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激靈一下,腦袋嗡嗡的,他忘記叮囑宋佳別出聲了。也不知外面的人,到底走了沒有。
雖然他沒看清那人的外貌,可是就那隻手,五根手指蒼勁有力,彷彿鋼筋。手臂上青筋暴起,骨節粗壯。這個人,絕對是非常有力氣的。
楚天甚至在心中暗暗地比較着,自己是否能打得過他。也就在這時,宋佳出聲了。
楚天猛然回頭盯着她,他緊張的樣子,讓宋佳嚇一跳:“呀,你咋啦?臉咋那麼黃?”
“沒啥,啥事兒?”楚天心不在焉地問,實際上,他的耳朵依舊專注在低矮的另一個出口外,可是這一次,除了暴雨嘩啦啦,他沒聽到其他動靜。
“雨小了,你快來坐着歇歇,一會兒咱就可以下山啦!”宋佳道,她坐在高處,兩腳懸空,像孩子一樣『蕩』着。
“哎,好。”楚天調整心情,不願讓宋佳擔憂。隱隱約約,他似乎聽到轟隆隆的聲音,山也在震顫。這像是做夢,他掐了自己一把,再仔細聽,那動靜又沒了,只有暴雨傾盆。
他從地上爬起來,拍掉褲子上的灰塵,走回去坐在宋佳跟前。兩人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暢想未來,感受現在啥的。
雨的確越來越小,半小時後停了下來,楚天和宋佳打算下山時,洞外突然來了個人。
那個人身高馬大,滿臉絡腮鬍,頭髮『亂』蓬蓬的,不知多久沒理髮。他穿着的衣服也髒的不像話,看不出本來顏『色』。腳上一雙黃膠鞋,引起楚天的注意。
“你們是誰?”那人用主人翁的口氣,質問楚天和宋佳。他的眼睛,不住地在宋佳身上掃來掃去,彷彿能把她給剝光。
楚天一下子來了火氣,當着他的面,對他的女人這麼肆意地看,活膩了啊!
他將宋佳一把扯到自己背後,昂首挺胸衝那人道:“我們是來爬山的,在這裡躲雨。”
聲音透着骨氣,不卑不亢,目光直視,這傳遞給那人一個訊息——我不怕你。
那人於是盯着楚天看,突然咧嘴笑:“山路被沖垮了,你們一時半會下不去了,不如去我家休息等待吧。”
楚天盯着他看了幾秒鐘,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奈何,除了鬍子和泥垢,什麼都看不到。
“不用了,我們自己走!”宋佳在楚天背後,急切又戒備地說,同時伸手扯了扯楚天的衣袖。
楚天點點頭:“我們看看再說。”
他拉着宋佳走出山洞,向山路看去。
果然,就在他們前方一百多米處,下山的一段路垮塌了,旁邊山崖上,還有泥石流的跡象。
楚天想起之前那轟隆隆的震顫,看來就是那陣子泥石流了。讓他後怕的是,山路垮塌竟然距離他們這麼近,哎,看來自駕遊也是危險的。他忍不住開始思念自己的家鄉,那溫暖的小窩。
一轉身,楚天看到那男子,眼神中帶着淡淡的嘲諷,正盯着他們,彷彿在說:“看,我說的沒錯吧!”
楚天目光從他臉上落到他腳上,老款解放鞋,是之前看到的樣子。還有那雙手,青筋交錯,骨節粗壯,結實有力。
他深呼吸:“老哥是本地人啊?”
其實楚天心裡清楚,這人絕對不是本地的。他的口音就不像,這裡的方言是吳儂軟語,聽起來細軟柔美,哪怕是男子說話,也很溫和。可是這人,說的是普通話,帶有北方口音。
“嗯,不是,我在這裡隱居,上邊有我的茅屋,跟我來吧。這段路得三四天才能通暢,到時候你們再走不遲。”他說話時,又朝宋佳瞟了一眼。
宋佳很不自在,憤憤地回瞪着他。作爲女人,除了在楚天面前,她都非常矜持自愛,誰敢多看她一眼,她都要罵回去的。
那人笑了笑,高冷中透着一絲嘲諷,轉身向上走去。
楚天想了想,拉着宋佳跟上去,暗中道:“這幾天不要離開我視線啊,別『亂』吃東西。”
“嗯!”宋佳點頭。
他們沿着原來的山路走了大概兩三百米,拐了個彎,上了一條不易覺察的小路。
之前的山路是『政府』出資修建的,而這條路,是土路,除非經常在這裡出入,一般人是看不出這裡有路的。
兩旁都是荊棘叢,楚天用襯衫扭成一條布棍,竭力給宋佳開路。
走了半小時左右,楚天就有點精疲力竭了,宋佳更是全身冒汗,氣喘吁吁。而前面那人,腳步生風,絲毫沒有疲倦的跡象。
終於,前方出現一座石頭搭建的小屋,茅草蓋頂,非常簡陋狹小。遠遠望去,還以爲是廁所呢。
門口有幾塊石板搭起的土竈,一口缺了耳朵的鐵鍋,以及一隻燒得看不出本來顏『色』的鋁質水壺。
“這裡條件不比山下,你們湊合一下吧。”那人指着屋內的兩隻磨得發亮的板凳,對楚天和宋佳說。
楚天答應一聲,進去拿了板凳出來,倆人坐下休息,那人則開始生火燒水。
剛下過雨,竈膛都是水,楚天看着他打火的樣子,心裡想,這怎麼能生起火呢?
偏偏,那人不知怎麼鼓搗一陣,有青煙冒出,雖然嗆人,火卻生起來了。
噼裡啪啦,木柴在火塘裡歡快地叫,楚天驚愕不已,不由得再次審視眼前這人。
脊背挺直,有一種常年軍旅生涯纔有的幹練剛猛氣質。這人怕不是逃兵吧?如果是當兵的,怎麼會在這裡?就算退伍了,應該也去謀一份工作吧?
楚天越想越覺得納悶,那人燒了水,給他們一人倒了一碗。
這時,楚天看到他門旁邊一塊一平米左右的地上,種了一堆青蔥的菜。看到五片花瓣的粉『色』小花,楚天眼睛一亮。
“老哥,你這是麥藍菜嗎?”楚天問。
那人眉頭一挑,擡頭看着他:“你認識麥藍菜?”
“昂,聽說玉皇山就產這個。”楚天點頭,“老哥,你難不成是隱士?”
“呵呵!”那人笑了笑,“算不上,在這裡培育一點麥藍菜而已。”
言語間,他的神情有一絲黯然,眼神也透着淡淡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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