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秦安願意配合游擊隊攻打鬼子在縣城的總部,不管他動機如何,卻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反覆揣測秦安的表現,倒不是一個不守信用的人,這次爲了餘惠敏,也是情之所至。秦剛和李大齊反覆研究了幾次,又到程家莊找餘惠敏商量,認爲這是一次難得的打擊鬼子、改造僞軍的大好時機。同時,能摧毀日軍囤積在縣城的武器輜重,使日軍在中原地區的彈藥儲備大大減少。
黃河改道南流,沿賈魯河南下,經金牛嶺向東,又向南,浩浩蕩蕩,崔枯拉朽,勢如破竹。大水過去,一馬平川,使豫、皖、蘇三省44個縣市都變成了澤國,日軍的許多重型裝備都陷在水中。坦克,汽車,重炮等等。經過日軍全力搶救,淺灘處的一部分輜重被拉到尉氏縣城,一部分被沉到水底,永無出頭之日了。
餘惠敏不再流淚,把精力用在了攻打縣城上。她到游擊隊和秦剛一起研究情況,也一起到縣城偵查過地形,還專程到秦安的保安團小坐了一回。
時機終於成熟。
游擊隊集中所有隊員一百八十人,加上程家莊周圍幾個村子集合起來的一百多名護衛隊員,分成三個小隊,分別由秦剛、李大齊、柳興旺和程有福帶領。柳興旺和程有福帶領隊員,先在縣城西北角鬼子的輜重和裝備部附近埋伏好,秦剛和李大齊則埋伏在縣城東西兩側,只等裝備部方向槍聲一響,鬼子勢必向裝備部方向增援,只要鬼子大隊人馬一離開縣城,秦剛和李大齊就一起帶隊衝進城去,搗毀鬼子總部。秦安則帶領他的人馬搗毀縣城四角的各個據點,同時切斷退路,炸燬發電機,炸燬軍車、摩托車,使縣城在短時間內陷於癱瘓。
西北方向柳興旺等依然採取上次的調虎離山之計,先在鬼子的裝備部附近引爆炸彈,吸引鬼子出來,在鬼子援兵趕到之前,再悄悄撤走,讓佐滕智夫摸不着頭腦,返回縣城已不可能,同時會遭到兩面夾擊,守衛的鬼子兵絕不敢貿然出戰,等佐滕智夫大勢已去之時,游擊隊和保安團再合兵一處,全力攻打鬼子的西北裝備部。
就在要對鬼子實施攻打之際,秦安的保安團內部出了問題。團副袁二金向佐滕智夫告了密,佐滕智夫連夜把秦安抓了起來,關在政府大院左側的一間臨時車庫裡,秦安經歷了嚴刑拷打,關健時刻竟表現出了一個男人應有的氣概。袁二金當上了保安團長,又任命一個叫小中的親信當了團副。袁二金親自帶隊在街上往來巡邏,發現嫌疑,立刻就抓,縣城內空氣頃刻間緊張起來。
秦安已不可用,縣城還能不能打?秦剛和大家經過商量,毅然決定繼續打,保安團利用不上,可以捨棄,把具體步驟改變一下即可。袁二金雖說告了密,但他不知具體步驟,也不知行動的具體時間,攻打行動按原計劃進行。
柳興旺和程有福帶領程貴生和八十多名隊員,埋伏在裝備部兩側較遠的地方。埋好地雷,柳興旺一聲令下,爆炸聲、槍聲頓時響成一片。裝備部裡的鬼子兵立刻拉響警報,“砰砰叭叭”向外射擊起來。
佐滕智夫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派胡中信跟着兩個中隊的鬼子兵向裝備部方向增援,增援裝備部的汽車剛駛出縣城,埋伏在兩側的游擊隊就拉響了地雷,幾聲爆炸過後,兩輛汽車,一輛被炸掉了軲轆,一輛抵在路邊的溝裡,車上的鬼子兵跳下來,趴在地上,向兩邊射擊。游擊隊打了一陣槍,有意留個空隙,放鬼子兵繼續去西北方向增援。
佐滕智夫還是擔心遇上埋伏,隨後又派了一箇中隊的鬼子兵增援。游擊隊又放過他們,集中力量在城門口堆上炸藥,炸開城門,城門口的鬼子兵人數不多,他們看勢頭不對,邊撤邊打,游擊隊員們蜂擁而至,涌進城裡。
佐滕智夫接到城門被炸的消息,命令各個城門加強防守,又嚴令袁二金加強巡邏,發現可疑之人,立即槍斃,同時又命令方圓十幾公里之內修築炮樓的各個分隊小隊,抽出兵力向縣城支援。
