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的老人家常說,三歲以下的孩子或者是人生重病的時候是可以看到大人看不到的東西的。小孩子半夜啼哭不止肯定是看到什麼大人看不到的恐怖東西了,這時候大人就需要拿個掃把做出打人把人往外轟的姿勢,才能把大人看不到卻把孩子嚇哭的東西趕跑。
記得我的弟弟小的時候,體弱多病,很容易就受驚了,哪怕是大一點聲音說話,他也會大哭不止。所以我們一家在他小的時候,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的,就怕招惹到他,讓他沒完沒了的哭,把自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不說,我們家人還要提心吊膽的就怕他有個萬一。大概是在他兩三歲的時候吧,有一段時間每天他都會莫名其妙的大哭不止。有時候是在睡覺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就突然大哭起來,有的時候是我媽給他餵奶,剛剛還在乖乖的喝奶粉,下一秒就嚎啕大哭。爸媽也曾帶他去醫院檢查過,沒有任何問題,也曾去拜過神求過佛,仍然是沒有什麼效果。趁着爸媽不注意,我會去偷偷摸弟弟的臉,捏一捏掐兩下是常事,奇怪的是我捏他掐他,他也不會哭,最多會伸手抓我而已,我逗他說話,總是能聽到他模模糊糊的叫爸爸。我記得最後是我姥姥村裡的一個溼婆給看了看,說是有什麼不好的東西跟着小孩子,讓小孩子受了驚,最後那位婆婆給我弟弟燒了點紙,收收驚,之後就我弟弟就好多了,也沒有在莫名其妙的大哭了。
一直到我弟弟十二歲那一年的一天傍晚,當時我帶着他在家門口玩,就看到有好多人從我家門口走過,聽到他們說學校門口出了車禍,死了兩個人,也是出於好奇,我就拉着弟弟屁顛屁顛的跟在他們後面去湊熱鬧了。那個車禍現場圍滿了村民,我憑着敏捷的身手,拉着弟弟就擠到了最前面,我只看到了一輛車燈撞壞了的三馬車,一輛倒在地上變型了的自行車,地上還有一片血跡。看了幾眼,也沒有看到受傷的人,就覺得沒什麼好看的,就拉着弟弟回家了。當時我的弟弟看上去也很正常,可是剛吃過晚飯,媽媽在洗碗,我和弟弟爸爸坐在電視機前看電視,上一秒我們還在熱烈的討論着看什麼臺,下一秒我弟弟就砰的一下直直的摔倒在地上,臉上充滿了恐懼,一隻手顫抖抖的指着電視機後面的窗戶玻璃,嘴巴張張合合就是沒有發聲。爸爸急忙把他抱到牀上,緊張兮兮的問他疼不疼,磕到哪兒了,但是弟弟執拗的看着窗戶,手指着窗戶玻璃,我拉了一下他的手,他甩開我,繼續執着的指着窗戶玻璃。正當我擡頭看着玻璃的時候,他大叫:“哪裡有一個手在對着我打招呼。”嚇了我一跳,可是我完全沒有看到窗戶哪裡有東西。爸爸也急忙去看,同樣是什麼也沒看到,爸爸就站到他的面前,遮住他的視線,跟他說窗戶哪裡什麼也沒有,是他看錯了。弟弟爬出來蹲着牀上,看了一眼窗戶就捂着耳朵大叫:“就在哪裡,就在哪裡,哪裡還有一條腿。”我爸去抱他,他就跑到牀的最裡側,在哪裡尖叫。尖叫中偶爾說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說什麼又來了一隻耳朵,又加了一個,又出現半個頭之類的。他的尖叫引來了媽媽,媽媽見狀,立馬拍板決定,讓我爸抓住弟弟,抱緊他,遮住眼睛不要他看,我就幫忙抓住弟弟的手不要他掙扎。弟弟掙扎的太厲害,我和爸爸兩個人費了好大的勁才弄住他,雖然看不到什麼了,但是他還在拼命的尖叫。媽媽拿起掃把像是在打人一樣,對着空氣就是一陣狠拍,邊拍打邊罵,我們不歡迎你啊,什麼王八羔子快滾啊,還有什麼草你祖宗的,最後更是對着窗戶的玻璃碰碰的敲了好幾下才住手。弟弟小心翼翼的扒開爸爸的手向外看,然後就不再尖叫了,只是還在嗚嗚咽咽的抽泣。等媽媽放下掃把,弟弟就掙脫開我們跑過去抱着媽媽的腰撒嬌。媽媽吃力的抱起他坐到牀邊,就去哄他說話,問他剛纔的事,弟弟一聽實詢問剛纔的事就滿臉的委屈,頭紮在媽媽胸前不出來,磨磨唧唧的才說剛纔看着電視正高興的和我們討論那個臺好看,就看到窗戶外面有一隻手在向他招手,跟他打招呼,手邊還突然冒出一張很大的嘴想要吃掉他。我圍着媽媽身邊覺得弟弟又要撒謊了,就說他說假話,我和爸爸都 沒有看到,弟弟肯定是在撒謊。沒等到弟弟反駁就聽到媽媽說弟弟頭很燙,又要發高燒了。
幾天後,弟弟的病好了,也不在病歪歪的躺牀上了。我嘲笑他幾天前像女孩子一樣又哭又鬧,還跟媽媽撒嬌的時候,他卻是一臉不解,根本就不記得了!媽媽在那個時候還帶着我和弟弟,領着一些小吃,去了姥姥鄰村的溼婆家裡說是讓那個姥姥給看看,保佑我們平平安安的,將來考一個好大學。在那個溼婆家裡,我聽到大人的談話,他們說我弟弟肯定是在哭鬧之前被那個死人看到這孩子身體不好,時運低,那個死人就跟着我們回家了。小孩子時運低了也是能看到那鬼東西的,看到了肯定會被嚇到,所以纔會又哭又鬧的。最後那個溼婆又給了我和弟弟兩條紅繩,說是在牌位前供奉了很久的,要讓媽媽給我們帶上,可以保平安的,但是紅繩不可以自己解掉或者剪斷,不然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我們需要等它自然斷開。雖然知道這種做法不科學,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戴着那個紅繩,我和弟弟戴了好多年,在此之間的確是沒有發生什麼不幸或者是莫名其妙的倒黴事件了,弟弟再也沒有那種突發的哭鬧,身體也越來越壯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