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挑的？個頭這麼小...”唐老隨口一句，狐疑，“你不是看它小，好拿就買了吧？”
反正他是絕對不相信隨弋懂看毛料的。
隨弋一歪頭，笑了笑，好似默認的樣子。
唐老跟於全都默然了，然後乖乖去挑石頭，話說隨弋都有這樣玩一玩的勇氣，他們兩個大老爺們還不敢了不成？
解石很快，大多數人都白白花了票子，好在數額大多不大，去賭場也約莫這個價格，所以沒尋死膩活的人，倒是這些人都不肯離開，反而目光灼灼得盯着下面一個個解石的熱鬧。
“人就是這樣，自己解差了，自然要從別人那裡得到一些安慰，你看，那些原來臉色難看的人，現在是不是笑了？”唐老在隨弋身邊嘀咕着。
倒還真是這樣，隨弋微笑，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沒有收穫，比如現在...
“譁！看，有玉！”
“真的？哪裡？”
“我看到了！”
各種語言，普通話還是土話，一齊來，上百雙眼睛盯着前方被切開了兩半的毛料。
在隨弋看來，那是一條灰白跟兩條拇指粗的翠色相間得切面。
有綠，便是好的。
這還是隨弋第一次看到見綠的毛料，好奇是必然的，當然，更好奇的是這算是什麼樣的玉。
“嚯，不錯啊！”許多懂行的老闆都驚異了下，看了看那個驚喜又懵懂的女白領。
“有龍啊..”
“龍出水，這水頭看起來一般般，但是最重要的是一條線..哈，這毛料不錯，這小姑娘大賺啊！”
龍，指着的便是翡翠玉料，龍出水，就是這毛料有翡翠出來的意思了。水，便是底水，是翡翠品種的一大關鍵。
就像是臭水溝裡面出來的必定是蟑螂老鼠一樣，好的水。才能出來龍，而不是蟲。
“200塊的價格？呵，的確是大賺”
後面一句話是唐老笑着說的，一邊給隨弋掃盲，指着那切出來的一條綠線說；“這個一條線，便是指着綠色形狀的表現，還有一種便是一大片，你看，這塊毛料，便是一條線。這一行的人素來有句話，寧買一條線不買一大片...就怕那一大片是靠皮綠”
他本以爲隨弋還聽不懂，剛想繼續解釋..
“是“線”立性與“片”臥性的分別麼？線的厚度是已知的，而深度是未知的，片的面積是已知的。而厚度是未知的，在存在感上說，從線上取出厚重翡翠的概率要比靠皮單薄翡翠面好得多...是這個意思？”隨弋若有所思說着，一邊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腳下的八千塊毛料。
這塊裡面倒不是線狀的，若是切開，看到的必然是片面的，因爲是球形立體嘛。
隨弋嘴上說得簡單。用的也是比較規整科學的說法，卻是讓唐老航老幾人都看了她一眼。
這學習能力也忒強了，一說就能說到點子上了？就是跟他們這些土行家不一樣，都能上百科全書了吧。
就是那剛好聽到的張光標也是多瞧了隨弋幾眼，再看她腳下的石頭，八千塊？
嚯。算得上小主顧了。
“哈，小姑娘說得很好啊，這你買的？嗯，很不錯，裡面肯定會有綠的...”
張光標見人說鬼話。隨弋也只笑笑，問了一句：“張先生覺得這塊石頭裡面的翡翠是什麼類別的？”
她問的是那塊剛剛切出來的翡翠。
“這塊啊，豆綠色，攙了一點油青，底水大約是米湯底，總體算起來，是低檔一類”
張光標隨口說着，眼角一斜，瞧着王老闆等跟珠寶行業掛鉤的人笑，“諸位老闆可覺得我說得對？不過你們倒是出價啊~~沒看這小姑娘都急了麼”
這裡的小姑娘指的便是那個被餡餅砸中的白領小姐，她現在完全就是出於懵懂狀態，一聽張光標的話便是馬上看向那些老闆，其他看客早已熱鬧一片，歡呼詢問着，倒是惹得這些老闆們心中怒罵，本來他們還想晾一下這個女的，以此壓下價格，低價購入，現在反而不行了...
其實張光標要的就是噱頭，你買得越貴，這廣告效果越好，誰理你破不破財啊！
“給，，怎麼回事？這麼熱鬧”蘇子易回來，捧了好幾瓶水，分出去給韓老等人，又遞給隨弋一瓶，看到眼前的景象頓時詢問起來。
“嗯...有人開出翡翠了”隨弋這樣說着，已經看到一些人舉起手出價了。
“五萬”
“六萬五...”
