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夢瑩一言不發，偶爾擡頭看一眼杜千，眼裡滿滿的都是死氣。沒有激動，沒有怒火，只有死亡的氣息。
“杜千，你說說。”
杜千同樣沒有回答，也沒有看賀夢瑩，心裡只想着一件事兒。
怎麼才能弄死她！
什麼白髮魔女，這根本就是白髮瘋子。不弄死他，她早晚弄死自己。
戰爭孤兒的愛和恨，從來都是直來直去，欠你的，總會還給你，哪怕是用生命去還，也再所不惜。欠我的，你必須還給我。
杜千低着頭，生怕眼中的怒火讓她看到，想要殺人，就必須讓她鬆懈、輕視自己，這樣纔有機會。
他很清楚自己和賀夢瑩之間的差距，想要殺掉她，絕對不是短時間內能作到的。
“都不說是吧。”景慧頭疼的厲害，這兩人不說，可當時看到的人很多，以她對賀夢瑩的瞭解，當然知道這小瘋子打的什麼主意。
難辦，太難辦了。
杜千是塊璞玉，是她見過最好的，可賀夢瑩也不差。而且杜千隻是塊原石，而賀夢瑩已經打磨了一年多的時間。雙方的底子相差也很多，賀夢瑩的戰力，高達八十五萬，在同齡人中，絕對是頂尖的。
聚符師對戰力的需求，並不算高，可並不等於不需要戰力。靈符是由戰力凝聚而成的，沒有足夠高的戰力，很多靈符根本沒辦法凝聚出來，就算你聚符的天賦再高也沒用。
放手？
誰？
真是難辦啊。
景慧走來走去，最後無奈的嘆了口氣：“夢瑩，你先回去吧。”
杜千和賀夢瑩同時明白了，賀夢瑩衝着杜千發出一聲冷笑，轉身向外走去。
“杜千，別恨她，你不知道她的經歷，是無法理解她的。這樣吧，我介紹你去上京百靈學府，那裡的學習條件，比我們正蘊還要好。”景慧是真心疼啊，可沒辦法，有賀夢瑩在，就算自己再怎麼努力都沒有用，必須放棄一個。
“好。”杜千點頭應道，就算不介紹他去百靈學府，這裡也不能呆下去了，有那個瘋子在，太危險了。
這事兒不算完，你給小爺等着，早晚弄死你。
杜千心中發狠，臉上平靜無波，這一刻，他更加能體會到戰力的重要性。別說自己根本沒有狗屁的聚符天賦，就算有，又有什麼用？
如果自己的戰力遠在賀夢瑩之上，結果又會如何呢？那還用說嗎，直接弄死丫的。
景慧生怕出事，當天晚上，杜千和姚靜就坐上班船，向上京而去。以賀夢瑩的性子，就算杜千離開正蘊學府，她也未必肯放過他。
姚靜一句話也沒問，正蘊學府本就不大，學員的數量有限，這麼大的事兒，哪怕她剛來，也聽人說起。賀夢瑩是吧，戰力八十五萬是吧。
你死定了。
長平市是距離鎮海聯盟邊境最近的大城，上京則處於帝國中腹，距離遙遠，中途需要經過六次換船，而且都是長途班船，平均一次班船，都要超過二十小時的時間。
有過之前的旅行經驗，兩人相當適應，找到自己的位置，閉上眼睛，各自忙碌起來。
姚靜不會浪費一分鐘，所有的時間，都要用於修煉。杜千知道自己的弱點，在班船上修行基本不會有什麼作用，還不如花時間聚符。
凝聚升星符，不僅可以增加聚符的熟練程度，更重要的是，這東西值錢啊。
班船離開長平市，平穩的飛行了兩個多小時，船身猛的一震，速度降了下來，杜千能明顯的感覺到，船頭在調轉方向。
“各位乘客，班船收到緊急呼救信號，根據帝國法令，長平邊境救助規則，本次班船，將向信號源移動，給大家帶來的不便，敬請諒解。”班船上，響起船長的通告聲。
杜千和姚靜同時睜開眼睛，這是什麼情況？班船他們坐的多了，都是以安全爲主。按照習慣，班船應該儘量遠離危險，畢竟野外的危險無處不在，離開航道，是非常不負責任的事情。
轉頭向四周看去，班船上的乘客，似乎習以爲常。普通人，扣緊安全帶，武修士活動四肢，一副隨時準備戰鬥的模樣。
“大叔，什麼情況？”杜千轉頭問坐在他後座的一位中年大叔。
“小夥子，第一次來長平市吧，別緊張，這很正常。”這位大叔，看樣子應該是位商人，把主、副安全帶，扣得緊緊的，不時的扯動幾下，檢查是否結實。
“是啊，常有這事兒？”
“當然，這裡是長平市啊，距離鎮海聯盟不足四千公里，除了前面的戰堡，長平市已經算是二線了，說是邊境也不爲過。”
距離邊境四千公里？這個距離，說遠不遠，說近自然也不算近。如果班船極速飛行，也就是一個小時的事兒。
