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炳會中國功夫的大師,大多對跆拳道空手道什麼的很沒好感,因此自己得武道服什麼的,也絕然不會設計跟人家的差不多,什麼藍帶黑帶,咱這裡只有腰帶!
當隨弋拿到一套武道服的時候,還是愣了下,不過也沒多想,便是走進女子換衣間換了。
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換好了衣服站在牆壁邊上等着得阿A隨着腳步聲看來。
一愣。
本來這武道服是很簡單的,上下兩件,綿軟綢布材質,寬鬆,軟,純黑色,因爲怕擱着脖子跟散熱的緣故,設計的是淺V領,除卻兩排扣子下來,沒多餘點綴,只有一條束腰的綢帶將略長的衣角束在腰上。
簡單大方,但是也說不上多漂亮。
只是,穿在膚白如雪,眉眼如畫的隨弋身上,怎麼都有種高絕冷豔的感覺。
從前,隨弋動手或者動口,都是眉眼從容的,甚少動氣,因此沒有勢出來,穿着校服,又委實是小女孩模樣。
眼下換了一身純黑的武道服,無聲淡漠走過來的時候,便是凸顯出了她內在冷酷淡漠的氣質,幽冷鋒芒如冰劍出鞘。
阿A怔鬆了好一會,聽到隨弋問了一句,纔回過神來。
“哦?你問這個掃把啊...自然是給你用的”
給我用?
隨弋瞧着那掃把,一時間沉默了,阿A以爲這平日裡淡定的姑娘被他震住,便是咧嘴笑,“第一天入門的弟子,都得掃地...掃多久,就看你自己了”
這不坑人麼?該得急躁躁回去找那收錢的大叔麻煩,順便把錢要回來--這種情緒約莫纔是正常的。
但是,隨弋的表現是,取過了掃把柄子,問:“掃哪裡?”
“....”
阿A笑了下,也不意外,便是帶着隨弋入了走廊內門。
走進去了,才發現這地方很大,聽說這裡是石雲開的祖宅,院子佔地就有將近三千平方,雖然是在靠近郊外田野的地方,但前頭就是繁華鬧市,就這一祖宅就價值不知道多少了,也是這樣,旁人才絕不會認爲石雲開是奔着錢開武館的吧,否則人家租出這地方,一天房租都收得手軟。
隨弋對這種宅子似乎別有好感,尤其是在看到偏院隔角外還有清鬱的桂花香傳來...
“院子外還有桂花林?”隨弋在認認真真掃着走廊的時候,問了打醬油的阿A。
“嗯,那邊是石老的住所,聽說那桂花林有好幾百年了,也是石老家祖傳下來的,一直沒捨得砍,不然這宅子能再擴張許多。
幾百年的桂花林,難怪開得如此醉人,桂花香讓隨弋的心情好了不知道多少,臉上微微露出笑,讓阿A一時間覺得,哪怕這武館的武學讓隨弋不盡滿意,她也該是不後悔來這裡的了,
這讓他的心情也變好。
只是掃着掃着,隨弋兩人便是聽見了桂花林內有了大的動靜。
練武不成?
問題是練武的地方是在另外一側的大院內啊,而不是這邊...
兩人都不是能壓着好奇心而不去探索的人,於是,隨弋提着掃把走了進去...
桂花林內,桂花樹極多,一顆顆錯落有致,幾百米長的院外長道,便是有着數百棵桂花樹。
桂花,小而羞怯,不濃豔不清冷,若是開得少了,便是看不見花似的,若是開得多,便是一簇簇壓枝頭,密集卻不好看,然而人家開得不是姿色,而是風味,那香氣,纔是最迷人的地方,香氣一來,風一吹,百里桂花香不是誇張的。
而此刻,置身於幾百顆桂花樹中的一羣人,爆出了赫赫的呼喊聲。
拳腳相交,喘氣交疊,蓬蓬作響。
地上飄落的桂花被風勁揚起,香再飄來....
嗙!
一個穿着黑色武道服的人不敵,重重飛退了五六米,腳上,抵着一塊石頭,這才頓住了身子。
壓住胸口涌上來的悶起,擡眼看去,看到的是一個高大威武的青年,朝他搖了搖手裡的拳頭,咧咧的嘴中,白牙顯露,讓他想到了憨厚卻威猛的大黑熊。
越過他,在不遠處是兩邊人。
一邊黑衣,一邊...
