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皚皚白雪,近處鳥語花香,綠樹成蔭,百花齊放,雪與春,在這裡交織在一起,綠的分明,白的耀眼。
花園中,頭上纏繞着了一方絲帕,晶瑩如玉的臉龐上,沾着幾粒黑泥。纖纖素手,在肥得流油的黑土地上,巧手微動,一個碗口大的淺坑,出現在眼前,小指微擡,一粒花種,落入坑中,另一隻玉手輕撫而過,地面恢復鬆軟平整。
忽然,擡起頭,一雙秀目看向遠方,精緻的小臉,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瓊鼻之上,幾滴香汗,紅通通的小嘴微張,露出貝齒,輕咬下脣。
“小姐,怎麼了?”站在身後的一對雙胞胎,不解的問道。
“有人動了靈種,我們走。”女子起身,將手裡餘下的花種,倒入侍女手中的花藍,腳不沾地向前飄去,身上長裙飄飄,兩根綵帶,隨風舞動,宛若謫仙。
離開花園、穿過迴廊、飛過碧水、落入亭臺。若是此景被外人所見,還不知會驚掉多少人的下巴。能夠飛過一池碧水,證明這主僕三人,皆已化羽,至少擁有神師之能。
那主人家,分辨不出多大年紀,如謫落人間的仙女一般,也還罷了,此等人物,成爲神師,實在正常,別說是神師,就算說她是神仙,也會有相信。
可她身後那對雙胞胎,年紀不大,居然也有化羽之能,這實在令人無語,世間豈能有如此年輕的神師?
亭臺之上,面積寬闊,四周有輕紗垂簾,微風吹動,紗舞簾搖,這分明是故事中的仙境。
臺中央,一面巨大的妝臺,妝臺中央,一面半人高的銀鏡,在落日餘輝下,閃着耀眼的光芒。
坐在妝臺前,雙手結印,一道道靈能,肉眼可見,綠芒飛舞,在女子面前,結成一個古怪的靈印,雙手微壓,靈印離體,印入鏡中。瞬時間,銀鏡光華大盛,鏡中隱約出現石頭水坑,兩個模糊至極的身影,慢慢顯現出來。
石頭後面,還有一個身影,正不時的揮動手臂,石屑紛飛,正在忙碌着什麼。
“呀!小姐,不好了,有人在動您的靈種?”雙胞胎丫頭,同時伸手指着銀鏡,那神情一般無二,着實惹人着迷,天下間,居然還有此尤物。
“嗯,我知道。”女子臉色平靜,目光裡帶着滿滿的火氣,很顯然,她並非不怒,只是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們快去吧。”站在左邊的侍女,心焦的叫道,她們姐妹,跟在主人身邊時間不短了,自然知道,在主人心中,靈種的重要性。
“呆妹,現在去,哪還來得急?”右邊的侍女,小腳用力的跺了一下,巨大的亭臺,居然微微抖動了瞬間。
“那如何是好?”左邊的呆真的急了,主人爲了靈種,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若是被不相甘的人得去,那怎麼得了?
“小呆、小癡,莫要心慌,世間自有因果,不得強求。”女子強自鎮定,安慰着兩個有些神經制的小侍女。
“可是……可是如果失去靈種,主人的天爐聖器,怎麼修補?沒有天爐聖器,那可如何是好啊。”兩女急的跳腳,自從主人的天爐聖器受損……
“小呆莫急,急也急不來的。”
“可是……可是三年後,就輪到主人巡查三君,若是沒有天爐聖器,如何震得住那些魑魅魍魎,這幾年,各方雲動,什麼樣的牛鬼蛇神,都要跳出來指手畫腳……這……這怎麼行啊。”小癡也急了,時間不等人,那天爐聖器,又名三難,豈是那麼容易修補的?
所謂三難,是製作難、損傷難、修補難。
一甲子前,主人紫壇聖君,獨戰精靈大君,那一戰,驚天動地,翻江倒海,激戰十日夜,終是主人技高一籌,憑藉天爐聖器,重創精靈大君,令其發下死誓,千年伏地不出。
主人雖然勝了,可天爐聖器受損,紫壇聖君花費了極大的代價,纔得到一枚靈種,放入險地,以求其生。誰想到,居然有人能進到那裡,還要拿走靈種。
若是沒有天爐聖器,三年後巡視三君,如何迎接他們的挑戰?內中有人虎視耽耽,早就盯着主人的紫壇臺主之位,在外,強敵環繞,各方蠢蠢欲動,她們看的心焦啊。
“急也沒用。”女子淡然說道,該來的總會來,躲是躲不掉的。是你的,誰也拿不走,不是你的,何必強求?