若是在地面行走，那時間可就長了，就算不考慮野外的靈獸，開車也得一、兩天。
由於飛行靈獸的存在，空軍的作用很小，通常是用來偵察，或者近地支援，空降之類的事情，就不用想了，兩大勢力又不是瞎子，有低空飛行物接近，不可能不被發現。
由地面進攻，前面的戰堡可不是擺設，想要短時間內，推進到長平市，根本不可能。
“都有些什麼事？”杜千和姚靜，學着身邊武修士的樣子，一邊活動身體，一邊準備行囊。
“那可多了，可能是商隊受到攻擊，偵察部隊遇到情況，靈獸暴動，可能性太多。”大叔檢查完畢，靠在椅背上，看他的神情，應該也是挺緊張的。
“各位乘客，三百公里外，我軍一支偵察小隊遇襲，請班船上的武修士準備，隨時支援。”
“目標……”說到這兒，船長深吸了一口氣。
“目標是白領海盜。”
話音剛落，班船騷亂起來，有人直接大聲尖叫起來：“轉向，快轉向，離開這裡。”
“呼救，請軍隊支援，我們轉向。”
“不能過去……”
班船內亂成一片，杜千至少聽明白一件事兒，白領海盜好象很可怕，沒人願意支援那隻遇襲的偵察小隊。
杜千的父母，生前也是邊境部隊裡的軍人，對邊境上的事情，多少還有些記憶。
帝國有兩大邊鏡，以長平市爲中心的鎮海邊境線，這條邊鏡線長達一萬兩千公里，其中一萬多公里是海岸線，與鎮海聯盟的國土，隔海相望。
只有一千多公里的接壤面積，築有十八連環戰堡，易守難攻，再加上數量龐大的輔助戰堡羣，安全性非常高。
守住陸地，並不等於邊境安全，長達一萬多公里的海岸線，隨處都可以登陸，想要全面控制海岸線，根本不可能。
爲了邊境安全，這一萬多公里的海岸線上，每隔幾十公里，就會修建一座通信烽火臺，駐守一定數量的軍隊，少的只有一伍，多的一夥甚至一箇中隊。
每支部隊，都會配有一部以上的近、中程通訊設備，任何一處受到攻擊，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信息發出去，二線的部隊，根據發出的信息，派出相應的部隊。
在此之前的一百年中，大陸相對平靜，兩國之間的爭端很少，這些準備，多是用於防禦海盜。最近幾年，兩國之間的摩擦越來越多，駐軍的數量，年年增加，據說今年已經增加到整整一個兵團。
帝國常備十二個兵團，標準的滿編常備兵團，擁有三十萬正規軍。用一個兵團，防禦只有不足兩千公里的邊境，根本用不了，足以建立五條甚至八條防線。
可是如果分攤到一萬多公里長的海岸線，再加上兩千公里的地面防線，就顯得捉襟見肘了。
當然，面對鎮海聯盟，帝國不可能只派駐一個兵團，除了常備軍之外，還有輔助兵團，數量比常備軍團還要多。
和鎮海邊境相比，另一條補天邊境線，就顯得更加火爆了。五千六百多公里長的邊境線上，帝國一共建築了九十座戰堡，即使在和平時期，派駐的常備兵團也不會少於兩個。
世人都知道，補天人就是瘋子，和平在他們腦子裡，根本就不存在，只有大打和小打的區別，反正總是要打的。
難得的百年和平時期，帝國死亡的軍人，百分之九十，都是在補天邊境線。
杜千、姚靜、雷鳴，還有很多很多的同學，父母都是在補天戰線上陣亡的。
“請各位冷靜，目前的位置，位於帝國邊境線以內兩千八百公里，白領海盜深入帝國境內太深，不可能有大股海盜出現。”船長冷靜的分析着。
杜千笑了笑，別看他對長平市周邊的環境不熟悉，可學校裡教過基礎知識啊，象他這樣學霸級的畢業生，就算沒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很多知識是不可能記不住的。
周山帝國的法律是相當嚴格的，甚至可以說是嚴酷。普通的民事法、經濟法還好說，相對要寬鬆得多，刑法就要嚴厲很多，如果與軍法相關的內容，就別提有多狠了。
杜千讀過軍法，裡面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死刑，餘下的百分之三十，也絕對不會讓人好過。
船長給大家分析，其實是爲了警告乘客，大家要面對的是帝國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