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一節,左老大對此聖所知太淺,難免有此疑慮。”
沙魂嘆息一聲:“那蟾聖一生與世無爭,從來不曾沾染過任何因果。甚至,從上古時期,傳說中龍鳳大戰的時候……此聖就已經存在。但始終不開金口,平生不管任何身外事,只是潛心修行。”
“平常,縱使是海底妖族在其行宮所在打得天翻地覆,甚至一般凡俗泥鰍鑽到他老人家洞府中,甚至置身在其肚腹之下,也是從不理會。”
“到了海兄前往道場的時候,適逢蟾聖距離最後一步,飛昇天外只差半步的微妙時刻;亦是蟾聖正在褪下凡俗蟾衣的最後一刻。據說,蟾聖修行與人類巫族不同,終生不得化形,但一旦褪去蟾衣,便是立地成聖!”
“蟾屬生靈,難修難悟,難得長存世間,是故有壽不過卅之說;也就是說,蟾屬生靈難得活過三十年大關;而蟾聖不知爲何,打破了這個界限,而且自從蝌蚪化爲蟾身,終生不曾發出半點聲響。”
“他住世一遭,從不沾染人間是非,亦不牽扯紅塵因果;山崩於前不動容,人死於前不睜眼。一生都在靜靜等待,靜待那最後一關、最後時刻的到來。”
“據說,老人家已經有百萬年悠長壽命。”
“似乎他從一出生,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該如何住世,他的目標,也從來都是很明確,就是立地成聖……從成爲蟾身之後,甚至連一隻蚊蟲,都沒有食用過。連一個蚊蟲的因果,也沒有沾惹。”
“一生之中唯一的開口,就是海魂山闖進去這一次。卻偏偏就是最最關鍵的時刻,致令一生修持難竟全功……至今仍舊滯留在西海。”
“不對!你這還是忽悠我,前言不搭後語,就算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豈能騙得了我?”左小多忽而截口道。
沙魂一愣,詫然道:“左老大,我這說的句句是真,怎麼就成忽悠你了呢?”
左小多呵呵怪笑,嘿然道:“還要不認?你說那蟾聖一生不曾開口,一世不曾移動,修爲超絕,超凡入聖,壽數百萬年,甚至心地善良云云,這都罷了,就算你言之成理,任你說了,可你還說那蟾聖精擅推算之道,獨步天下,這豈不就與理不合了嗎?”
“他一生不曾開口,又是怎麼體現得推算之道,獨步天下?他給誰推算,又是誰給他宣揚得呢?我實在難以想象,一個一輩子沒開過口的人,是如何給人指點迷津的!如此前後矛盾的歪理邪說,還不是胡說八道嗎?”
沙魂又是一愣,頓了頓才道:“左老大你這一說本來是言之成理的,但誰說一生不語不動,就不能跟外界溝通了呢?蟾聖老人家無數歲月以降,滯留在西海之地,雖然乃是巫盟一大神秘,卻非絕密,事實上,許多世家高弟,出外遊歷之時,西海乃是必往之地,就是希冀與蟾聖老家人有一段因緣,得一番造化,只不過罕有人能如願而已!”
左小多聞言興趣大增,立刻變了臉色:“竟還有這等神異之事,你且詳細說來聽聽!”
沙魂嘿嘿一笑,倒也不拿喬,沉聲道:“西海蟾聖傳說,歷時已久,素來是巫盟世家極爲神往的機緣之地,蟾聖前輩不聲不動,向來只以意念與外界溝通,而世家高弟前往覲見,便是希冀自己能夠入得蟾聖前輩的法眼,給予運程推算,但如願者寥寥無幾,只因蟾聖前輩,只會給三種人,推算運程,指點迷津,一者,絕大緣法者,二者絕大造化者,三者,絕大運道者……”
左小多聞言心頭巨震,這蟾聖竟是自己的同行?
而且檔次比自己高出去不知道多少個級別,
自己給人相面,倒也是客似雲來,可哪裡如人家這般的高端大氣上檔次,光這一點就值得自己再三的玩味學習啊!
他心中思量:“這蟾聖,從蝌蚪到蟾蜍,然後一輩子不動,卻知道修煉方法,而且更知道怎麼避免因果,目標很明確的直指聖道之路……這,有點怪異。”
“難道是什麼大能者隕落之後的化身?或者說乾脆是什麼大神通者,重新活了這一世?要不然,這怎麼可能做到?”