王老闆跟錢老闆等人都急需翡翠珠寶等備貨即將到來的文古大會，相比而言，唐老雖然也跟珠寶玉石什麼的掛鉤，卻不如兩人這樣店面直銷的人着急，便是笑呵呵得旁觀。
價格很快被錢老闆提到了十萬塊、
十萬啊！
那個白領小姐身邊的同事眼睛都綠了。
他們辛苦工作兩三年都未必能攢十萬吧，這隨便花了兩百塊買了一塊石頭玩，就賺了十萬了？
話說旁邊那些買了毛料的人也都覺得很塞心，他們花得錢可是這塊的好幾倍，怎麼一點狗屎都沒開出來...
兩百塊，十萬？
“五百倍的利率...”有人算了起來。
一算，諸人都紅了眼睛。
齊齊看向那白領小姐。
錢老闆眯着小眼睛，笑呵呵得看着她，說:“小姑娘，我這價格是絕對公道了,你賣給我，可就賺了十萬啊~~”
那白領小姐早已意動，頗爲激動得想要應下，卻是聽得有人說：“現在玉石還沒完全掏出來呢，且，並未確定那翡翠的深度，如果深度深一些，呵~~十萬就便宜太多咯~~起碼也得五十萬啊~~”
所有人聽到，都是愣了下，五十萬？至少五十萬？
呼吸頓然抽緊。
錢老闆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暗罵，這個該死的老唐，老是找他麻煩。
旁邊，錢雙玉幾人早已過來。錢雙玉便是冷笑，“也有可能一點深度也沒有，連靠皮綠都不如吧，我們十萬買了這毛料，可是承擔了風險的...”
她輕蔑得盯着那個白領小姐，“小姐，你要想清楚了，如果開出來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別說十萬，兩百塊也沒人買...”
這話很重。
白領小姐一時間臉色變換。十萬，五十萬...一毛不值...
這需要賭一把。
賭了之後還要賭，這就是賭石的魅力。
隨弋離得那解石機不遠，便是探出一縷磁感落在那玉面上，只稍稍探入一些。便是看到裡面的玉色比表面的還要深一些，下面的底色分佈也很是均勻，一般情況下，這種線性大有可能是會走深的，而不是戛然而止。
希望這個女孩做出明確的選擇。
錢老闆跟錢雙玉很是不耐，那姿態，傲人得很。旁人卻是覺得習慣，本來嘛，有錢人都這樣。
一些商務人士嘴裡還幫忙說話，甚至直接篤定錢家會拿到這塊毛料。
周然站在錢雙玉身邊，感受着旁人看過來的敬仰目光，一時間心裡極爲舒坦。下意識得，看向隨弋，卻看到她正側頭跟蘇子易講話。
蘇子易，他知道這個人。
書香坊的少東家，未來的繼承人。家裡很有錢...
好你個隨弋，又勾搭了一個富家公子！！
周然臉色陰沉，便是朝那白領小姐隨口加了一句，“小姐，十萬塊錢不是小數目，你想想看，除非是像一些人一樣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揮手便是得到百萬，不然哪裡來天下掉下十萬塊給你？”
這話一說，白領小姐跟旁人暫且兩說，唐老的臉直接黑了，下意識看向隨弋。
隨弋也聽到了，便是側過臉，微微皺着眉，這個周然倒是變得真快，不過她似乎說過了，之前那是她最後一次忍耐他的無禮。
所以...
隨弋看向了那個白領女子，眸色淺淺，若琉璃，語調緩緩的：“命運從來不會白白眷顧一人，也許人生只有一次，你不試試，怎麼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頓了下，她微笑，“十萬，夠做什麼？”
若是你有錢，十萬不算什麼，若是你很沒錢，十萬基本上改變不了命運的大方向。
除非你有底氣拿這十萬博回五十個十萬，但若真有這樣的本事，又何苦把希望寄予在這賭石上面。
隨弋的言語，素來很有感染人心的本事，那白領小姐一時間心思動搖起來，再三看了看隨弋。
她近期本來就是出於家庭極度困難的時候，繼續用錢，跟着同事出來吃飯的時候，偶然經過這裡，或許是太壓抑又太絕望的緣故，才大方了一次，拿兩百塊買了一塊石頭。
就像是絕望的賭徒企圖買一張彩票改變命運一樣，她也希望自己被上天眷顧一次。
只是買完之後就後悔了。
卻沒想到自己還真的幸運了一次。
十萬，那是十萬啊...
但是她需要的是更多，十萬，不夠！
周然卻是冷笑，“如果沒開出什麼東西呢？隨弋，你能給她負責？”
隨弋微笑，看着白領女子，清淺道：“就算你不賭，那我花二十萬買你這塊毛料，如何？”
白領女子一怔，旁人更是喧譁一片！
二十萬，這個小女孩張口就要花二十萬買這塊毛料？
足足是錢老闆的兩倍之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