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教授不予多說,便是有些疲憊得提聲告辭,葉長安看了一眼封閉的帳篷簾子,朝宮九兩人一笑,跟自己爺爺走了。
“這爺倆倒是不錯”花妖非走上前來,卻跟宮九一樣,並不敢上前撩那簾子。
只站在門口...
半響,兩人對視一眼。
怎麼覺得裡面還有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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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帳篷不小,是那種簡易結構的快速可搭帳篷,但是結構十分牢固,佔地範圍也不小,聽說早前是給投資公司的人準備的,自然是最好的。
後來直接被宮九搶來安置隨弋,葉長安給看了情況,說不是中毒,宮九等人不敢全信,便是也不敢走..
就過了一夜。
隨弋醒來便是看到了雲先生。
接着便是那中尉進來...而後~~~
提着妖闕,隨弋垂眸:“你來,是爲殺我,還是奪寶?”
“就不能既殺人又奪寶?”雲先生反問。
“你殺不了我”
“我知道”
雲先生十分從容,他一直都很從容:“我想要跟你交易”
隨弋並不說話。
“那復活至寶於你沒什麼用,我可以用很多東西跟你交換”
他甚至不說什麼東西,只說很多..
隨弋看了他一眼:“一切?”
“是,一切”
“爲了救你父親?亦或者是你的兒子,妻子,母親..”
隨弋的話讓雲先生眼眸一厲。
隨弋不以爲然,繼續說:“葉亂雲。如果我告訴你那並不是復活至寶,無法讓他們復活,你信不信?”
雖然那樓蘭說蒼梧鏡有轉換時空的可能性,隨弋自己都不大相信,且蒼梧鏡已經是碎片,如何轉換?
若是真有這種能力,那大祭司又怎麼會隕落!
“沒想到我換了一張皮還是瞞不過你”葉亂雲撫了下自己的臉頰。雲先生?可未必是雲家的人。
“不過你說的我可不信。樓蘭之玄妙你不是沒見過,復活之術..近在咫尺”他手掌虛握了下,“隨弋。你若是恨我之前與你爲敵,又要殺你,那麼我答應,若是你幫我將他們復活...我的一切。包括我的靈魂的,都願供你差遣”
葉亂雲目光灼灼得盯着隨弋。渾然不管如今的隨弋輕易可殺他,也不管她身上具備的恐怖氣勢跟那冰冷姿態..
他只想要滿足自己所想..
再看到他們..一眼,哪怕一眼。
“人云亦云,以訛傳訛。世人多愚鈍,葉亂雲,你不像是這樣愚鈍的人”
“如果有朝一日。你發現這世上唯一令你留戀之人皆怨死,你就不會說的這麼容易了..”
葉亂雲已經確定了隨弋的拒絕。這女孩從來一言九鼎,所一是一,連拒絕也十分徹底。
讓人恨得入骨。
“隨弋...你就幫幫我..”
他仍舊求了一次。
求,這個字眼竟然落在他的身上,只因他篤定那至寶落在隨弋手中。
隨弋闔了闔眼,手指輕觸妖闕上的紋路..“葉亂雲..樓蘭之秘跟葉家古墓有關..背後脈絡龐大,所牽扯的秘密讓我都無能爲力..核心便是一個人的隕落”
“若是能復活,她何至於隕落”
“若是能救,我爲何不救?”
隨弋淺淺吸一口氣:“世間生死皆有輪迴,逆輪迴之人..天隕之”
啪,葉亂雲原本揮舞在空中的手垂落下來,表情木然得盯着隨弋。
氣氛一下子冷凝起來。
半響,葉亂雲扯扯嘴角:“你說的很多..但是隨弋,你唯一漏掉了你自己”
“葉家墓地暫且不說...”
“血池之中你必死..你卻活了”
“活了之後...”葉亂雲盯着她,目光閃爍、
“你還是隨弋?”
一箭射中靶心。
原本還能淺淡言語的隨弋擡眼,看向葉亂雲。
葉亂雲原本表情冷戾猙獰,頓然看到這一眼便是臉色一窒。
“若我不是...你已死”
跟之前渾然不同的姿態...
好像兩個人。
但是又有些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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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亂雲走了。
走出去的時候嚇了宮九跟花妖非一跳,那渾身的戾氣跟冰冷讓兩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剛想動手...
“讓他走”
帳篷內傳出來一聲。
也只能讓他走。
何況宮九兩人也沒把握留下對方...
“還真的有人..”宮九鬆了一口氣,正要掀開簾子..
卻是聽到裡面隨弋說。
“下來”
啥?
我這還沒進去呢!
不對!
裡面還有人!
摔!
特麼裡面到底多少人啊?
我們明明守着的啊!
宮九跟花妖非都醉了,狐疑又訝異,只能對視一眼,轉身去處理其他事情,比如整理行囊,比如處理這片場這些人的口風問題,比如..
