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安歌的目光從桂花身上收了回來,雙眸閃了閃,才說道:“虛弱過度,看起來很像是中暑的症狀,你媳婦兒這幾日都吃過什麼?”
“就是平日裡的一些粗茶淡飯,每日加一顆雞蛋。”牛柱說着,眼底閃過一抹愧疚,是他沒有本事,讓自己的媳婦兒和孩子過上好日子,每日只能吃一些粗茶淡飯。
聞言,佟安歌的眉心忍不住蹙了蹙,正要說話,牛柱略帶焦急的聲音再次傳來:“大夫,我媳婦兒她,是不是……是不是也染上……染上……”染上那個可怕的疫病了?
“我開個方子,你去抓藥,好好調養幾日就沒事了,不過,我要看看你媳婦兒最近所吃過的東西。”佟安歌說着,站了起來。
牛柱聽到佟安歌說媳婦沒事,臉上瞬間迸發出一道喜色,立刻點頭說道:“好好,我這就去將我媳婦兒吃過的東西都拿過來。”
他說完,就快步去桌子旁邊將兩個瓷盆端過來:“大夫,就是這些,你看有問題嗎?”
佟安歌嗅了嗅,仔細看了一遍,可那飯菜裡面並沒有什麼問題,她忍不住皺皺眉,正要說話,突然目光看到房間裡面放着的一盆花,臉色就微微有些變了。
她幾步走到窗臺邊,看着那花盆裡面嫩黃色的花朵,出聲問道:“這是什麼花?”
“這個是我前幾日從里正家回來的時候,路上看見這花朵長得可愛,便挖了兩株回來,想着擺在家裡也好看,給桂花解解悶。”說着,牛柱那黝黑的臉上浮現出幾分紅色來,正不好意思,但是看到佟安歌緊皺的眉頭,趕緊出聲問道:“大夫,可是這花有什麼問題?”
“以後不要放在房間裡面了,你順便帶我去長這花的地方看看。”
聽見佟安歌的話,牛柱的眼底閃過一抹懊惱,說道:“原來是這花的緣故,都怪我無知,差點兒釀成大禍。”說着,牛柱將那花盆端到外間砸了,回來看着桂花的眼神都盡是愧疚:“媳婦兒,都是我不好,讓你受苦了。”
“沒事,快謝謝這位大夫吧。”桂花虛弱的笑了笑,看向佟安歌的眼神之中也帶上了幾分感激。
“多謝大夫救了我媳婦。”牛柱說着,就要對着佟安歌下跪,卻被佟安歌攔住:“好了,舉手之勞,我還要麻煩你帶我去找這些黃花。”
“好,我這就帶你去。”
牛柱安頓好桂花,才帶着佟安歌朝着里正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佟安歌從牛柱和牛二的口中得知,這黃花從前村子裡面沒有,但不知道爲何,最近卻很多地方都長了不少,村子裡的女子見了心生喜歡,都挖回去種在家裡觀賞。
誰能想到,這黃花竟然就是害那些孕婦喪命的罪魁禍首。
佟安歌將那一大片黃花仔細檢查了個遍,雙眸眯了眯:“你說這黃花是自己長出來的?”
“是啊,就最近這一個月,也沒見有人種植,大約就是自己長出來的。”牛柱也有些摸不着頭腦的說道。
聞言,佟安歌忍不住轉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夙鈺,出聲問道
:“王……嗯,那個,你可認識這是什麼花?”
現在案情還沒有查明,王謙和也沒有查案的聖旨來,夙鈺的身份還是不要表明的好。
夙鈺聽着她聲音結巴,眼底極快的閃過一抹笑意,面上淡淡的:“我也是第一次見。”
佟安歌聽見夙鈺這麼說,眉頭皺的更緊,看向一旁的牛二:“牛二,你家也擺放過這種黃花嗎?”
牛二點點頭:“這黃花小民家附近也有,因爲媳婦兒喜歡,所以也曾採過幾株。”說着,牛二的臉色變得帶上幾分自責,看向佟安歌:“大人,這黃花就是讓我媳婦兒暴斃的原因嗎?”
佟安歌微微嘆了口氣,下意識的轉頭看向身邊的夙鈺,見他的眉頭也微微皺起,便說道:“這黃花帶有微毒,若是孕婦吸入它的香氣,會產生虛弱無力的症狀,看起來好像是不耐暑熱,實際是中毒。”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牛二身上的力氣像是被人一下子抽乾了一樣,跌坐在低山,他原本以爲自己的媳婦兒是被人害死,可是現在,害死他媳婦兒的竟然是這麼一株小小的黃花。
看着牛二那一臉失了魂的樣子,佟安歌心裡微微談了一口氣,孕婦死亡的原因雖然找到了,可是她心裡的驚疑確實不減,如果僅僅只是被黃花毒死,那剖腹取子又是怎麼一回事?
