好,建議他吸氧。
季南微笑道謝,拿起氧氣假裝吸了些。他不過有些微不適而已,他只想把氧氣留着給蘇淺淺。
海拔越高,其實心越開闊。
到了目的地,已是夜裡。司機大哥把他們送到那裡一家當地人在自己家裡開的小旅館,季南蘇淺淺連忙道謝。
蘇淺淺身體也挺小強,睡了一覺起來整個人舒服了不少。
房東很好客,熱情的給他們鋪了客房。熱情的藏族夫妻不好意思的搓着手:“不知道我們的當地食物能不能吃的慣?不慣我家裡還有方便麪,紅燒牛肉味的!”
蘇淺淺笑眯眯的,帶着一臉的驚訝和垂涎:“本地食物?那就是青稞面酥油茶幹牛肉嗎?”
藏族夫妻憨憨點頭。
蘇淺淺歡呼起來:“要吃要吃!我喜歡!”
夫妻兩個頓時如釋重負般笑了,歡天喜地的去取了來給他們吃。
季南邊吃還和男主人乾杯,對食物讚不絕口。
人都有種鄉情,都會對自己生長的土地無比熱愛,虔誠的護短。蘇淺淺他們對食物的大快朵頤,讓藏族夫妻倆感激又驕傲。
問及兩人來這裡是不是旅遊,蘇淺淺回答是找人。
夫妻倆點頭,這個地方雖然很美,可幾乎都不算是景點,西藏比這裡美比這裡有名的景點多的是!
當蘇淺淺說要找的人叫白瑪,夫妻倆對視一眼,問找的是不是高大又偉大的白瑪?
蘇淺淺有些不太明白,說找的是在部隊受傷少了一條腿的白瑪。
妻子很嚴肅的告訴蘇淺淺,白瑪不是少了一條腿,而且因爲人太偉大,佛祖將他的那條腿留在天上好好的保管。
如果是在N市蘇淺淺聽到這麼說,也許會激動的反駁說佛祖如果覺得白瑪很偉大就不該把他的腿帶走。可是這裡是西藏啊,這裡的人們對佛的敬仰,正是他們對所有不幸能夠接受的最好的寄託。
蘇淺淺點頭,嚴肅的說:“大姐說的是!”
丈夫再糾正她,這是佛說的,不是妻子。
蘇淺淺才發現,原來信仰,本身就是一種洗滌,而人對信仰的堅持,纔是最堅定的堅強。
那夜蘇淺淺睡得很沉,許是累了,許是高原反應還在,更多的,也許是釋然。
季南卻睜眼直至凌晨,若有所思。
第二天,男主人
帶着他們去找白瑪,白瑪腿腳不便,讓他過來佛祖會怪責的。
見到白瑪,那個高大的男人,筆直着身軀,拄着柺杖走,絲毫沒有丟失軍人的偉岸。
他在看着暖棚裡的什麼,身邊圍着幾個藏民,他對他們說着一些關於暖棚事情。
聞說有人來找他,看着分明不是本地人的蘇淺淺季南,驚詫又驚疑不定,一時沒有動作言語。
蘇淺淺笑吟吟:“白瑪,我是蘇淺淺。”
半晌,白瑪才叫了聲嫂子。
這聲嫂子,讓季南聽得可真不是滋味!
在白瑪的辦公室裡坐下,白瑪還是很侷促不安。
好幾年了,他和賀家人那樣愛痛交加相處幾年,他從沒想過會有這一幕!
他以爲……從此,他們都這樣的,惦記着,卻決不相見的下去。
蘇淺淺吸了吸鼻子,鼻子因爲冷和高原反應紅彤彤的:“白瑪,你忙就先忙吧,我們等着。”
白瑪現在是村長,事情不少。
白瑪搓搓手,憨憨一笑:“沒事。”
蘇淺淺有備而來,帶了一些照片,賀經年,賀顧強,鄧紅穎,賀漾巖,賀暖茵,賀老爺子,這些當初和他幾乎和一家人一樣相處的人。還有一個人的,黃先坤。
這些可都是她想盡方法,才以“想認識認識你家裡人”的理由找賀暖茵要的,這要是找賀經年,估計這趟她都來不成!那麼警惕敏感的特警!
白瑪貪婪仔細的看着照片,雙眼那麼亮,亮的都泛了水光!這些都是親人啊!
蘇淺淺和季南相視一笑。
許久,白瑪才放下照片,清了清有些哽咽的嗓子:“謝謝你。”
蘇淺淺要的可不是這句,只是,現在,這句夠了,不能急。
晚餐是在白瑪家裡吃的,白瑪妻子叫格桑,安靜的女人,溫柔體貼。
得知蘇淺淺身份來歷,格桑在夜裡敲開了蘇淺淺房門。
對着驚訝的蘇淺淺,格桑笑着解釋,我想和你說說話。
蘇淺淺住的地方離白瑪家不遠不近,這晚上……
格桑又是一笑:“沒事,白瑪知道我出來的。”
格桑坐下,笑着對蘇淺淺說:“嫂子來找白瑪,是想讓白瑪去看看賀家長輩是不是?”