反正有事忙着呢。
而帳篷內,隨意將妖闕插在地上,轉身用塑料杯倒水..
清水從礦泉水瓶裡咕嚕咕嚕流出來,倒好後,隨意端着一杯水轉身的時候,身前就已經多了一人。
從上頭的支架上落下的人...男人?
隨意看到對方的時候,目光略微猶疑,默默打量對方。
這是..男人?
紅衣白襟,一頭長髮只用背後一根紅木簪跟一條紅色髮帶束了一縷,倒是男裝打扮。
紅的如剛剛流淌出來的血,白得似天上冰端的一抹雪,黑得又如剛剛磨出來的墨。
他斜坐在地上的軟墊牀鋪上。赤足勾搭在船側,一手抵着曲起的左腿關節,側身睨着她,似乎也在打量她,劍眉入鬢,尾端卻略嫵,嘴角輕上挑。又似笑非笑。
太放肆的姿態。太狂浪的神態,卻在這人絕頂的容貌下洋溢出絕色的瀲灩來。
身姿淡薄清俊,倜儻風流。面上五官卻是精緻逼人得很,眉宇英戾,倒是真的雌雄難辨。
隨意輕輕抿了一口水,潤了潤乾渴的喉嚨。心裡卻是浮起一念。
陌上煙雲染,白雲浮赤血。軒轅難雌雄,蒼山一妖絕,
這人太妖。
妖得讓人心驚,也讓人心悸。
“可是看夠了?”這人忽而來了一句。似乎在笑她,又像是在溫溫柔柔得警告什麼。
若是凡人,在這略沙啞而勾人的音下早已軟了腿腳。沒了心神。
隨意卻是輕握杯子,清清涼涼得。跟水似的;“看來你並不喜歡你的棺”
“好似你並不歡迎我”
這人坐起了身子,盤着腿,寥寥瞧着她,劍眉輕挑:“你之前羞羞答答來回幾次摸了我的酣睡之地,恨不得挖目相看,那時可不像此時這般嫌棄”
隨意並不理會這人嘴裡的輕挑,只是皺眉:“你當時醒着?”
“你一模我..的棺,我便是醒了”
“爲何不繼續睡”繼續忽視。
“睡不着了..那地兒太無趣”那眼神一掃,似乎在說你更有趣。
“然後你就躲在了樑上?”隨意瞥了一眼上頭纖細的支桿,難以想象宮九這些人竟然沒發現,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來的。
“躲?我可是正正經經待着的,你那些虛弱的同伴沒能看到我豈是我的錯”
虛弱..隨意覺得這個詞還真切合宮九這些人,雖然他們聽到得抓狂。
“你跟着我,想必是發現這世道..不如以往了吧”隨意不信這個人不知道外面變化,單單那些儀器跟擺設就足夠她的神經來不及反應了。
這人被隨意戳破囧境也不惱,只是輕捋了下自己的寬大袖擺,笑:“有些玩意很有趣,人卻是無趣..太弱了,如螻蟻”
這樣輕描淡寫的語氣..
“你是樓蘭?”
樓蘭?男子終於挑眉:“原來我叫樓蘭?”
“...”隨意忽然覺得自己又被動遇上了一個巨大的麻煩。
失憶了?又是失憶?
江沉魚那種?
“不久之前我遇到一位姑娘,也是如你一般從棺木裡出來..她說她失憶了..結果發現好似是我失憶了一般,閣下你可是也想如法炮製?”
隨意倚着桌子,俯視對方,眉目有些冷。
“阿~~原來還有這般有趣的女子,不過這事兒也不奇怪,沒準她認得以前的你吶”
旁觀者清?
隨意忽然腦子裡閃過一道光亮,眼眸一闔,握緊了杯子,尋思了下,說:“她認得以前的我,便是對我有用,而你於我一點用也沒有,你走吧”
話語剛落,她的身前猛然逼近一道紅影,肅殺森冷至極,脖頸一冷,儼然纏了一根纖細如銀絲的絲線。
身前無縫隙,被這人近身牢靠,僅胸膛部位隔着半拳距離,。
對方也只比她高一絲絲,便是面面相對。
呼吸咫尺可聞。
隨意麪無表情,看着對方,而對方..手指輕按着隨意的鎖骨,指尖緩緩劃過,從下往上,像是最花心浪蕩的公子哥在女子的裸膚上作樂。
肅殺還在,卻是還纏着妖戾:“這世上還真沒人敢與我這般說話.,內力不過百年,還不過凝真境,若不是瞧你顏色極好,我有些下不得手,你此刻已經是我杯中酒血”
他的聲音緩緩的,跟倒入酒樽的酒一般,醇香流長。
隨弋不說話,只是橫在對方背上的妖闕隨着她的眼眸微光流轉,上頭紅光掠流淌,沿着對方的後頸..
同歸於盡?
“百年還是凝真..也得等你恢復全盛了纔是”隨弋眼底沒有一絲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