“牛柱,你去里正家裡看看,告知黃花一事。”夙鈺對着一旁的牛柱說道。
牛柱應了一聲,快步朝着里正家去了。
又安慰了牛二幾句,佟安歌隨着夙鈺從村子裡離開,一路到了村口,她緊皺的眉頭都沒有舒展過。
旁邊的夙鈺見她一路上都沒有說半句話,挑挑眉,淡淡的說道:“那黃花的出現,絕對不是偶然。”
“可現在牛家村的村民誰都不知道那黃花是什麼人種的,從那些被剖腹取子的孕婦屍體上也找不到半點線索。”佟安歌說着,眉頭皺的更緊,她自然之道這件事情之中存在很大的蹊蹺,可是現在什麼有利的證據都沒有,從對方的作案手法來看,很是嫺熟,他們找不到半點破綻。
“既然是有預謀的殺人,那兇手肯定還會再犯,不怕抓不到對方的把柄。”夙鈺說着,雙眸之中閃過一抹沉色。
見狀,佟安歌微微一怔,下意識的出口問道:“王爺已經有對策了?”
夙鈺看了她一眼,擡腳一邊朝着前面走去,一邊淡淡的說道:“先回京,看傷。”
“誒,你!”佟安歌一窒,可是夙鈺已經朝着前面大步走去,她憤憤的咬咬脣,只能擡腳跟上。
倆人回了京城,夙鈺便吩咐暗衛駕馬車回夙王府,佟安歌聞言,忍不住哼了一聲,說道:“那還是有勞王爺先停一停車,讓我下車。”想到這個男人總是和自己作對,佟安歌的心裡就沒由來的被他惹起一股無名火。
夙鈺並不理會她,猶自閉着眼睛靠在馬車上假寐,彷彿人已經睡熟根本沒有聽到佟安歌的話一樣。
見狀,佟安歌心裡更是不爽:“停車,我要下去。”
沒有夙鈺的吩咐,暗衛自然是不會停車,駕着馬車穩穩的朝前行去。
佟安歌覺得自己的人格和尊嚴受到了挑戰,臉色一怒,扒着馬車門就要朝外面跳下去,可是,她的動作還不得已實現,人已經朝後摔去,身體直直的摔到夙鈺的懷裡。
“額……你叫人停車啊!”佟安歌先是一愣,反應過來,連忙從夙鈺的懷裡爬起來,臉色也變得彆扭了起來。
夙鈺看了她一眼,眸子裡的悠閒彰顯了他此刻的好心情:“二小姐若是不想繼續查清楚這個案子,大可以現在就從馬車上下去。”
聽他這麼說,佟安歌雙眸一瞪:“你假公濟私!”
夙鈺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臉上半點怒意也無,悠閒的說道:“二小姐若是想將自己的傷勢昭告天下,我倒是不攔着,只不過你確定回了佟府之後,還能出來再次跟進這個案子?”
“呃……”佟安歌一窒,頓時就說不出話來了。
的確,現在她盯着未來晉陽長公主義女的頭銜,佟逾明巴不得將她供上天,好將來指着她這個庶女平步青雲,如果這會兒她回了佟府,脖子上的傷勢這樣明顯,傳到佟逾明的耳朵裡,只怕是不成了。
想到這裡,佟安歌心裡忍不住輕哼了一聲,這個男人怎麼知道的這麼多啊!
“爺,到了。”外面傳來暗衛的聲音,馬車也穩穩的停了下來。
夙鈺掀開簾子率先跳了下去,也不理會身後的佟安歌,徑直朝着王府的大門裡走去。
佟安歌從馬車上下來,看着夙鈺已經走遠的背影,忍不住哼了一聲,小聲嘀咕道:“大男人,真是小氣。”她不就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圖嘛!至於這麼小肚雞腸的嗎?
“佟二小姐裡面請。”耳邊傳來一陣溫婉的聲音,佟安歌轉頭,就見一個丫鬟模樣打扮的女子站在自己的身邊,恭敬的低垂着頭。
“哦。”佟安歌哦了一聲,擡腳朝着裡面走去,心中卻是忍不住有些奇怪,她上次來,這夙王府裡面不是沒有女人嗎?據說連蒼蠅蚊子都是公的,怎麼這會兒倒多了一個丫鬟?
似乎是猜出佟安歌心中所響,跟在她身邊的丫鬟出聲說道:“奴婢繡荷,是王爺吩咐照顧佟二小姐的丫鬟墨染姑娘的。”
“墨染現在怎麼樣了?”幾乎是立刻,佟安歌略顯着急的問道。
“佟二小姐請放心,王爺已經吩咐人請郎中給墨染姑娘瞧過傷勢了,現在墨染姑娘依然昏迷着,奴婢這就帶着二小姐去看看墨染姑娘。”
“嗯。”佟安歌嗯了一聲,隨着繡荷一路朝着王府的廂房走去。
墨染此刻依然昏迷着,佟安歌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一臉慘白的墨染在牀榻上昏睡着,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了無生氣的布娃娃一樣。
見狀,佟安歌的心緊了緊,雖然她一開始並不想將墨染留在自己的身邊,可是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下來,再加上墨染兩次三番豁出性命相救,她又不是沒有心,此刻心中自然難受。
“郎中怎麼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