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度人倫?”
魏深聞言冷笑一聲,對着孟雪柔陰森森地說道:“我只不過拒絕了幾門親事,犯了哪家的法律?你們這些朝廷狗官一個個道貌岸然惺惺作態,實則不知放過了多少作奸犯科之人。你今日對着我威風凜凜不過是仗着你一身官服,出了姻緣司大門你以爲你是誰?”
“住口!”
林晚照一聽這話哪裡能忍,不等孟雪柔開口他伸手將孟雪柔拉到身後,對着魏深冷聲道:“大膽狂徒竟敢欺辱朝廷命官,如此品行當真枉顧聖恩!本官今日就跟你把話說清楚,若你再這般無禮,本官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
林晚照素來不怒自威,此刻他的冷臉要比魏深的可怕上千倍萬倍,讓魏深的氣勢瞬間弱了下來。
“你什麼你?”
孟雪柔此刻也怒不可遏,冷聲道:“萬萬沒想到狀元郎也會如此行事,也罷,咱們去魏家家長面前說個清楚!”
這話說完孟雪柔就對着林晚照使了個眼色,林晚照會意大手一揮,幾名衙役就從裡面走了出來,一下子將魏深層層攔住。
緊接着,林晚照望向魏深,冷聲道:“魏大人雖未上任也是朝廷命官,只爲臉面故也請你多多配合。”
“我不去!”
儘管明知此時掙扎無用,魏深依舊不肯放棄:“你們最好現在放我離開,否則後果自負!”
“不去?”
孟雪柔聞言微微皺眉,幾步走到魏深跟前,她細細打量了起來。
“姐姐,有什麼不對嗎?”
孟雪晴率先反應過來,連忙問道。
“你剛剛說的是不去,而非不回去,對嗎?”冷冷地盯着魏深的眼睛,孟雪柔正色道:“原來你心裡魏家並非歸宿,也許你根本就不是魏深。說,你到底是誰?誰給你的膽子如此作惡?”
孟雪柔說完這話只見魏深微微垂着眸子,不讓任何人看到他的眼神,忽然想到什麼,孟雪柔對着衙役老張使了個眼神,老張會意竟對着魏深搜起身來。
“啓稟大人,卑職仔細查過,並沒有發現易容、面具、以及類似的手段。”片刻後,老張對着孟雪柔拱了拱手,回稟道:“此人面容皆是本相,並無作假。”
“難道是我想錯了?”一邊低聲呢喃着,孟雪柔一邊將整件事從頭到尾再次想了一遍,卻依然找不到其中關竅。
“先去魏家再說吧。”林晚照幾步走上前來,好聲說道:“也許魏夫人能有說法。”
“好。”孟雪柔答應着。
不容魏深再掙扎半分,幾個衙役便一起押着他出了門去,孟雪柔等人自然也趕緊跟上,衆人沒多久就趕到了魏家。
一路風風火火地闖進魏家,孟雪柔和林晚照只見魏夫人急急忙忙地迎了出來,卻在看到魏深的時候突然愣在原地。
“魏夫人?”
一路上孟雪柔心中的氣憤也消了大半,眼見魏夫人眼含熱淚,她終究忍不住問到:“魏夫人這是何故?”
魏夫人聞言也不說話,只顧癡癡地打量着魏深,魏深感受到她的目光卻偏不肯理會,只是別過頭去,不言不語。
“魏夫人,咱們進去說吧。”
心中突然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孟雪柔趕緊上前扶住魏夫人,柔聲安慰道。
魏夫人聞言卻只直勾勾地看向魏深,孟雪柔只見她的嘴脣微微顫抖着,彷彿有千萬句話堵在嘴邊,難以訴說。
“魏夫人?”
孟雪柔輕聲提醒着。
“唉。”好半天的功夫魏夫人終於有了反應,深深地看了一眼魏深,她彷彿破釜沉舟般,點了點頭。
“咱們進去說吧。”
魏夫人低沉着聲音,哽咽道。
魏夫人這話說完便兀自在前帶路,孟雪柔等人也自然跟着來到了前廳。
甫一進入大廳,衆人個頂個驚得瞪大了眼睛,就連魏老爺也驚得怒目圓睜,緊皺着雙眉。
“這是怎麼回事?”
