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這段時間,櫻織理老師的人氣迅速在學校裡躥升,她的溫柔美麗瞬間得到了很多學生和老師的青睞。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向她抱以友好的微笑。她的美麗,更是讓很多人心生愛慕。

下午最後一節課,原本那些在最後一節課時必定會心猿意馬,倒數着時間準備衝出教室的學生,此時卻按耐着性子認認真真地聽着課。還有些學生甚至希望時間能過得慢點,因爲這節是櫻織理老師的課。

“雨洗東坡月色清,市人行盡野人行。莫嫌犖确坡頭路,自愛鏗然曳杖聲。蘇軾從政之道充滿了荊棘,貶官黃州時,躬耕東坡,他自號東坡居士……蘇軾詩風曠達,從這首詩中可以看出他對逆境處之泰然的心情和曠達的人生志趣……聯繫這些內容,結合詩境解答此題就容易多了……”

櫻織理老師的課還沒講完,下課的鐘聲就早早的傳來,打斷了她的話。她從課本中收回目光,望着下面的學生,微笑着說:“今天的課就暫時講到這裡,下堂課繼續,希望大家回去後能好好複習這首詩。”

說完後她就整理起講臺上的教案,學生們也陸陸續續地走出了教室,很快教室裡就空蕩蕩的,零星只剩下幾個人。

夏暖薇伸了個懶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正當她要離開教室時,卻聽到櫻織理老師叫她的名字。

“夏暖薇,能幫我拿下作業本嗎?”櫻織理老師笑眯眯地望着夏暖薇,她身邊的講臺上正放着一大摞上課前收齊的作業本。

“嗯,好!”夏暖薇楞了楞,立刻點了點頭。她走到講臺邊,捧起了一大摞作業本,然後跟着櫻織理老師走出了教室。

紫紅色的晚霞在天際暈染開,遠山近景如水墨畫般朦朧。

“重嗎?”櫻織理老師笑吟吟地看了眼走在她身邊的夏暖薇,淡金色的瞳仁裡流露着溫柔如水的目光。

“不重。”夏暖薇用力搖了搖頭,抱以一個美好的笑容。

“謝謝你了,幫了我一個大忙。”櫻織理老師眯起了眼睛,笑容美麗得讓人眩目。

“不客氣,舉手之勞。”夏暖薇立刻慌張地搖了搖頭,櫻織理老師這樣慎重地道謝真是讓她有點受寵若驚。她低着頭,偷偷地瞄着櫻織理老師的臉,臉上流露出愛慕的表情。櫻織理老師真是又溫柔又漂亮,怪不得那麼多人喜歡她……

“夏暖薇同學。”櫻織理老師突然又叫了她的名字。她笑眯眯地望着夏暖薇,問:“夏暖薇同學,你有男朋友嗎?”

被突然問到這樣的問題,夏暖薇有點不好意思,白皙的臉頰浮現淡淡的紅暈:“沒……沒有呢。”

“夏暖薇同學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呢?”

“我……”夏暖薇的腦海裡浮現了冥蒼井的臉,怎麼回事?難道她真的喜歡冥蒼井!夏暖薇糾結地抓着自己的頭髮。

“怎麼了,夏暖薇同學?”

看到櫻織理用關切的目光望着她,她心虛地躲開了目光,支支吾吾地說:“沒,沒什麼……啊哈哈……”

這時,有一個深邃的身影遠遠走來,黑色的髮絲在風中舞動,深藍色的風衣在風中翻卷着,就像一隻翱翔的獵鷹。

冥蒼井!

夏暖薇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剛纔她纔想到他,居然就碰到他了。

“冥蒼井!”夏暖薇叫住了不遠處的冥蒼井。冥蒼井瞥了她一眼,走到她面前。櫻織理笑眯眯地望着冥蒼井,似乎對他非常感興趣。

“櫻織理老師,這是我們學生會的風紀委員冥蒼井同學。”夏暖薇指着冥蒼井向櫻織理介紹道。

“你好,冥蒼井同學,我是新來的代課老師,我叫櫻織理。”櫻織理笑眯眯地望着冥蒼井。

“你好……”冥蒼井剛轉過臉,看到夏暖薇身邊的櫻織理時,整個人就像被攝住一樣一動不動!

