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皓走在蒲清寒後面漫不經心,走出這個花園,路過那個休息區的時候,隱約看到那偌大的休息區裡面坐着兩個人。
在盆摘綽約中,那兩個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不過既然知道他們在這裡拍戲,卻不過來觀看,大概自身素質也很高,就是不知道是他的粉絲,還是蒲清寒的粉絲...
而在劇組通過小道路過休息區外側的時候,隔着巨大落地窗,幾個西裝革履的景區高層快步走進那個休息區..
一羣人走出景區建築,還沒出去就聽到了外面大量的粉絲叫喊聲,尤其是蒲清寒出去的時候。
整個景區的人都震動了似的。
大量的粉絲被保安圍在外面,而內部旅客也簇擁着拍照..
於皓在跨出去之前收拾了下臉上表情,露出標誌性微笑,跟劇組的其他明星一樣用非凡的親和力來迎接這些粉絲們。
當然,有一大部分人都是蒲清寒的粉絲,鋪天蓋地都喊着蒲清寒的名字...
而那些旅客們也十分激動。
於皓下意識轉頭看蒲清寒的臉,只看到這張細膩白皙比十八少女還要年輕美麗的臉上帶着一如既往得清雅淡笑,一瞥一眸之中皆是豁達跟從容,擡手優雅擺了擺,忽然..她擡頭看向天空。
“下雨了”
是下雨了,原本的豔陽天莫名其妙得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濛濛細雨,符合春雨的特徵,像是水化了的霧氣,充滿了朦朧感..但是對於大多性男人而言,這反而意味着麻煩。
潮溼,並不喜歡。
劇組不得不加快離開,而不少旅客也不得不撐傘或者到屋檐下避雨,唯獨一人...蒲清寒擡手,用青蔥玉指碰了碰這柔軟潮溼的春雨。
在大部分人看不見的地方略露出倦色跟憂鬱。
又是一年春雨了啊。
就在此時,景區的大門忽然打開。粉絲們也被驅散。
因爲有好幾輛車子在濛濛細雨中從外面施施然開進來,在諸多粉絲們的嘀咕跟不甘願下停在了景區前面。
車是好車,豪車,車牌尤其厲害。
有眼力見的人都知道來的人不一般。而車門打開,一個男子下車,高大英俊,西裝革履,從側面看來。這是一個無比冷峻而充滿商業氣質的成功男士,位高權重,氣質非凡。
跟他們這些男明星截然不同的沉鬱。
當那些同樣具備精英氣場且都穿着阿瑪尼或者各種西裝名牌的男人下車。
其中還包括保鏢。
黑色雨傘齊刷刷打開。
原本咒罵的人都住口了。
就是原本風頭背景不小的劇組也不願跟這波人起衝突,不單單是和氣生財,也是因爲他們認出了那個男子是誰。
扛着攝影機的狗仔們本來都在拍蒲清寒,一看到這個男人出現後,登時錯愕。
“是他!”
“他怎麼來了!”
“好像是聽說他最近在江南這邊洽談收購項目...”
“難道是爲了蒲...”
衆說紛紜中。
不少人看向蒲清寒,卻看到這個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影后此刻全然將驚訝,抑或,希望。激動等等諸多情緒都放在了臉上...
而在此時。
那個下了車的男子一點也不在意自己身體被細雨濛濛弄了潮溼,而是快步走向那接待所...
只是在靠近那玻璃門的時候,忽然頓步。
演戲的人大概能清楚體會到這個人當時肯定是心中掙扎的。
歡喜,擔憂,害怕...
所以他頓住了步子,擡頭看向那扇門。
雨水落在那長長的睫毛上,身後的人追上來撐傘..
玻璃門剛好被推開。
在陽光跟雨水之間,在內與外之間,一個男人跟一個男人打了照面,驚訝之下。往旁邊一個退步,露出後面的人。
這個人手掌抵在玻璃門上,跨出了那扇門,在臺階上俯視下來。
目光落在他身上。從臉到他的衣服..
最後定格。
微微一笑。
“阿南....你長大了”
時隔十年,那個揹負着複雜家庭情感而找不到未來出路的不羈少年終於在十年後見到了那個被他一直放在雲端高處觸不可及的人,因爲雲端太高,原來她也會隨着雲飄走。
一飄就是十年。
十年後,物是人非,她一如既往....笑容不深不淺。淡然如水,容貌依稀改變,可依舊那般...讓人側目後,再不能側目。
葉楚南,你長大了。
葉楚南收了瞳孔的溫熱,抿抿脣,拿過旁邊人的雨傘,緩緩走上階梯,將雨傘遮在隨弋頭頂。
“是我老了,姐”
一聲姐,讓多少人譁然變色。
雖然景區的人因爲林雲那邊走了關係的緣故對隨弋十分客氣,可隨弋也不是那麼能搞事的人,對於衣着還是用品這些方面並未提出什麼要求,就是對方要大擺筵席接風也婉拒了。
這種姿態讓景區的人更琢磨不准她的身份。
不過在隨弋跟忘情要離開的時候,這個景區的幾個高層還是趕到了。
在隋唐齋那邊的人趕到之前,他們必須先到。
這是禮數。
可到了後,他們依舊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又不知道爲什麼,也不大敢問,只能淺淺交談幾句,然後...
