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嶸公子爲了七爺做這麼多事情,屬下都看在眼中,只是希望止嶸公子愛惜自己的身體,因爲只有活着才能夠幫到七爺。”春花知道再說其他的也顯得囉嗦,畢竟寒止嶸不可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
“嗯,下去吧。”寒止嶸伸手拉上了落在肩膀處的衣衫,背後那隻飛鳥已經失去了方纔那豔麗的光彩,而刺破的傷口也已經恢復如初,沒有流下半點傷痕。
他站起身來走到了桌邊,拿起那支玉簪放到手掌心中端倪,眸底那還沒有散開的鬼厲豔紅泛起一抹詭譎的光芒。
在他眼中,這支玉簪中的秘密已經被一覽無餘。
“四大家族背後隱藏着的真正陰謀麼?”脣角泛起一抹無奈的苦澀笑意,明明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看來還是有人想要把事情重新再翻出來啊。
身後,忽然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
他靜立在窗前,沒有回頭,姐弟之間的心靈感應早已經不需要多加言語。
“你動了禁術,可知道有什麼樣的代價?”寒寧站在門口,只是遠遠的看着他,心口卻像是針扎一樣的疼。
“嗯,很清楚。”寒止嶸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變化,對他而言,能夠幫上墨靈就已經足夠了,至於代價?
當初如果不是墨靈出手救了姐姐跟自己,甚至爲了自己的病勞心勞力的話,自己還有談以後的機會麼?
從小到大他都是個病秧子,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以後,能夠多活一天已經是奢求,至於今天受的這點疼,對他而言根本不算是什麼,就算是要他這條命,他連眼皮都不會眨一下。
“弟弟,這件事明明可以讓我來的,爲什麼你要逞強,你明知道你的身體已經因爲上一次,情況又加重了。”寒寧明白他對墨靈那份特殊的感情,就是因爲這樣,做姐姐的才更加捨不得。
“姐你對家族秘術的瞭解,難道還需要我來說麼?”寒止嶸轉身望向她,目光依舊溫柔的好似一池春水,讓人不自覺的放鬆下來。
在秋雲家,一貫是隻傳男不傳女,但因爲他們的爹孃是思想開闊的人,所以寒寧也有幸得到了秘術的傳承,只是在這方面的慧根遠遠不如自己的弟弟,而他們的父親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有太大的壓力,所以並沒有要求寒寧必須要學業有成。
而寒止嶸很清楚,秘術的使用,稍有偏頗,就會有性命危險,寒寧已經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說什麼都不可能讓寒寧冒險,而自己有百分百的把握,自然不會假手於人。
“弟弟,有些話我知道,就算不說你心裡也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現在對於你而言,最重要的是吧自己的身體養好,可以答應姐姐這唯一的要求麼?”寒寧揪着裙襬的手越來越緊,心更似雲海翻騰,像是一團亂麻。
“好,我答應你。”寒止嶸沉默片刻後,才點了點頭。
寒寧知道他願意答應下來,就一定會做到,懸着的心這才放下。
“上一次你讓我跟着恆若瑾,記錄他每天的一舉一動,這是這段時間的記錄,以及見過的人,做的事情,接下來這段時間我都會陪在七小姐的身邊,暫時哪裡都不會去了。”
“姐姐還是不相信我會遵守承諾。”寒止嶸啞然失笑。
“你是個愛逞強的人,而且七小姐最近的麻煩事這麼多,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寒寧看着他那張蒼白的臉,心中不知已是嘆了多少氣。
“好,那有時間就陪我去靜坐吧,很久沒一起喝茶了。”寒止嶸向來珍惜跟親人在一起的時光,只有這樣他還能感覺到自己的心是有溫度的。
寒寧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寒止嶸這才把目光落在了那被截斷了梅花枝上,“落花。”
“屬下在。”
“稍後你把我的信送去給七爺。”說着,寒止嶸走到了几案前坐下,提筆在紙上迅速寫下了那梅花枝上隱藏的重要秘密。
傍晚時分,墨靈坐在院子裡賞楓葉,春花和秋月就守在她的身後。
她一手扶額,側身窩在躺椅中,眸子輕掩着,似睡非睡。
傅凌風一跨進院子裡就看到這副美如畫境的美景,眉宇間那一抹倦意也是煙消雲散,脣角含笑着放輕腳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春花和秋月正要請安,他擺了擺手,示意不要出聲吵醒這椅子上的睡美人。
兩人點點頭,不動聲色的退到了一邊。
傅凌風半蹲***,就這麼靜靜的凝視着她安詳而寧靜的睡容,彷彿是世上最美畫面,不忍破壞。
九月半的的風已是有些涼爽,拂過臉頰時,將她垂落在頸項中的長髮掠起,增添了幾分凌亂隨意的美感。
擡手將那些落在臉頰上的髮絲捋到她的耳後,順手將垂在胸口的毛毯往上拉了兩寸。
雖然動作輕的幾乎感覺不到,但墨靈睡的淺,眼皮子還是動了動,有了醒的跡象。
