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楚天一直以來所感受到的,醫院總是這個世界上最熱鬧,最繁忙的地方,沒有之一。
有人在這裡赴生,有人在這裡赴死,淚和笑交加的地方。帶給人們幸福,也令人們心碎。
現在,王家兩口子無疑是心碎的,不過聽到楚天的聲音,他夫妻二人頓時來了精神。兩人趕緊起身,迎上楚天,男人王大寶熱情而激動地握着楚天的手。
“楚大夫,楚神醫,您可來了!我是回到家,跟家裡長輩打電話,才知道您的大名。”王大寶帶着哭腔道。
楚天很是無語,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名氣原來在本市已經如此響亮。
“這些都是虛名,別人擡愛。那什麼,王大哥,你們跟我說說孩子的情況吧。”楚天道。
李小玉哭個不停,影響了兩人交流。楚天給齊小凡遞個眼色,她馬上很機靈地勸走李小玉。女人和女人交流,總是更直接方便一點。
同時,一個鼻樑上長了一顆黑痣,模樣挺俊俏的小護士,端着托盤腳步匆匆地走過。經過他們身邊時,王大寶的聲音無意間擡高了一點,她馬上咳嗽一聲,道:“麻煩家屬剋制一下,這裡可不獨您一家子,不要影響病人休息好嗎?”
聲音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樣子。其實楚天也明白,醫護工作者壓力極大,忙碌的大夜班對於小姑娘來說,十分疲累。再加上肅靜本身就是醫院的制度,她的要求本不過分。
只是,這丫頭要是能好好說話,口氣和藹一點,大家肯定也能更愉快地接受不是麼?
想到這,楚天忍不住看了這丫頭一眼。她馬上瞪起丹鳳眼:“看什麼?我說錯了嗎?”
“沒有,你都對!”楚天抱拳表示投降,她這才哼一聲,急匆匆離開。
等她走了,楚天趕緊讓王大寶說一下孩子的情況。
原來,那小男孩王峰迴家之後,一切都還是挺正常的。
“晚飯他奶奶燒了紅燒肉,他比往常還多吃了一碗米飯呢!”王大寶道,“因爲他出了這事,我今天就沒再跑外賣,專門在家盯着他。也得虧我盯着呀……”
根據王大寶所說,從吃過晚飯開始,孩子就頻頻去廁所。先是拉,後是吐,不到半小時,高燒四十度。家裡給吃了退燒藥,燒退了又起,反覆幾次,這才送到醫院。
到了醫院,醫生說的很嚴重,把兩口子嚇到。加上看到他們搶救的手段,又是上管子,又是給科室主任打電話的,王大寶更加沒頭蒼蠅了,急忙給楚天打電話,並且一直等他過來。
楚天點點頭,心裡已經明白了。這其實就是真氣以及那隻蟲的後遺症,當時在市局,人多眼雜,楚天也沒好給孩子好好處理一下。
他安撫王大寶道:“王大哥你別急,孩子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那,您馬上進去給瞧一瞧?”王大寶急切地看着楚天。
楚天忍不住哈哈一笑:“哈哈,大哥您這麼着豈不是讓我跟全醫院的醫生護士敵對啊?”
王大寶一想也對,人家正在搶救呢,楚天這麼進去,豈不是要遭人埋怨?
楚天正笑着,剛纔那個小護士又走了過來,拍拍他肩膀,很嚴肅地說:“這位同志,麻煩你不管有什麼笑話,都請到外面去說。我們這裡正在搶救一個危重車禍傷者,人家家屬急的直哭,您卻在這裡笑,合適麼?”
楚天扭頭一看,小丫頭嘴巴巴的,一點都不饒人。得,也別跟她爭執了,道歉,打發走了完事。
就這樣,楚天和齊小凡陪着王大寶兩口子,一直等到深夜一點多,孩子才被送入普通病房。
爲了操作方便,楚天專程幫王峰要了一個單間。一晚上一千八,把王大寶心疼壞了。但是想想這是楚天的要求,他也就咬咬牙忍受了。
誰知道,王大寶去交錢的時候,人家收費處白他一眼:“你跟我開什麼玩笑啊?這住院費都結了,你不知道?”
“什麼?結了?”王大寶愣了一下。
“那當然,我騙你能有獎金拿嗎?稀奇了,往日裡就見逃賬單的,這還是第一次遇見主動多繳費的呢。”
王大寶哪還計較這些閒言碎語,此時他內心對楚天充滿了尊敬和感激。他知道,沒別人,肯定是楚天。
此時,楚天正在病房裡,和很虛弱的王峰聊天。齊小凡則陪着李小玉,在走廊裡吹風,寬慰她的心。
“王峰是吧?你小子命可真大啊。”楚天坐在病牀前,笑吟吟看着那少年。
十三四歲,正是青春期開始的時候,男孩子內心開始膨脹,覺得自己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王峰本來也是如此,可是經過這詭異的一天,他現在怕得要死,父母不在,他就有着強烈的不安感。
“你是誰啊?”王峰迷糊着看了楚天一眼,充滿警惕地問道。
“你不記得我了?”楚天道。
王峰迷惑地搖搖頭:“不認識。”
“好吧,認不認識無所謂,我問你件事,你還記得昨天早上吃的是什麼嗎?”楚天問。
王峰仔細想了想:“雞蛋牛奶麪包,我奶奶幫我做的。”
楚天點頭:“還好,沒完全失憶。那我再問你,你白天的時候,都見過什麼人?”
王峰又想了想:“一個瘦高個的男人,我看不清他的臉,他問路來着,還給了我二十塊錢。”
“二十塊錢?該不會是你買優酪乳的錢吧?”楚天問。
王峰居然真的點頭承認了:“對啊,就是用那個錢買的。”他臉羞得通紅,這個年紀的孩子,自尊心強的很。
楚天道:“那男人問去哪的路,他長什麼樣?”
王峰歪着腦袋想了想,卻怎麼都想不出那人的樣子。記憶裡,模模糊糊就是一個穿着黑衣黑褲的瘦高個,臉居然是模糊的。只有聲音他印象深刻,沙啞、冰冷。
“他要去光明菜市場。”王峰道。
楚天倒吸一口冷氣,那不是他菜店在的地方嗎?該不會是巧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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