他用一種近乎恐懼的眼神瞪着櫻織理,全身的血液一下子凍結,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彷彿她是一個讓他淡忘,卻依舊盤踞在心底的噩夢。

“冥蒼井?”察覺到了冥蒼井不對勁的臉色,夏暖薇有點擔憂的輕喚了他一聲,“你認識櫻織理老師嗎?”她感覺到了冥蒼井的不對勁是來自櫻織理,於是疑惑地問。

“不認識,我剛搬到恆遠市,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冥蒼井同學呢。”還沒等冥蒼井回答,櫻織理老師就笑眯眯地說。

“可是冥蒼井同學也是不久前轉過來的,或許你們見過呢!”夏暖薇猜想道。

“之前我一直在澳大利亞,冥蒼井同學也在澳大利亞待過嗎?”櫻織理轉過臉,笑眯眯地望着臉色僵硬的冥蒼井。

“沒,沒有……我們沒見過。”冥蒼井好不容易緩過神,怔怔地回答。可是他瞥着櫻織理的眼神時卻依舊非常不自然,夏暖薇察覺到他在說謊。

可是如果冥蒼井在撒謊的話,爲什麼櫻織理老師也要撒謊呢……夏暖薇疑惑地望着眼前的兩人,怎麼都想不通。

“雖然以前沒見過,不過以後我們說不定會有比較多的接觸,冥蒼井同學。”櫻織理含着笑,意味深長地望着冥蒼井。

冥蒼井渾身一震,彷彿被攝住了靈魂似的,僵硬地瞪着櫻織理,恐懼從湛藍色的瞳孔漸漸擴散。

夏暖薇捧着作業本,奇怪地望着冥蒼井和櫻織理,眼神裡流露出深深地疑惑。她越來越看不懂眼前這兩個人了。

半晌,冥蒼井才僵硬地回答:“多多指教……老師。”

“嗯,也請你多多指教,冥、蒼、井、同學。”櫻織理老師伸出白皙修長的右手,伸向冥蒼井,精緻的臉上帶着友好的微笑。

冥蒼井近乎恐懼地望着櫻織理老師伸出的右手,彷彿那上面沾着會至人於死地的毒藥。楞了好久,他才緩慢地伸出手,握住櫻織理老師的手。“是,您客氣了,老師。”他僵硬地回答,聲音幾乎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那麼的艱難和生澀。

“呵呵,那麼下次再見,冥蒼井同學。”櫻織理老師笑眯眯地抽回手,對冥蒼井告了個別,然後轉身離開。

“冥蒼井,一會見!”見狀,夏暖薇也趕緊朝冥蒼井匆匆揮了揮手,然後捧着作業本追着櫻織理的背影離開。

回到辦公室,櫻織理老師指了指靠窗的辦公桌,朝夏暖薇笑眯眯地說:“就放這裡吧,夏暖薇,謝謝你了。”

夏暖薇放下作業本,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不客氣,那我先走了,櫻織理老師。”

“嗯,辛苦你了,明天見。”櫻織理老師笑吟吟地朝她揮了揮手。

“明天見!”夏暖薇朝櫻織理老師抱以一笑,然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離放學已經過了一段時間,辦公室裡只剩下櫻織理老師一個人。她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東西,然後走出了辦公室。

天空突然下起了雪,星星點點的雪花像白色的羽毛,悠悠從天際飄落。櫻織理攏了攏紅大衣,快步趕路,羽毛般輕盈的雪花落在她金棕色的波浪長髮上。

嗖——

突然有一個不明物體劃破了氣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她飛去!

