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善心在齊州
人歸長安憶長留
二日後便要離開齊州,王府上下都在忙着收拾東西,照兮內有翠兒鶯兒,外有越峰,倒是什麼事情都不用她操心,眼下她正把書房裡的東西一件件收起來,本來這也是翠兒的差事,被照兮硬奪了過來,她不想讓自己顯得多餘。
關於那災民入府的事,李恪自然不能以都督的名義發明文,而是安排了府中侍衛在災民中口口相傳,並強調這是王妃的意思。
照兮拿起手邊那張紙看了一眼鋪在了桌子上,上面是‘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十個字,她突然興起想把這詩寫完,便拿出筆墨硯臺,把墨調好,拿起筆剛想寫的時候,房門一開,李恪走了進來,“在幹什麼呢?”
“在整理書房的時候看見了這個,就想把它寫完了。”
“最近事多,居然把這個忘了。”李恪走到桌前,也不等照兮說話,拿過她手中的筆,信手寫了起來。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間
寫完那幾個字,他滿意的點了點頭,“中間幾句就你來補吧。”
照兮看着這個輕狂少年,“起舞弄清影,你不是不讓我舞劍嗎?”那日從靈巖寺回來的路上,他就對她說,以後不許那樣舞劍,她的確很久沒練劍了,天氣太冷也是個原因。
“誰說過不讓你舞劍了?我只是說不準在人前舞劍,在這兒你愛怎麼舞就怎麼舞,不過冬天太冷了,回了長安你可以在你的後廷主屋裡舞,那裡地方夠大。”
照兮瞪大了眼睛,這麼說之前她在院子裡練劍他就有看見過!?
“你什麼時候看到的!?”
李恪一隻腳已經跨出了房門,他回頭笑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走了出去。
臨行當日一早,照兮穿着一席白襖站在院子裡的石桌旁,潭中之水已經凍了厚厚一層冰,那片竹林也是銀裝素裹。照兮心中有些不捨,畢竟這是她來大唐以後住的最久的地方,這次回長安怕是不會再回來這裡了。
“小姐,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該走了。”翠兒走了過來,照兮走到院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這熟悉庭院,跟着翠兒向外走去。
當她走到王府門口,眼前的景象把她驚呆了,王府前的大街上擠滿了百姓,他們互相攙扶着,見是照兮出來紛紛朝她跪下來。
百姓們邊磕頭邊說着,“王妃的大恩,齊州百姓不會忘記,我們所有人都會在齊州爲王妃祈福。”
照兮心中激盪,忙走上前去想把他們扶起來,“你們快起來,我擔不起,我真的擔不起啊。”
災民越聚越多,都想去握照兮的手,把照兮和翠兒團團圍在了人羣中,場面一時難以控制,李恪看着人羣中那一抹白色,心中一緊,他雙腿夾住馬腹,使勁一拽繮繩,那馬頓時站起仰天嘶鳴。嘶鳴聲劃破了眼前紛亂的場面,李恪一躍下馬朝照兮這邊走了過來,跪在地上的百姓忙給他讓開了條小道,他走到照兮面前一把將她抱起,轉身走出人羣,把照兮放在了馬上後,自己也上了馬,馬蹄將路上的殘冰甩起,兩人一路往王府後山方向奔去。
“翠兒怎麼辦?”照兮在他懷中側着臉問到。
“沒事,有越峰在。”
馬在客亭前停了下來,“你看。”
照兮轉頭望去,眼前的大明湖一片銀裝素裹,湖面雖無波光粼粼,卻是分外妖嬈。
李恪看着眼前的大明湖,揚起了嘴角,“這裡景色很美,和你一起的時光也很美。”
馬車向着長安進發,由於在齊州耽擱了不少時間,若是按照平常速度怕是趕不上父皇的生日,李恪決定若不是山路,就連夜趕路。
車上的照兮還在想着剛纔王府門口的景象,“其實我什麼都沒做,一切都是你的安排,他們的大禮我怎麼受的起。”
對面的李恪說道,“你當然受的起,這本就是你的主意,其實不管是誰的主意,只要災民們能有個棲身之所,安然度過這個冬天就好了。他們謝你還是謝我都是一樣的。”
照兮看着他,心中再次感慨唐太宗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其實我還是有點私心的。”李恪兩眼看着車外,“你還記得中秋時我跟你說的話嗎?”
“記得,你說有人彈劾你在封地王府規制過大。”照兮突然明白了。
“你這個好人可是解決了我兩個難題。”他的笑容自信,明朗。
照兮心中默唸,其實你纔是真正的好人啊。
馬車行駛的速度很有節奏,照兮今天起的又早,搖搖晃晃的沒一會兒,她就覺得困了。李恪看着她說道,“你若是困了,就睡一會兒吧,就算這麼趕路,到長安還是得十多天。”
照兮聽了他的話躺下來,不一會兒就睡着了,等她再次醒來,就看見李恪正在看書,而他懷裡抱着的是自己的腳,照兮一驚,“三哥你這是幹什麼!?”
