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塊紫銀就這麼被扔了出去,別說喜玉山看得肝都疼,就連對五金不是很在意的杜千都快泄氣了。銀蛇真難搞,你扔人家就吃,不扔它們也不在意,最多有幾隻好奇的銀蛇,會從雲層中探出頭來,看一眼杜千,奇怪他爲什麼不扔了。
“這些閃電吃你扔的石頭?它們好象很喜歡的樣子,來了好多閃電。”磁熊最是超然物外,她即不瞭解頭頂上的閃電是什麼東西,也不是很清楚紫銀的價值。
正是這個緣故,她看的反而比杜千和喜玉山更清楚。別看雲層中不時的有銀蛇竄來竄去,閃光無處不在,那是因爲銀蛇的速度太快,又喜歡相互追逐,從下面向上看,似有無數的銀蛇亂舞。
事實上,這一片的銀蛇數量遠沒有感覺到的那麼多,如果你仔細看,就會發現,在杜千扔紫銀之前,這片雲層中的銀蛇數量,大約在十餘條左右。扔了這麼多的紫銀上去,這會兒銀蛇的數量,至少增加了三倍。
“很多?”杜千隻顧着扔紫銀了,偶爾會看看有沒有銀蛇從雲層裡下面,根本沒想過銀蛇的數量有改變。
“嗯,比剛纔多了三倍,這東西有什麼用?”磁熊問道。
“極度貪吃的傢伙,想要讓它幹活很不容易,象個大爺一樣,你得供着,偶爾纔會幫你點小忙。”杜千笑着說道,帶着一絲鬱悶和無奈。
沒辦法,誰讓自己的實力太差呢,若是杜千有在墨千言手中保命的本事,哪怕只是逃命的能力也好,誰會願意伺候銀蛇這種大爺。
“光吃飯,不幹活,想讓它作點什麼,就得付出很大代價?”磁熊眉頭一挑,帶着幾份動容。
自從杜千認識磁熊開始,還是第一次看到她有這樣的表情。之前的磁熊,是自由的、慵懶的,走南闖北,遊天下,好奇心是有的,可對什麼都不是太好奇,稍稍瞭解之後,又變得莫不關心。
她的性格並不壞,有點小迷煳,大事上看得很清楚,可以吃點小虧,可你想多佔她的便宜,想都不用想。或許正是這樣的性格,讓他很難在人類的社會中,交到朋友,反而與大白這種海中異種,交流起來相當的順暢。
磁熊,拒絕一切虛假的,無論是事物還是人心。
“嗯,你說的差不多,銀蛇就是這性子。怎麼了?你知道銀蛇?”磁熊的表情越發的古怪。
“這東西叫銀蛇嗎?我沒聽說過,在這裡是頭一次見到。”
停了片刻,眼睛不離雲層中的銀蛇,幽幽的說道:“可你說的這些特性,倒是與部落裡供奉的神有些相似。長年香火不斷,四時八令,靈獸供奉,想要請神庇護,必需要進行祭祀。”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
“祭祀?”杜千自然不難聽出,對於祭祀,磁熊可不僅僅是反感可以形容的,應該是痛恨,極度的痛恨。
“三牲祭、活人祭、處女祭、血祭……”喜玉山用一種相當沉重的語氣說道,對於部落裡的那些惡習,普通人在學校裡是學不到的,甚至大部分的平民,連部落的存在都不清楚,只有專門研究過的學者,纔會知道部落裡的祭祀有多野蠻。
“嗯,活人祭。”磁熊有些意外,這些東西,可是部落裡的不傳之秘,每個部落的祭祀方法,需求的條件各不相同,、具體的祭祀細節,除了本部落的巫師之外,就連族長都不知曉。
“活人祭是血祭中的一種,是比較溫和的血祭手段,通常需要一到三名自願獻祭者,在祭臺上用祭刀,挖出自己的心肝,雙手奉上,纔算完成活人祭,若是在挖心剖肝的過程中,失去了知覺,無法完成,祭祀就算敗。”喜玉山解釋道。
“還有這種野蠻的祭祀手段?可是我不明白,這樣作的目的是什麼?”作爲一個現代人,杜千完全無法理解祭祀的意義,更別說用活人去祭祀了。
“當然有用,每一個部落的傳承,必然有一位所謂的神,這位所謂的神,可能是一隻高等階的靈獸,也可能是某種鬼物,甚至可能什麼都不是,只存於部落人的心中。”
“可是……可這有什麼意義?”杜千越聽越煳塗,毛用都沒有,還有人願意自挖心肝?這都什麼毛病啊?