葉楚南來了。
對於景區的總負責人而言,他在看到葉楚南站在臺階下面的樣子後,第一反應就是裡面那兩個絕色女子沒準有一個是這個豪門新貴心頭的硃砂痣。
可又覺得這樣的女人應該不可能是任何男人的紅顏知己。
她們太出色了,不是外表,而是氣質。
見慣了世家貴族乃至各種各樣卓越人物的他也從沒有今日這樣不安拘謹過。
卻沒想到...
是姐姐?
葉楚南有姐姐?
沒有吧。
獨子啊。
整個國家的人都知道隋唐齋除卻那幾個豪門千金的股份分成之外,主要負責管理的是兩個人,一個林雲,一個葉楚南,前者負責國內市場,後者負責國際事務,只是目前有一個投資鏈跟江南市這邊的文化產業掛鉤。他才轉道從國外回了江南..
卻沒想到江南事務還沒結束,他就來了這裡。
姐姐。
其實他是有一個姐姐的。
表姐。
那個看成商業奇蹟的隋唐集團擁有人,在離去十年後還讓部下跟合作者心甘情願守着這份龐大家業並且瘋狂擴張...
就好像她一直活着。
讓人忌憚,讓人尊重。讓人不敢攔路...
原來真的還活着。
而且比傳聞中更加具備傳說性。
而在葉楚南喊出這麼一句後,隨弋有些驚訝,繼而輕聲道:“以前你從不會這樣喚我,看來是真的長大了。”
說罷,隨弋越過了葉楚南。探手取過一個保鏢手中的雨傘,走過脈脈雨水,來到蒲清寒前面。
“之前看到你拍戲了,不想影響你,是以沒有露面...春雨潮氣,也不適宜深談....”
隨弋將雨傘遞給蒲清寒,淡淡道:“回京都再續”
蒲清寒看着隨弋,目光灼灼,卻看着她握着黑色傘柄的細白手指,最後說了一句讓所有粉絲都忍不住躁動的話。
“我好像一直都沒法學會去拒絕你...”
如果曾經的她看到隨弋是滿懷憧憬跟惴惴。好像小學生看到教導主任那樣,希望得到他的誇獎又怕自己做錯事。
那麼現在...
她長大了,成熟了,也成功了。
爲什麼成功。
只爲不會再見的時候,展露的依舊是卑微。
優秀的人未必只跟優秀的人做朋友,但是留到最後的人...必然是足夠優秀的人。
所以她從容接過了這把雨傘,並且朝隨弋粲然一笑:“不過...京都再見”
隨弋一愣,繼而失笑,朝劇組其餘人略頷首,轉身離去。
那濛濛細雨卻加重了她的隨性從容。
如妖似仙。
尤其是她走過那個玻璃門。頓足,朝那門內看去的時候。
“這個地方原還有能讓你矚目的人物麼?”
門內是誰?
忘情走出門,站在臺階上,越過了葉楚南。長袍寡淡,氣場冷豔極致。
“只是覺得那些衣服有些意思罷了”
落地後,她轉過臉,目光劃過蒲清寒這些人,探出手去:“還有這隻鳥”
一隻金色羽翼的飛鳥,形態似烏鴉。卻長着一身如黃金那般摧殘的羽毛,那樣好看,那樣妖豔,飛下來後,雙爪一鬆,一把劍落下,落於忘情手上的繃帶上。
忘情捏着妖闕,手指劃過上面的紋路,看着金烏落在隨弋肩膀上。
“它認得我”
金烏認得她。
這本身就代表着什麼,比如隨弋之前的上上輩子跟上輩子...
可信?
忘情覺得有些奇異,她是爲了另一個人的下輩子而來,卻又跟上上輩子扯上關係。
若是命運詭異如斯,她又怎麼能隨波逐流。
“你可以認爲它只是懶得飛,並且不捨得讓我拿...所以..你幫我拿着吧”
隨弋似乎無視這個人的深邃目光,說完就轉頭走向了一輛車子,拉開車門。
忘情挑眉,捏了捏妖闕,上了車。
車門關上的時候,蒲清寒親眼看到了那個氣場冷豔孤冷得能把春雨化冰的女子轉頭回眸,深深看着她...
眼神有些放空。
好像在懷念什麼。
衣服?
蒲清寒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英氣又明豔的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