同一時刻,杜千伸了伸手腳,心中的歡喜,隔着幾米遠,阮玉都能感覺到。這塊洞天石,實在太大了,足有半人高,那寶貝,又藏在石頭正中央,就算由石傀出手,也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還好,有它在,省去了太多的麻煩,單純的等待,杜千是不在意的,反正他有太多的事情要作了。
這不,三天的時間,第二件組合飛符已經完成,而且品質比第一次製出來的,要好上幾分。
繞過水坑,走到石頭背後,看着依舊不停的石傀,杜千那是相當的滿意。石傀果然是好東西,吃苦在前,不求享樂,只要有能量,永遠都不會停下來,最重要的是,這東西忠心啊,比人要靠譜多了。
四天下來,這塊石頭,已經磨進去一小半,看進度,最多半天的時間,就能拿到寶貝了。
其實,杜千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寶貝,也不知道它真正的用處,先拿到手再說吧,這裡是自己的主場,只要東西到手,還怕不知道是什麼嗎?
石傀的進度,比杜千想象的要快上幾分,三個小時之後,在杜千剛吸收完一根靈角的時候,石傀磨石的聲音消失,杜千知道,它的活兒幹完了。
三兩步跑了過去,站在石傀身邊,洞天石已經被磨到中央,在石頭中央,一滴銀色的水滴,倒懸在石中。
“這是你說的寶貝?是什麼東西?有什麼用?”阮玉湊過來,和杜千並肩而立,看着石頭裡的東西,好奇的問道。
“不知道,我試試看。”杜千伸手,小心的靠近水滴。
手指距離水滴半寸遠的時候,停了下來,不用再向前了,也不需要真的觸摸到它,那隻會給它帶來傷害。
一股信息涌入大腦,漲得腦仁發疼,幾息間,與這寶貝有關的知識,鑽入腦海,就算杜千想不學都不行。
這方法多好啊,如果百靈學府裡的教學,都用這樣的方式,學起來多快?而且只是稍稍感覺難受,比起地獄任務,使用開靈符後的煎熬,強太多了。
“靈種……居然還有這種東西?”杜千象傻了一般,喃喃自語着。
“住手,不告而取,是之爲賊也。”一個沉悶的聲音,如遠處滾滾而來的雷音,在洞穴裡迴響,震得石屑紛飛,單是聲音,居然有這等聲勢,把阮玉嚇了一跳,手中綠芒吞吐,靈武具現,隨時準備戰鬥。
回首四望,這才發現,身處石洞之中,除了杜千和石傀,根本沒有別人。
“是誰?出來,裝神弄鬼,算什麼本事?”阮玉嬌叱一聲,這等手段,以前她是聽說過的,其實說穿了,都是騙人的玩藝,只要能找出其中的關鍵所在,看本姑娘不把你的屎打出來纔怪呢。
杜千站直了身形,整理一下衣物,躬身拱手爲禮:“可是種下這靈種的前輩?”
等片刻,杜千都要懷疑,自己從靈種那兒得到的信息,是不是假的?靈種傳來的信息量,着實不小,而且讓人很難相信。
也就是杜千這等土鱉,原本就很無知,靈種傳什麼信息,他就信了。越是見識廣的人,越是無法相信,那些信息匪疑所思。
滾滾雷音,再次傳來,沉悶的聲音中,帶着一絲詭異:“你知道靈種?你知道我?”
好一會兒,杜千才反應過來,並非這聲音詭異,而是自己想差了。這位靈種的主人,與自己的想象有很大的差別,如果沒聽錯的話,應該是個女子。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手段,在極遠的地方,將聲音傳來,在這個過程中,聲音不斷的放大、減弱,再放大,再減弱,無數次的反覆,讓聲音變得詭異失真,聽起來纔會有這樣的感覺。
並不是那位靈種的主人,刻意展示實力,想要嚇唬自己,而是不得不這樣作,否則根本無法把聲音傳到此處。
杜千心中還有所懷疑,單純靠自身的能力,就算天陸戰神,怕也沒這般本事,定然是通過某種自己不瞭解的方式,才能達到這種效果。
可能性有很多,例如符器、靈符又或者是用來接續聲音的某種設備。電話被研究出來之前,會被臆想爲千里傳音,動能車出現之前,會被臆想爲無馬自行機關車等等。
很多你想象不出來,或者是傳說中的東西,若是換個角度去看,未必有多神秘。在杜千看來,這位前輩,花了巨大的力量,用這種方式傳音,還不如在附近放個電話省事兒。
轉念一想,杜千被自己逗樂了,果然是想當然啊,這裡可是石府深處,你指望誰能在這裡,給你架設音頻中繼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