傅凌風有點後悔,早知道就不動那些髮絲了,讓她多睡一會兒就好。
“風,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墨靈微眯着眸子,仍是有散不開的濃濃睡意,聲音裡更是透着幾分慵懶。
“剛回來,見你睡的香不忍心吵醒。”傅凌風俯身將她抱入懷中,側身滑坐到了躺椅上,讓她倚在自己的懷中躺下。
“我什麼時候睡着的都不記得了,就等你回來用晚膳了。”墨靈淡淡一笑道。
“好,傳膳。”傅凌風也覺得外面的風勢漸漸大了,將她抱進了屋子裡。
片刻功夫,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墨靈喜歡吃的菜式,他拿起筷子,夾了一片香菇遞到墨靈的嘴邊。
墨靈卻是目光呆呆的望着桌上的飯碗,似乎早已經走神了。
“怎麼了,沒胃口麼?”傅凌風放下筷子,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察覺到她身上已經不像是早上的時候發燙了,不由一愣。
難不成異咒之術解開了?但是蘇水雪已經死了,還有什麼人有這樣的能耐。
“沒什麼,可能是剛剛睡醒的緣故吧。”墨靈心裡記掛着爲自己解開異咒之術的寒止嶸,但這件事她卻不能跟說,只能放在心裡,等明天再去看看寒止嶸的情況。
“沒胃口就晚點再吃。”傅凌風寵溺的揉了揉她額前的碎髮,盛了一碗湯放到她的面前,“這是之前母后差人送來的千年人蔘煮的老鴨湯,對你和孩子都好,多少喝一點暖暖身子。”
“嗯。”墨靈動了動勺子,食不知味還是把一碗湯全部喝完。
“想出去走走的話我陪你。”傅凌風知道她心情並不好,但不想逼她對自己坦白。
墨靈擡眸看向他,覺得今晚的他似乎貼心的有點讓自己不太習慣,是不是自己舉止中透露出什麼,讓他懷疑了?
她扯了扯脣角,神色淡淡的說道,“還是早些休息吧,你也在外面奔波一天了,讓婢女幫你去準備水沐浴歇息吧。”
“嗯。”傅凌風看着她那不自然閃避的目光,眉宇間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怒。
把她送到牀榻上躺下之後,就走出了房間。
院子外,看守的侍衛跪地請安,“太子殿下。”
“今天本太子離開之後,靈兒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傅凌風臉色陰沉着問。
“回稟太子殿下,墨靈姑娘去了一趟春江閣,是帶着院子裡的婢女一起去的,不過回來的說話卻是個高個子,臉凶神惡煞的人把墨靈姑娘扛回來的。”
聽他的形容,傅凌風立刻就想到了住在春江閣的那個殺手流水。
他一言不發的跨出院門,徑直往春江閣走去。
沒想到還沒走到春江閣,就看到涼亭中站着一個熟悉的人影。
“太子殿下。”寒止嶸負手而立,神態孤傲。
“你知道本太子要找你,特地在這裡等本太子?”傅凌風脣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冷笑,緩步來到了涼亭中。
“我是來跟太子說三句話,說完就回去。”寒止嶸並沒有回頭看他。
“說,本太子也想聽聽你有什麼話要說。”傅凌風雙手環抱在胸前,眉梢輕挑着冷冷道。
“第一,七爺身上的異咒之術已經解開了,這件事太子知道就可以,不要深究原因,第二現在皇帝的病加重是因爲十一皇子做的手腳,如何做就靠太子自己去查,第三,蘇水雪之死跟當初四大家族背後深藏的秘密有關,我只奉勸太子一句,不要查下去,否則對身爲皇族的太子殿下你,有害無利。”
三句話說完,他挪步走下階梯。
傅凌風脣角微翹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弧度,異咒之術解開了是麼?
這小子原本在春江閣裡養了幾天,不說痊癒,身體也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但現在看起來比剛把他弄回來的時候更難看,相信這應該是墨靈今晚心神不寧的原因之一。
能夠解開異咒之術,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人?
之前幾乎動了所有的手段,手上的消息也只是說這小子是個孤兒而已。
乾知從暗處的大樹後走了出來,睿智的目光遠遠凝視着那道離去的單薄背影,手中的羽扇搖晃的更慢了,“大哥,這少年的真實身份是什麼,我想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會因爲墨靈姑娘,成爲大哥你最有用的助力之一。”
“你與他交談過因此,就對他有了極高的評價,算是心心相惜麼?”傅凌風似笑非笑的調侃道。
“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這少年年紀輕輕學富五車,智慧超羣,計謀高超,有他相助,眼下這些事情很快就會塵埃落定,對於大哥你是好事。”乾知語氣肯定道。
“但我不想讓他留在京都。”
“是因爲墨靈姑娘吧。”乾知了然的笑了笑,“大哥,正所謂旁觀者清,這少年對墨靈姑娘如果真有什麼想法,恐怕之前就有動作了,不會等到現在。”
“看你的意思是,本太子還未必搶的過他?”傅凌風的眸底泛起一抹不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