“石老,你的弟子,敗了”說話的人,聲音很脆,卻長柔,慣常拖着尾音,帶着慵懶的沙音,抑揚頓挫,不容別人拒絕,讓人容易聯想到那些隱匿在幕簾後面,伏在軟榻上的懶懶貴胄女士,亦或者,是馳騁馬場的瀟灑女郎。
截然不同的兩種感覺,便是這個人的矛盾所在,卻出奇得有魅力。
只聞其聲,還未見其人而已。
石老氣魄逼人,聞言也是不惱,而是雙手負背,笑着搖搖頭,“是敗了,敗得好”
敗了的男子一臉羞愧,卻是在衆人的目光下一握拳,對那比他年紀少了許多的青年一躬身。
戰敗者,躬身以示尊敬。
高大青年一時間愣了下,扭頭看去。
站在女子身邊的高手青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了,“贏了,那就受着,急什麼?”
“說得很對啊...那麼,下一場,你下去”
女子像是下着一盤棋,漫不經心得點着棋子,怎麼下,下那一步,都由着她的心跟心情來。
石老這邊,目光一掃,幾個弟子都是近些年纔開始學的,堅毅是有了,卻是終究上了些年紀,晚學了,天賦不及,精髓反而難掌握,且,年紀大一些的,雖然實力足夠,卻顯得欺負小輩了...
如果隨便選了差勁的年輕弟子上去,又輸了,也是比較挫敗弟子士氣的,學武就有了桎梏。
難選啊,所以...
石老的目光忽然越過一顆桂花樹後,看到了從門口出來的阿A,頓時笑了。
“阿A,過來...”
能讓石老開口叫出名字,還是剛剛入門不過十幾天的弟子,這個弟子必然是極其出色的吧。
好在武館的人在阿A入門第一天就已經知道了,這小子天賦很強,學得極快,讓石老青睞也不是稀罕事。
心裡不妒忌是不可能的,但是...
也好在現在還有他。
阿A也才十八九歲,撐死了20,現在站出來,年紀上絕對是牢靠的,那麼實力...
瘦高青年看到阿A的時候並不詫異,反而勾着脣笑了,而阿A看到他便是一皺眉。
怎麼是這個人。
那麼這羣人是...
他看了看站在一羣人前面,鶴立雞羣得那個女子,眉頭皺得更深,不過隨了石老的呼喊,走了幾步,還是朝身後看了一眼,這才小跑過來。
“呵,我記得你叫阿A”
“風殺...”阿A問了一句。
風殺笑了,“你確定你要跟我打?”
你都這麼說了,不打也不行了吧。
阿A挑了眉,拿出手機等物品交給旁邊的師兄,扭扭頭,問:“你要不要用兵器?”
就在旁邊,有一排兵器架被擡出來擺在那裡,可見這次比鬥不是隨性而來。
而是說好的。
“不了...傷人不好”
“但是我想用”阿A並不客氣,事實上,他本就出身市井,一路坑坑窪窪摸爬過來的,什麼紳士風度對於他而言就是狗屁,只有達到目的纔是最重要的。
風殺看了他一眼,並沒有把話說滿,“你先用好了”
你先,意味着我後來若是用,也是可以的。
阿A挑得是一把短柄唐刀,按照他的性格,的確不適合大開大合的關刀,也不知何君子之風的劍,因此是刁鑽技巧的唐刀。
這些天,阿A學習的也的確是唐刀刀法,其他幾個年長的師兄見狀都微微點頭。
這小子還是聰明的,不託大,知道選擇自己的最大優勢,總比一些死要面子的小子好很多。
唐刀入手,原來有些放蕩得氣場頓時凜然起來,阿A提着唐刀走了幾步,風殺的身形不動,衣衫卻稍稍飄動了下,那是武者內力鼓動,引動風向的緣故。
阿A取左前弓後箭步,身子微微底,雙手執刀把橫置於臍前,這一架勢讓不少弟子都鄭重起來,風殺也微微眯起了眼睛,指尖彈飛了手裡的香菸。
菸頭落地,濺出些許菸灰跟寥寥火星。
那一瞬,風殺如風一般,身形抽出黑影,瞬息到了阿A身前,身體斜側,擡腿,法力,抽踢!
腿法之大風!
大風起兮雲飛揚!
便是如此大風之勢!
彼時,刀起!
腿鞭大風跟刀鋒登時碰撞!
是腿斷還是刀退?
蓬!
沉悶又迴盪的脆響剛剛一撩遠,腿影便是更快更猛,而刀速也是提起,唐刀的霸,還是刁鑽,都在頃刻中不斷轉化。
風,越來越烈,颳得越響!
弟子們莫敢言語,樹後,靠着門口的隨弋靜靜看着,鼻端的桂花香,似乎越發顯得醉人了些。
樹前斜前方。
“貞觀刀法第一式橫刀立馬”女子涼涼道,細長的指節捻住了一小簇旁落的桂花,指尖一碾,桂花香飄然逸流在指尖,她笑:“石老好眼光”
石老捋着發白鬍子,笑着點點頭,對於收了這個弟子,他覺得這是回故里最大的收穫。
當然,這樣的話,他絕對不會對其他弟子說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