蘇淺淺一開始是這麼想的,可今天親眼所見的白瑪的腿,蘇淺淺又覺得如果讓白瑪去N市,實在爲難他。
彷彿看出蘇淺淺的猶豫和遲疑,格桑又說:“從村裡去拉薩坐飛機,可以坐小轎車去,飛機落地你們肯定接他,不用擔心。”
蘇淺淺心頭熱乎乎的,到底是該誰不用擔心啊,格桑真的很善解人意!
格桑彷彿又懂得蘇淺淺想法,笑了:“不是我體貼,是如果白瑪再不去看他們,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了。只是,他覺得賀隊還沒能走出黑影,不敢去。”
“嫂子,你不知道,他爲沒有再去看望他們自責和愧疚了多少次。”
蘇淺淺那刻撇掉了白瑪的事情,她最想知道的是爲什麼格桑能知道她想什麼!
格桑彷彿又知道了,捂着嘴笑:“你臉上都寫着呢!”
蘇淺淺咳咳。
白瑪離開N市的這幾年,在拉薩周邊的這個小村落
當村支書,幹得挺好,雖然身體有所不便,卻樣樣都親力親爲。
沒和格桑結婚的時候,白瑪獨自支撐着,再苦再累也不會吭一聲,同爲村幹部,又對白瑪一見鍾情的格桑一直對他格外照顧,雖然白瑪總是硬撐不要格桑的照顧。格桑很堅韌,這點和蘇淺淺很像,幾乎算是死皮賴臉的,追求白瑪,“威逼利誘的”用了將近一年才俘獲白瑪的“芳心”。
格桑陪着白瑪的這兩年多,白瑪幾乎是一有空就會爲自己這樣對待賀家人而愧疚,總會不時問她,他這樣對不對。
格桑能不知道白瑪的掙扎?曾很多次提出過陪他去看看他們,可是白瑪從來都是拒絕的,他說不敢去,不敢去見賀媽媽賀爸爸賀爺爺賀家大哥和小妹,更不敢見賀隊。
蘇淺淺垂眸,白瑪說是對賀經年愧疚,其實是不願意見賀經年在愧疚吧?
“嫂子,其實對白瑪,一定要兇,你別和他講道理,他這人啊,看起來憨厚,其實和頭牛差不多!可是你要是和他兇,他就會和你對着幹,激將法最好用了!最好啊,把他氣得七竅生煙,鐵定馬上就答應你了!”
蘇淺淺愣了,這樣?激將?她有些不解,如果是這樣,格桑爲什麼不用激將法讓白瑪去看一次賀家長輩,了一下心願,放一下心裡的重山。
格桑笑了,溫柔的:“我捨不得啊,我捨不得兇他。”
蘇淺淺傻了:“捨不得?捨不得兇他,就捨得讓他這樣莫名其妙的堅持不去看他們然後在這裡每天心裡都在遺憾難受?”
格桑又笑:“愛他啊,我愛他,我捨不得兇他,明知道應該兇一兇他,可就是捨不得怎麼辦?”
想了想,蘇淺淺有些緊張:“那你告訴我讓我兇他,用激將法,那他會不會生你的氣啊?”
“不會,他怕我難過。”
蘇淺淺無奈的笑了,還真是……
所以誰都有軟肋嗎?
送格桑出門的時候,蘇淺淺看到了路邊拄着柺杖站着的白瑪。格桑小跑着迎上前,扶着白瑪離開。
風中還送來他們的對話。
“你找嫂子幹嘛,教她怎麼對付我是不是?”
“你看你,來了也不進去,在外面站那麼久累了吧?”
“你可是我妻子,怎麼幫她攻克我?”
“明天給嫂子兄妹倆做什麼菜啊?”
“……唉!你啊……”
蘇淺淺莞爾。
第二天見到白瑪,蘇淺淺仍是不願意用什麼激將法,跟着白瑪在他身後久不久的說着能不能去見見賀家人,能不能見見賀隊。她用了賀經年,黃先坤去“誘惑”,白瑪一直無動於衷。
好不容易,白瑪搭理她了,卻是思索許久後才說的:“山貓……山貓嫂子好不好?我想送她些東西,你什麼時候走,幫我帶給她好不好?”
蘇淺淺於是瞬間被引爆了,勃然大怒!
一直沉默在一邊的季南也被嚇了一跳,他可從沒見過這樣的蘇淺淺,不,他可是根本不相信蘇淺淺會有這一面!
“你個混球笨蛋傻呆!你個二百五二缺有毛病!你個膿包膽小鬼窩囊廢!你知恩不報你膽小如鼠你大男人沒擔當!”
季南捂臉嘆氣,淺淺就只會這樣罵了,會有用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