左小多心中思量,卻沒有明說出來,只是打算,若是有機會的話,這巫盟的大西海,自己還要去一趟纔是……
不過現在修爲太低,去了也是找死。
等機會吧。
那沙魂頓了一頓又道:“吾族洪水祖宗曾經與蟾聖一會,對其推崇備至,更言明蟾聖的推算之道,還要在他的望氣之術以上,端的神妙,更點破,蟾聖之所以只給那三種人推算指點,概因那三種人,不會給其帶來惡果,即便有惡果相隨,也還會有更多善因相伴,換言之,能夠得到蟾聖指點迷津之人,日後必有極大的造化,而事實也是如此,無數歲月以降,舉凡能夠得到蟾聖指點之人,日後盡皆成就偉業,極有作爲……”
“海魂山那次,實在是他的運氣太不好,稍早一時,蟾聖前輩就算不會給他指點迷津,頂多也就是不理會罷了,稍遲一刻,蟾聖前輩大功告成,歡欣之餘,只怕還會給予其一些好處,可是他到了的那個當口,正值蟾聖前輩一生之中,少有的元功盡斂,無法催動意念溝通外界之時,不經意之間,破了不聲之功!”
“一生功果毀於一旦,若蟾聖前輩還能不做反應,那纔是天大的怪事,這也就有了蟾衣罩身的後續……”
“據說,需要海魂山在得到解脫之後,將退下的蟾衣,再次覆蓋於蟾聖身上,而蟾聖需要再褪一次,方得超脫。”(有人能猜出蟾聖是誰嗎?)
“所以……海魂山從那之後,就變得如同一個……”
沙魂沉重的嘆息着。
“……變得如同一隻蛤蟆也似的醜陋?”左小多瞪大了眼睛接上了這句話。
地上。
被左小多坐在屁股下面的海魂山兩隻手憤恨的拍打地面。
你能不能不要接上最後那半句話?
你的惡趣味怎麼就這麼重呢!
“是啊。”沙魂道:“其實海兄之前長得還是很英俊的,比之左老大您也就是稍差半籌而已,妥妥的小白臉一枚……”
凝眉思索片刻,很遺憾的搖頭:“只可惜蛤蟆樣子太久,我都忘記了他長啥樣了……”
衆人一起:“還真是的,貌似我也忘記他原來長啥樣了,但小白臉一枚是不會錯了的……”
海魂山:…………
左小多將屁股挪開。
海魂山恢復自由。
但是被這一連串言語打擊得,將頭埋在土裡,完全不想拔出來了……
天空的火焰槍再度一排一排的落將下來,卻不再擁有恐怖的殺傷力。
那一座巨大的傳承之宮,也已現出雛形;而在這個過程之中,左小多意外發現,自己能夠聯通滅空塔了!
顯然,那個針對神魂的禁制已經解除了。
左小多心下登時放鬆了一半。
嗯,在這等自己根本不瞭解的空間裡,底牌又多了一張。
海魂山灰頭土臉的坐了起來,卻自悶着頭在一邊成了悶葫蘆;之前也是頂着這張臉,但是談笑風生神態自若;被人說明了原因之後,反而感覺自己這張臉太過丟人了……
十個人,團團圍坐成一圈。
經過了剛纔那一番互相救助生死相托的戰鬥之後,大家盡都本能的感覺彼此親近了幾分,就算骨子裡仍舊存有彼此敵對的認知,但在這個秘密的空間裡,似乎外面的仇怨, 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左老大,你不會就打算這麼幹等着也不是事兒。”
沙哲道:“要不咱們切磋一下劍法?”說着就拿出了金魂劍。
左小多興致缺缺:“跟你切磋不起來……我怕稍微用大點了力量,就把你切成了八塊……這又組裝不起來。”
“噗!”
其他人整齊噴了一口。
沙哲冷峻的臉變成了茄子。
左小多嘆口氣:“本來殺你們也能殺得興高采烈的;結果你們整了這麼一出……殺你們也殺得不得勁兒……就算要殺,怎麼也得出去後再殺……我這人良心還是大大好滴……”
“罷了,咱們還是喝酒聊天等着吧。”海魂山道:“我這有好酒。”
沙魂在一邊解釋道:“自從海魂山變醜了之後,對於酒就很有興趣了,也很有研究。他曾經收集過一段時間的高級虎妖的某種骨頭,泡酒,據說,效果非常好。”
海魂山大怒道:“什麼叫做變醜了之後,你能把嘴閉上嗎……”
嘴上斥罵,手上卻拿出了虎骨酒。
虎骨酒拿出來了,還有其他人湊趣兒一般的當拿出各色菜餚,各種山珍海味,居然應有盡有,美味紛呈!
連左小多如此吝嗇之人,也拿出來了十個韭菜餅,一派慷慨大方的每人分了一個!
“我可是告訴你們,這是我媽親手烙的;可好吃了,你們該當感到榮幸,知道不?!”
九位巫盟後輩即時人人嘴角抽搐。
我們拿出來天材地寶吃,你就拿出來了十個韭菜餅,還不是靈植的韭菜,只是普通韭菜,居然還要故作姿態,還要吹……這就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