櫻織理不慌不亂地輕輕擡起手,輕鬆地捏住了朝她飛來的不明物體。她微微斜過眼,看到手裡捏着一支小巧的銀色飛鏢,飛鏢上纏着一張紙條。她挑了挑仔細描繪的精緻眉毛,然後伸出手解下了紙條,展開——

天台上見。

紙條上簡潔地寫着這樣幾個字。

櫻織理老師望着紙條,勾起精緻的嘴角,露出一個意料之中的得意笑容。她握起拳頭,然後鬆開,紙條化成碎屑隨着雪花飄散在風中。

攏了攏胸前的髮絲,她毫不猶豫地朝天台的方向走去。

4

來到天台,她看到冥蒼井正站在天台邊上,背對着她,寬大的深藍色大衣在風雪中翻卷着。

“冥蒼井同學,你找我過來,有什麼事嗎?”櫻織理笑吟吟地走上去,風撩起她的金棕色的長卷發,和雪花糾纏在一起。

冥蒼井轉過身,望着嘴角含笑的櫻織理,臉上就像覆蓋了一層冰霜似的冰冷刺骨。“櫻織理,你爲什麼會來這裡?”

“呵呵呵呵……你認出我來了呀,冥,看來我僞裝得還不夠好呢!”櫻織理把玩着胸前的髮絲,銀鈴般的笑聲迴盪在風雪中。

“……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你。”冥蒼井緊抿了一下嘴脣,用近乎認命的痛苦聲音回答。終究還是躲不過去,該來的還是會來的……

“真是冷漠。你還是一樣的性格呢,蒼井。”櫻織理走到冥蒼井面前,伸出手輕輕地捧起他的臉,她的表情突然變得哀傷起來,彷彿有一種痛苦的情緒慢慢的在她體內蔓延開。

冥蒼井楞了楞,撇開臉,冷冷地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找我離家出走的兒子啊,你突然不告而別我非常擔心你。”櫻織理伸出手,輕輕地轉過冥蒼井的臉,望着他如大海般深邃湛藍的眼睛,臉上流露出如潮水般的哀傷,“難道你不想我嗎,冥?”

冥蒼井暗暗地攥起放在身體兩側的拳頭,瞳孔裡翻涌起掙扎的情緒。他不想,他甚至希望忘記從前的一切!

“跟我回去吧,你已經在外面玩太久了,是時候回家了。”櫻織理笑吟吟地望着冥蒼井,溫柔地撫摩着他的臉,淡金色的瞳仁裡流露出和藹慈祥的目光。

“不!”冥蒼井厭惡地避開櫻織理曖昧的撫摩,堅決地回答,“我不會回去的。”

“哼。”櫻織理瞥了冥蒼井冰冷的側臉一眼,收回手,淡金色的瞳仁裡浮現冰冷的笑意 ,“你是爲了夏暖薇留在這裡的吧?”

冥蒼井身體一僵,全身的血液彷彿被漫天的雪花給瞬間凝固了,連指尖都冰冷僵硬。湛藍色的瞳仁一動不動,任由漫天的雪花倒影在他放大的瞳孔裡。“……是的……”彷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他艱難地吐出那兩個字。

“我可以殺了她!”櫻織理旋然轉過身,望着像冰塊般僵硬的冥蒼井,笑眯眯地說,“不過,如果你跟我回去,我就放過她。”櫻織理美妙悅耳的聲音此時聽起來有點刺耳。

冥蒼井轉過眼珠,面無表情地望着櫻織理,虛握的拳頭慢慢攥緊,“我不會讓你傷害她的。”說完他毫不猶豫地轉身往下天台的階梯走去。

這時,櫻織理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你一定會跟我回去的,冥!”櫻織理堅定的聲音迴盪在漫天風雪中。

冥蒼井的腳步停滯了一下,隨即捏緊了拳頭走下了天台。

櫻織理望着空蕩蕩的階梯口,嘴角輕輕勾起一抹勝券在握的笑容,淡金色的瞳仁流露出陰鷙的光芒。

你一定會跟我回去的,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