形勢的發展出乎秦剛和游擊隊員的意料,但勢成騎虎,已不由人的意志爲轉移。秦剛下了決心,事已至此,不搗毀鬼子的司令部誓不罷休。就在這時,隊員們抓到一個保安團丁。這個團丁本來跟着保安團在往來巡邏,但他瞅個機會離開了保安團,躲在暗處,看到游擊隊員,追出來說:
“八路大哥,你們快把秦隊長救出來吧,他能幫助你們,我們很多兄弟都願意聽他的。”
秦剛馬上帶領隊員向司令部方向摸去。佐滕智夫此時已成熱鍋上的螞蟻,他不停地打電話,不停地吼叫。裝備部報告說:游擊隊正在攻擊西北裝備部後大門,人員不明。縣城四面城門也相繼報告,一處已經失手,其餘三處,皆在緊張狀態中,唯有預備隊和保安團在城內往來巡邏,搜查可疑之人。修築炮樓的幾個小隊,正往縣城方向靠攏。
秦剛和李大齊兩個分隊的游擊隊員已合兵一處,他們摸到司令部大門口,二話不說,堆起炸彈把圍牆炸了個豁口,守門的鬼子兵還沒架好機槍,便被擊斃,其餘的被各游擊隊員趕上,槍打拳擊,四散奔逃。
佐滕智夫聽到門口的爆炸聲,又派他的警衛隊長帶領一隊警衛衝出司令部,警衛隊長名叫秋田浦根,他帶領的警衛隊火力很猛,游擊隊員們由於地形不熟,被壓得擡不起頭。
秦剛問清楚了秦安被關押的地點,命貴生和那個團丁一起向車庫摸去。此時的秦安已急的嗓音沙啞,又不敢喊叫,怕佐滕智夫想起他來槍斃他,所以扒着庫門向外張望。貴生和團丁在門口一閃,秦安就急忙說: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貴生舉起槍托要砸,那個團丁攔住,說佐滕智夫聽到聲音,馬上就會向這邊射擊,到時我們都得死。此時秦剛和游擊隊員們正在司令部前門吸引鬼子的火力,車庫這裡並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貴生摸了摸那把鐵鎖,把手槍插進去,用力一軋,“咯噔”一聲,那鐵鎖開了。輕輕打開鐵門,秦安一下子抱住貴生,激動地說:
“好兄弟……”貴生急忙說:“小心點,先打鬼子。”
秦安又抓住那個團丁的手,說:“好樣的喜子,我知道你不會聽二金的。”
佐滕智夫的在城裡的部隊並不多,四面槍聲一響,他先派出去兩個中隊,後來又派出了一個小隊,餘下的便是警衛隊了。警衛隊又抽出一部分人和保安團一起在縣城內巡邏,剩下的警衛隊只有二十幾個人,可是他們裝備好,彈藥充足,軍事素質也好。他們用密集的子彈始終壓着秦剛他們。秦安拉着貴生和丁喜子轉到警衛隊後面,出其不意丟下兩顆手榴彈,“轟轟”兩聲巨響,炸飛了兩個鬼子兵,鬼子有點亂套了。貴生和秦安又拾起武器,連續向鬼子射擊。秋田浦根指揮鬼子兵向他們包圍過來。他們三人利用摩托車、樹木和房子作掩護,邊打邊退。秦剛大喜,率領隊員們衝了過來,一頓炮火,鬼子兵又損傷幾個。秋田浦根由於分了兵,身邊此時只有六七個人,他想退到司令部困守,鬼子兵也知其意,護着他向司令部撤退。此時司令部大門洞開,佐滕智夫已不知去向。門前幾根圓形柱子,兩廂磚房,所有的門都洞開着,是能守能攻的地形。貴生大喝一聲,從秦剛身邊飛過,跳到摩托車上,又縱身一躍,從秋田浦根的頭頂跨過去,輕輕落在他身後。秋田浦根回過頭來,正要舉刀,臉上已重重的捱了一腳,指揮刀被踢飛,其它幾個鬼子兵也被秦安他們分開,各個擊破。秋田浦根看到一個小孩在他眼前往來穿梭,急紅了眼,拾起指揮刀,向貴生步步緊逼。貴生放慢動作,等秋田浦根又舉起刀,突然手起槍響,不待秋田浦根倒下,又飛身跳起,一腳踢向他的手腕,一腳猛踢他的後腦,秋田浦根搖晃了幾下,腿一軟,坐在地上。秦剛也手起槍響,秋田浦根喉嚨咕嚕響了幾聲,四肢一伸,氣絕身亡。
秦剛帶人衝進司令部,掐斷電話線,燒燬文件,又點燃了車庫旁的幾侖汽油,司令部內霎時火光沖天。秦安他們又切斷電線,縣城內外頓時處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