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居民樓內，居民大多數都是退了休的職工。一到上午十點，下午四點，就開始響起鍋碗瓢盆交響曲。整個大院內，瀰漫着濃濃的煙火氣。
今天老張家開了一頓大餐，秦老婆子一大早就跑去買了小龍蝦、土雞和很多新鮮的蔬菜，說要犒勞犒勞張曉楠。
“『奶』『奶』，你什麼時候轉『性』了，不疼你孫子，轉疼我了？”張曉楠那張嘴巴可不饒人。
她心裡雖然感動，但卻忘不掉當初『奶』『奶』和爸爸，是怎麼爲那個女人，擠兌走自己的親媽。
這些年，若不是爲了減輕母親的負擔，她早就搬去和母親住了。母親離婚之後，一直獨居，反倒是爸爸，一離了婚，就馬上甩掉當初那個小三，和另一個女人，也就是弟弟的親媽結了婚。
總之，這一家人不提也罷。
『奶』『奶』在廚房，聽到孫女挖苦的話語，氣得渾身哆嗦。身邊老伴卻像是沒聽見一樣，自顧自處理那隻土雞。
雖然生氣，秦老婆子居然忍住了，不但忍住了，她還笑眯眯地說：“瞧你這丫頭說的，你怎麼也是我們老張家的骨血，在外面辛苦一個學期了，好容易回家，『奶』『奶』當然要給你好好補補身子。對吧，老頭子～”
她胳膊肘搗了搗老張頭，老張頭看也沒看她一眼，只在喉嚨裡含混地答應着：“嗯嗯！”
心裡卻道，我還不知道你？夫妻幾十年了，你這重男輕女的思想比我還嚴重呢，準有啥要求孫女的。
張曉楠坐在陽臺的藤椅上，手裡抱着一個蘋果慢慢啃着，她的目光落在樓下一輛小汽車上。
那別克車正在掉頭，剛纔『奶』『奶』就是從那輛車下來的。『奶』『奶』出去的時候是九點多，回來時九點半，還是被車送回來的。
張曉楠感覺很奇怪，平時『奶』『奶』出去買菜，都要兩個多小時，而且都是早上七點出門。而且老『奶』『奶』有點強迫症，準時準點兒，難得見到她打破規律。
但這種疑『惑』，不，充其量算做好奇，只在張曉楠腦子裡回『蕩』了幾秒鐘，便被微信羣裡，同學們的聊天所取代。
午飯的確豐盛，大家都大快朵頤。只可惜樂極生悲，吃喝之後，下午張曉楠就開始鬧肚子。沒多久爺爺『奶』『奶』也鬧肚子，唯獨寶貝孫子沒有，因爲他被送去外婆家了。
一家三口在家裡鬧肚子，張曉楠還行，畢竟年輕，可爺爺就不行了，拉到腿軟脫水，無奈之下打了120。
一家子被送到醫院，診斷爲腸胃炎，原因是食物中毒。
“黑心黑肺的狗東西，差點把老孃給折騰死！”在廁所裡，張曉楠聽到隔壁格子間，『奶』『奶』這樣低聲罵人。
“『奶』『奶』，你到底在誰家買的菜啊？”張曉楠問。
秦老婆子不說話了，只催促孫女快點拉完回病房。
……
歐斯尚超市，鮮蔬區域。
在楚天隔壁的蔬菜櫃檯，也就是李萬富他們的區域，幾個導購正圍在一起開會。她們當中，一個大胖子半吊老頭站在一隻箱子上，手裡拿着擴音器，說的慷慨激昂。
導購們不認識他，但大家看到老闆郭明如此熱情洋溢地鼓掌，也就跟着鼓掌。後來她們才知道，這老頭就是李萬富。
“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啊！”李萬富道，“經過一個月的拼命努力，我們成功銷售了五十噸蔬菜，這都是你們的成果。今天下班後，我請你們去吃飯、唱歌，這個月，全部都拿最高級獎金！”
最後一句話，引來一片熱烈掌聲。
在保鏢的扶持下，李萬富艱難地挪到肥蠢的身體，從箱子上下來。與工作人員逐一握手之後，他走向楚天那邊。
從頭到尾，楚天和劉強都在旁觀，倆人還有說有笑。
“你說她們怎麼做到的，五十噸蔬菜。”劉強很是納悶地說，“咱們櫃檯，最好的時候一個月也就三十一噸啊。”
“劉大哥，你可太瞧得起這貨了，他要是不暗中動點手腳，都愧對李萬富這個名字。”楚天嘿嘿一笑。
劉強點頭：“我猜到了，不過你既然知道他會動手腳，爲何還要跟他打這個賭？”
“我能猜得到，自然就能抓得住他的把柄。”楚天笑了，“這都不是事兒，現在最大的麻煩在這兒。”
他拍拍口袋，裡邊有fǎ yuàn傳票。
劉強正想說什麼，李萬富已經走過來了。
“哎呀，楚老闆，劉老闆，你們二位最近過的可好啊？”李萬富臉笑得就像彌勒佛。
他其實壓根就沒把這兩人當老闆，劉強就算了，以前也曾在生意場上接觸過。如果他還在國企做領導，那倒是值得結交的人脈。
可惜，這個劉強自視過高，以爲自己真的有通天的本事。其實在李萬富看來，離開國企這個大平臺，他劉強算個球！還是乒乓球！
至於楚天，那就更不用提了。這小子除了損點子多，陰招比較狠之外，還有什麼值得一提的？
過了這幾天，就讓這小子一棒子打回原形。沒了那些資本，看他還怎麼得瑟！
“我以前是不知道有這號人，現在知道了，就絕對不能再給他重新崛起的機會！”李萬富無數次心裡這麼發狠。
楚天故意裝作愁眉苦臉的樣子：“李萬富，你故意的是吧？”劉強則淡淡一笑，不動聲『色』地衝他點頭打招呼。
這一點就是劉強的本事，無論發生什麼事，表面上他總能定得住，和楚天非常合拍。
“喲，怎麼了？”李萬富故作驚訝道。
楚天說：“說好一個月三十噸，你xx的，二十天就達標，這段時間更是超標，沒得玩了！”
他氣呼呼的樣子，讓李萬富很是開心。
“哎，彆着急嘛，這不是還有三四天嘛？說不定天降奇蹟，你能反超我呢。”李萬富大笑，“哈哈哈，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啊，我的那套紅木傢俱也等得不耐煩了。哎這樣，我還有個會要開，先走了，再見！”
他衝二人擺擺手，洋洋得意地離開了。
看着他的背影，劉強道：“太囂張了，是不是覺得自己做的滴水不漏？還是看不起咱們？”
“他兩者都有，不過我看這傢伙是記吃不記打，好了傷疤忘了痛。”楚天道，“別急，咱騎驢看唱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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