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張少宇又手把手地教會了張少逸打和接聽手機,並相贈一個頗爲精緻的手機。
飯後寒風相逼,使人雖有散步之想卻無其行。張少宇又拉着衆人去給張少逸買了生活用品和一雙鞋。說起買鞋,還有這樣一件事。
鞋店內燈火通明,耀的張少逸睜不開眼來,好容易適應了下來,鞋子的多種樣式卻讓她看的眼花繚亂,索性把全副心思用在了牆壁上貼着的王心凌的畫像上。
她纔不會去挑選鞋子唻!因爲她壓根不會挑,跟着姑祖母耳濡目染多年,心性質樸,向來只懂得舞文弄墨,裹唐裝,穿布鞋,哪裡懂得什麼叫流行喏。
許是分別年月太多了,小姨壓根就忘了她的本性,追問道:“你喜歡哪一雙?挑挑看看吧!”
“我買東西從來不是自己做主,你們看着辦吧!哪種都行,我無所謂!”反正我的意見從不被採納。張少逸暗暗嘀咕。
小姨頗有不耐煩之色,“要你挑你就挑,買東西最煩你這樣子了,買的時候沒意見,買回去了毛病就多了,你還是自己挑吧。”
自己挑就自己挑,有什麼了不起啊,怕你呀!眼睛轉了一圈,最後停在還比較中意的一雙,用手一指,“喏,這雙。”順着她的手指一看,小姨沒話說了,臉上都綠了。
這時張少宇提了一雙鞋,走了過來,對着無奈的小姨道:“你讓她自己挑能把人氣死。”又對張少逸道:“來,試試這雙合不合腳。”
孔月芳頗爲同意張少宇的說法,這個古怪精靈的張少逸確實讓人哭笑不得。
望着腳上那雙漂亮美觀又合腳的鞋,衆人齊贊張少宇眼光高明。
而張少宇沒等張少逸表態便付了錢,一手提着盛舊鞋的盒子一手拉着張少逸走出了門。走出了老遠張少逸還在不停地瞅那雙鞋,怎麼看也不像能值八十九塊錢啊!可把張少逸好生心疼。姑祖母一生好善,爲人看病不知幾個日日夜夜方能三餐溫飽。在這外面,一雙鞋竟然八十九,張少逸不禁大嘆世風。
一路上張少宇不停地囑咐與張少逸,大抵就是“要好好聽話啊,好好幹活啊,別委屈自己啊,別給小姨丟臉,不要惹事生非啊,不要自己單獨出門啊,有什麼需要或有人欺負你啊,記得告訴哥啊,哥幫你出頭……”等等。
張少逸聽在耳裡記在心裡,深深感念兄長的細心和好。
“哎,小姨,今天晚上少逸能住在三風麼?”張少宇不放心又問了一遍。
“應該能。只要跟保安說是新來的職工,沒有餐卡,應該可以的。”孔月芳又回答了一遍。一路上張少宇爲了張少逸的事不知道囉嗦了多少廢話。
“那小姨,少逸就麻煩你照顧了,她還小不懂事,不明白外面的複雜……”張少宇還在不停的囑咐。小姨嫣然一笑“有我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三風的規矩外人不得入內。所以恁多行李只好有張少逸和小姨兩人搬。搬了好大一會兒,張少宇一直注視着妹妹。可行李搬完了,幾個人不可能在門口站一宿。
再次告別之後孔月芳拉着張少逸的手奔向宿舍,被小姨拉出好遠了,張少逸還不住回頭張望,張少宇也在大門注視着她二人。張少逸真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像被遺棄了的孩子孤獨無依。
終究踏上階梯,望不見了兄長,張少逸心裡失落極了。默默的跟在了孔月芳身後。
孔月芳開口相問“剛纔一路上你哥都跟你說什麼了呀?”“他要我好好聽你的話,好好幹活,不許惹是生非,不許給你丟臉。”
孔月芳嘆了一口氣。“在三風都是各人顧各人。誰也幫不了誰。你只要爭氣,別給自己丟臉就行了!”
初進三風,環境陌生,眼光更陌生。張少逸有些惶惶然不知所謂。木然坐在了小姨牀上。
晚上9時許。孔月芳用普通話喊少逸去洗腳,張少逸一時愕然。孔月芳急了叫嚷了幾句,“我說去洗腳你聽不懂嗎?”張少逸委屈的說了一聲,“沒有拖鞋。”孔月芳這纔想起給她找了一雙。
睡覺的時候,張少逸有和衣而臥的習慣,這件事讓孔月芳的眉頭又蹙緊了幾分。
已經十二點了,張少逸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心裡不住暗思,在幻想明天會遇到什麼情況?會去哪幹活呢?能賺多少錢呢?突然有一個念頭闖入了腦海。大家都在說普通話。我爲什麼不能,從小老師就教普通話。希望有一天進入都市時能用的上,雖然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打工妹,可好歹也是在城裡,我也得說普通話,誰敢說我將來不成大器呢?對!先練習好,以後就不怕了,再說我要時說方言,還不被她們笑話死啊!
想起剛纔小姨斥自己時衆人的鄙夷神情。張少逸心裡又是一陣難過。後悔起了爲什麼當初要逃離學校……
就這樣胡思亂想張少逸進入了夢鄉。那是2008年正月十八的夜晚。山東威海的韓資企業:三風電子。
次日張少逸貪睡貽失了面試的機會,徒惱而已。一整天窩在牀上不願動彈,除了翻看雜誌便是對着天花板發呆。
下午時節孔月芳問她帶一寸照片了嗎。這個傻大姐纔想起自己從不照相留下的禍患。
不得已孔月芳只好帶她去相館補照。“咔嚓”過後,張少逸土氣的穿着,稚嫩的臉龐和略帶委屈的表情便永遠停留在了彩色相片上。十八歲的記憶,酸澀的無奈,懵懂裡的癡戀。好個十八年華,足以是人生當中最珍貴的記憶相冊。
這下有經驗了,第三天張少逸特意起了個大早。不過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而宿舍衆人除了上夜班的剛下班回來睡覺,其他的都上班去了。自己不敢發出任何聲響驚擾夢中人,又實在不甘心寂寞的坐着。因爲心裡對面試還有着幾分緊張。畢竟是第一次嘛,她哪兒見過這陣仗。
終究坐不下了,起身走出宿舍,踱步長廊。忽然有了想多多瞭解三風電子的念頭。畢竟前夜烏漆麻黑的沒看見什麼,昨日又淨顧惆悵發呆了。
今日面試之後便要正式工作了,就沒什麼機會溜達了。
不趁此時機逛逛太可惜了,對,就這麼辦。
想到這兒,張少逸索性由着自己瞎走亂撞。
咦,這是什麼?門虛掩着,扒縫籌一下。不用人說也是知道了,裡面奢華的裝飾及衣着光鮮的幾個中年人,一看就知道絕非等閒之輩。
絕非小小打工妹招惹的起的,吐了一下舌頭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