眼見自己對面還站着一個活生生的魏深,孟雪柔不由得驚訝出聲。
“這…”站在魏老爺身旁的魏深此刻也是摸不着頭腦,看了看自家父母一個怒氣沖天一個淚流滿面,再看看對面那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滿臉不屑惱怒,他只覺得腦瓜子嗡嗡地疼。
“爹,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望向自家父母,魏深手足無措地問道。
其他衆人此刻也是個頂個的茫然不解,忍不住看了眼面色如常的林晚照,孟雪柔只收獲了一個安撫的眼神。
既然林晚照要她稍安勿躁孟雪柔也便只管靜觀其變,她只見魏老爺走到魏夫人面前,大聲質問着。
“這個孽畜是哪來的?你爲什麼不聽話?”
魏老爺看也不看另一個魏深,反而對着魏夫人有些歇斯底里,魏夫人聞言眼淚更是洶涌,忍不住就哭出了聲。
“老爺,休兒他不是鬼影,他跟深兒一樣,是我們的親骨肉啊!”拉着魏老爺的衣袖,魏夫人嚎啕大哭:“二十年前你就說他是鬼影是妖孽把他扔出去一次了,是我不忍心把他送到城郊偷偷養育。老爺,他是你的親骨肉啊,你不能再趕他走了啊!”
“胡鬧!”氣憤地甩開魏夫人的雙手,魏老爺怒道:“咱們成婚多年無有所出,多少位高僧都算你我此生只有一子,那這個多餘的東西又是哪來的?更何況雙生子後面那個本來就是跟着的鬼影,若不立刻除掉會禍國殃民,坑害父母的!”
“老爺,休兒沒有!”魏夫人聲嘶力竭地辯解着:“他這些年老老實實勤勤懇懇,一直在跟着師傅學做木工,已經技藝精湛了!老爺,他是個好孩子,你真的忍心一次次傷害他嗎?”
“好孩子?”魏老爺怒氣衝衝地反駁着:“好孩子他會被兩位大人押着過來?想來這次深兒的事情就是他搞的鬼,他就是個禍害!”
“老爺…”魏夫人急得面紅耳赤。
“夠了!”
沒等魏夫人說出個所以然,魏休實在忍不住怒吼一聲。
兩邊的衙役見此情景早就默默放開了他,在林晚照的點頭示意下退到了後面。
“沒有人想來這個破地方,我的好壞也與你無關!”幾步走到魏老爺面前,魏休紅着眼眶,厲聲道:“我如今的所有舉動只爲告訴你們,善惡到頭終有報,你們生而不養的丟棄之仇我今生今世都不會忘記!一樣是你們的兒子,一樣的面貌皮囊,憑什麼他就被你們千嬌萬寵,而我卻要一直躲躲藏藏?姓魏的我告訴你,這輩子我與你不死不休!”
一番話說完魏休就要轉頭離開,卻被魏老爺一把抓住胳膊。
“你要幹什麼?”魏休咬牙切齒地問。
“魏老爺!”
眼瞧着魏老爺要擡手打魏休耳光,林晚照身形一動迅速上前,一把握住了魏老爺還沒來得及擡起的胳膊。
“你有什麼資格打我?”魏休惡狠狠地質問着。
旁邊的魏夫人目睹着這一切早已哭得不能自已,魏深更是兩邊爲難,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關鍵時刻還是孟雪柔走上前來,拍了拍林晚照的胳膊。
林晚照會意將魏老爺鬆開,孟雪柔卻又安撫地拍了拍魏休的肩膀,這才轉身看向魏老爺。
“魏老爺,從頭到尾你就真的沒有做錯嗎?”嘴裡說着質問之詞,孟雪柔語氣裡卻帶着十二萬分的耐心:“我知你並非惡人,怎麼偏偏對待自己的兒子要如此冷酷無情?自古鬼神預言不可盡信,難道就因爲虛無縹緲的一句話,你就要親手斬斷父子親情嗎?換句話說,今日鬧到這個局面,魏休已經沒辦法視你爲父了,你算是真正的只有一子,可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局面又是誰親手造成的?今日親子反目兄弟成仇,你又得到什麼了?”
“我…”
魏老爺被孟雪柔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有些遲疑地看向魏休,他的眼神裡晦暗不明。
“在下告辭。”
一見魏老爺看向自己,魏休只覺得心裡莫名的難受,立馬轉頭跑開了。
“你等等!”
在他身後,孟雪柔連忙呼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