“你不懂,既然有神,就必然有神蹟,這些被祭祀的神靈,曾經或者現在,依然存在,當你的祭品打動了它,它會顯現神蹟,幫助你完成心願。”喜玉山解釋道。
部落文化傳承的時間,比三大勢力還要久遠的多。別看三大勢力如今極爲鼎盛,可當初也是從部落到城幫,一點點發展起來的。如今的部落,通常都是那些從祖輩開始,就極爲固執,拒絕接受新事物的族羣,依然保留着遠古時代的生存理念和習慣。
“成功率有多高?”杜千問道,心中對祭祀有了幾分瞭然,別的東西他不知道,靈獸可是有着很高的智慧,特別是那些高等階的智慧,若是部落供奉的是這種東西,沒準兒,靈獸還真的會偶爾出手幫忙,只要給它們足夠多的好處。
可這等於養虎爲患,整個部落都自願成爲一隻高階靈獸的奴隸,想想就覺得可怕。在大陸上,人類努力的與靈獸爭奪生存空間和資源,在條件許可的情況下,儘可能多的斬殺靈獸。
而在偏遠的地方,居然有人類把靈獸當作神。想到這兒,杜千不由自主的苦笑了兩聲,明白爲什麼磁熊那麼討厭祭祀了。想來她親眼看到過活人祭,而且她所在的天磁部落人又不是很多,相互之間都是認識的。
親眼看着自己熟悉的人,跪伏在祭臺上,自己伸手,挖出自己的心肝去祭祀所謂的神靈,這得帶給她多大的心靈衝擊啊。若是換在周山的大城市中,在這種環境下生長起來的孩子,鐵定要送去看心理醫生的。磁熊能在這樣的環境下,保持如今的性格,真是太難得了。
難怪這丫頭走出部落之後,一點都看不出她有想家的意思,要求親人自己挖出心肝,這樣的部落,這樣的巫師,恨都來不急呢,怎麼可能會想?
“成功?嘿嘿……”磁熊冷笑一聲,沒有回答杜千的問題。
“非常低,低到讓人崩潰的程度,據說有些部落裡的神靈,數百上千年,都沒有展示過神蹟,而這樣的部落,同樣會經常舉行祭祀,而且還要吹噓自己部落的神靈是多麼的強大。”喜玉山帶着幾分調侃的語氣說道。
“明白,如果被人認爲,部落的神靈不再庇護部落,他們可能無法繼續生存下去對吧。”杜千對部落的瞭解不多,可人心都是差不多的。
三大勢力,不時的向外展示一下肌肉,特別是周山和補天,有事沒事都要弄出點事兒來,和部落裡的祭祀,本質上沒什麼區別。相反,大家心裡都清楚,鎮海的實力最強,因此鎮海就顯得更加低調,越是如此,周山和補天越是不敢真的招惹鎮海聯盟。
至於那些小勢力就更不用提了,如果沒有鎮海的商隊,他們別說發展,就算想要過上以前的日子,都很困難,鎮海商隊所過之處,就算補天和周山都要給幾分面子,最大的敵人是靈獸。
回過頭來仔細想想,還別說,頭頂上的銀蛇,的確有幾分和部落裡的神靈相仿。要求很多,回報極少,高興時向你展示一下它的實力,不開心的時候,早就不知道飛哪兒去了,不管銀蛇還是部落裡的神靈,都是一羣養不熟的狼啊。
想到這兒,杜千又笑了起來,看來是自己走進了死衚衕。養出來的狗再兇勐,也鬥不過野外的狼,難道你還能指望,部落那羣弱雞,真的養出一位強大而聽話的‘神靈’?
這不是扯蛋嗎?
又一塊紫銀投入雲層,隨着關於祭祀和神靈的話題,杜千也有些厭倦了,銀蛇這東西本就不容易勾引,更不好供養,一想到天磁部落裡的活人祭,就讓杜千想要收服一條銀蛇的心思,更淡了幾分。
算了,得不到也沒辦法,最多這段時間躲着點走,儘量不與墨千言和老兵相見。別看老兵滿身的風塵氣息,真的象一位老兵似的,可他擁有能斬殺自己的實力,這樣的人,還是與之保持一定的距離比較安全。
自從知道父母戰死的消息,除痛苦之外,只有八歲的杜千就告誡自己,不管想作什麼,只有活着纔有可能成功。
很多人認爲,關鍵時刻,應該拼一拼。對這樣的觀點,杜千隻能呵呵呵了,‘拼’要在有把握的前提下才能拼,對半開的那叫賭徒,三分機會也要拼的都是瘋子。
又不是神話故事,真當自己是主角,每次都一定能拼贏?從你走上修行之路開始,直到踏上巔峰,你得拼多少次?
若是一百次,哪怕你贏了九十九次都沒用,一次就會把自己的小命拼沒了。
民間有種比較可笑的說法,叫作我打不過你,可我能活得過你,活下來的纔是贏。
雖然有些好笑,卻蘊含着讓杜千認可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