李恪擡了頭微笑着看着她,“你醒啦,這馬車難免漏風,不是說女人都怕腳冷嗎,我抱着,你就不冷了。”
照兮看着他,心跳快得怎麼都慢不下來。
“照兮?”
“啊!?”
李恪已經放下了手中的書,“馬上就是父皇生日,你說我送什麼禮物好?”
照兮平復着心情,擡頭看着車頂,“你往年都送些什麼?”
“以前還在宮裡的時候,父皇總是出幾個題給我們兄弟幾個,一人一篇策論,寫的好自然有賞,我的劍就是這麼來的。父皇常說,我們能多學點知識就是給他最好的賀禮。”
照兮心想果然是一代明君,也不要禮物,他的生日,就是兒子們的年底期末考試啊,成績好的還倒送賞賜。
李恪接着說道,“但是今年不同,今年五弟都行過冠禮了,我更是首次從齊州封地回長安,成年皇子怕是都會送賀禮。”
“不如寫張字畫。”照兮閉上了眼。
李恪看她這樣又好氣又好笑,他也不對她客氣,直接去撓她的腳底。
照兮怎麼可能再睡的着,“哈哈哈哈~~~~~三哥~~哈哈~~~你別撓了~~~我求求你~~~哈哈哈~~~”
李恪罷了手,“好好問你,你就這麼打發我,論寫文章別說朝中人才濟濟,就是四弟都更勝我一籌,論書法,歐陽詢可是常常出入皇宮,論畫,閻立本更是首屈一指。”
“親兒子寫的自然不同嘛。”照兮收回了腳坐在他身邊,方纔覺得不那麼癢了。
李恪側過來面對她,“你別想用字畫湊合過去,快幫我想想,我知道你主意多。”
照兮腦中飛速運轉,“你父皇是一國之君,且一心爲百姓着想,當然不可能送金玉錢財,他也不缺這些。”
“這我當然知道。”李恪繼續看着她,“我是想送有齊州特色的東西,只是走的匆忙,也沒好好找找。”
照兮靈光一閃,“三哥,你信我不?若是你信我,禮物就交給我了,等到了長安,兩天就能準備好,就是要問三哥借個人。”
“誰?”李恪問到。
“府裡的園丁。”
“園丁?你要園丁做什麼?”
“不告訴你。”照兮嘴角微翹,瞥了他一眼,轉過頭去。
“你居然敢不告訴我~”李恪把她轉過來面對他,“本王現在命令你告訴我!”
照兮看着他那充滿好奇的臉,就是覺得想笑,“呵呵~就是不告訴你,你還能把我吃了?”
“我是不能吃了你,”李恪狡黠的一笑,“但是我能這樣。”他擡起手,呵了口氣,就往她腰上去了。
“哈哈哈~~~三哥~~~你別撓我~~哈哈~~~我最怕癢了~~哈哈哈~~~”
嬉笑間,照兮已是仰面躺在車裡,雙手抵在李恪的胸前,李恪已經停了手,她花般容顏近在咫尺,紅脣貝齒,讓他的眼光怎麼都移不開,他慢慢的探了下去,照兮看着他迎了上來,雙臂卻早已失去了力氣,他的眼神就像有魔力般蠱惑了她。
“殿下,前面不遠就是驛站了,是不是要停下稍適休整再上路。”
越峰的話瞬間讓照兮清醒了,她忙推開他坐了起來,扶着車壁努力讓自己狂跳的心平靜下來。
李恪眼含深意,微笑的看着她,話是對越峰說的,“不用,下個驛站再說吧。”
照兮忙不去看他,轉過身去又躺了下來閉上了眼,心中卻是如明鏡般清醒。
又過了一會兒,只聽李恪說道,“兮兒,你就告訴我吧。”
她覺得他又湊了過來,手掠過她的髮絲,她強壓着狂跳的心,假裝睡着。
只聽李恪在她背後說道,“哎~女人真是能睡。”
說完他也在她身側躺了下來,一隻手還搭在她肩上。
往前挪了挪,他也挪了挪身子,她又挪了挪,臉快貼上馬車壁了,沒想到他跟着挪了過去。
照兮一骨碌坐起來,“你還讓不讓人睡啦!”
李恪把她按下來,往後退了退,一手還是搭在她肩上。
“父皇的禮物就交給你了,舞劍不可以。”
李恪說完這句便真的睡過去了,照兮睜大雙眼看着車頂,難道就這樣一路到長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