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裡面還是外面?
羽白有一瞬間的發呆,有些無法理解他的意思。
“怎麼?難道要爲兄睡地上嗎?”夕墨雖然笑着,卻散發着一種可憐又委屈的氣息,令人不捨。
呆怔的當,羽白沒有錯過夕墨眼中掩飾的很深的那一抹探究。
勾起一絲笑容,羽白仰頭,黑緞子般的頭髮滑下肩頭,頂着自己原本的面容,一手抵上夕墨的胸口,柔聲道:
“夕少爲什麼不問,飛揚是喜歡在上頭還是在下頭呢?”聲音柔媚卻又毫不做作,帶着絲絲的魅惑在裡面,眼波流轉,險些勾人魂魄,此刻若換作任何一個修行尚淺的妖精,絕對會就此淪入魔道,永不解脫。
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夕墨斂起笑容,看着羽白,半晌。
“怎麼飛揚竟對爲兄用起媚術了?”
略帶一些苦笑,夕墨開口說道。
“是嗎?”聲音恢復往日的清爽模樣,羽白靠在牀頭,斜着眼,痞痞地問道。
一屋子曖昧的氣氛一掃而光,有的只是一個公子和……一個流氓。
“飛揚只是想說,若夕少不怕飛揚壞了你的名聲,我們大可同榻而眠,只不過。”撇撇嘴,羽白擡眼看着離自己一米遠的夕墨,懷疑的問道:“夕少你不是還打算娶個美嬌娘嗎?還是離在下遠些比較好。”
“此話差矣,飛揚是爲兄的救命恩人,爲兄怎麼會嫌飛揚會壞了爲兄的名聲?”夕墨神色很認真,像是爭辯。
“那麼公子就睡裡面吧,至於上下,飛揚比較喜歡在上面。”不帶一點過渡,嬌媚晃人心神的聲音再度響起,一波又一波的迴盪在不大的竹屋裡面,經久不散。
“咳,那麼飛揚好生歇息吧,爲兄再讀會兒書。”低頭掩笑,夕墨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走向屋子另一邊的臥榻,安靜得讀書,再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警報解除,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了牀上,偷偷的瞄了一眼那邊的夕墨,羽白心中一陣氣悶。
剛剛那麼好的機會,該加大馬力把他騙到牀上纔對,而不是使出不大不小的力道把他嚇跑。羽白一手扶額,似乎很頭痛。
若叫孃親和族人知道自己有機會同九尾的夕墨共處一室而沒發生任何事情的話,定會嘲笑自己個千八百年,不,是萬八千年。
或許現在就應該把他拉過來直接推到?羽白吸了一口氣,想着補救的辦法。
不行,羽家女兒媚術都甚少使用,更何況是用強?羽白搖搖頭,有些自我厭惡。但是今日之事若傳了回去,而守宮砂又清清楚楚的擺在這裡,那麼……心中一陣憤恨,羽白孩子般的用力搓着胳膊,可是胳膊已經通紅,守宮砂卻還紅得妖豔……那麼自己真的可以到集市上買塊豆腐自裁了,娘一定會羞憤而死。
已經一千歲了……卻還沒有……自己今後的名聲……
不,是毫無名聲可言。
抓了抓頭髮,羽白痛苦的想。
扮演羽飛揚太過入戲,竟然把孃親忘到八百里外了。與一家之主的族長爹爹相比,羽白自然知道那個能叫爹爹跪在黃豆上一夜的孃親纔是最終的老大。
“飛揚,何事如此煩躁?”察覺到這裡的躁動,夕墨淡淡開口,問道。
“啊……只是長夜漫漫,有些寂寞。”瞪着窗外的月亮,羽白臉色僵硬的說。
吹熄了蠟燭,夕墨開口,道:
“似你這般年紀,應該好好玩耍纔對,莫要想得太多。”
“哦?想得太多?夕少可知道我想的是什麼?”
“在下數術學的不大好,還算不出人心。”黑暗中,這聲音底蘊顯得異常的厚重。
“夕少,告訴你一個事實……”羽白神秘兮兮的說。
“什麼事實?”
“其實,我真的喜歡男人。”一本正經鄭重其事的聲音傳進夕墨的耳朵,引來一陣輕笑。
半晌——
“我知道。”輕輕的回答,還是掩飾不住聲音的笑意,夕墨接着說:“夜深了,歇息吧。”
夜,寧靜而和諧。
第二天羽白醒過來的時候,身上的被子蓋的出奇的好,不像往日那樣身上一半地上一半。
枕邊擺着五六本人間的男女故事集,飯菜都當放在桌上,還散發的香氣。
抻了個懶腰,將桌上的飯菜風雲殘卷的消滅掉,羽白倚在夕墨讀書的臥榻上,津津有味的讀着故事。
待一會兒定要好好找找,這裡可有春宮圖。
修養的那幾天,就那樣過去了。雖然羽白每夜都在思量着如何將夕墨推倒,好吧,是思量着如何讓夕墨心甘情願的臥倒,可是這幾夜卻也沒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情。至少在羽白看來是這樣。
當然,要忽略有人無數次的撿起踢掉的杯子和整晚嚷嚷着金銀財寶的夢中呢喃。
夕墨與泠楓的比賽沒什麼懸念,兩人幾乎是拼死博鬥,以賽場爲中心一里以內風雲變幻天地變色雞犬蛇鼠無不抱頭痛哭,險些集體跳崖自殺,最終,夕墨以半招險勝,奪得桂冠。
“抱頭痛哭?跳崖自殺?”閒閒的吃着蜜餞的羽白好笑的看着給自己描述當時場景的金煥,差點嗆到。
“就是這個樣子,我在圈外看見一個老鼠精和一個白蛇精撞到一起,然後還互相攙扶了一下。”聳了聳肩,當時情景之繚亂可見一斑。
“金不換。”正了臉色,羽白沉聲問道:“夕墨的修爲,究竟何種程度?”
“你我聯手,纔有三分勝算。”想起那滿場的殺氣,修行淺的顯然已經堅持不住,不然怎麼天敵之間都互相認不出,還上演了那麼一出友好的戲碼?
如果連臺下看客都會不由自主地戰慄……那麼臺上,站在夕墨的對面,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能與那殺氣抗衡……泠楓的修爲也……”金煥沉吟道。
“泠楓?”
“是啊,若你不用媚術亂人家心神,飛揚,平心而論,你又能擋住幾招?”莫說招式,就是那氣勢,就足以兩人再練上千年。
偏偏夕墨和泠楓平日裡還那樣內斂,與普通人無異。
可是那種毀天滅地的殺氣,羽白和自己……瞄了一眼毫無自覺地羽白,金煥沉下臉。
一直以來兩人都以爲自己太過得天獨厚,從未碰到敵手並不代表不會碰到敵手,若有朝一日……真的要與如同那兩人一樣的人爲敵……
“我又能有幾分氣力護你周全?”喃喃自語,竟將心中所想說出口。
“護我?”羽白挑眉,道:“小弟自保的能力似乎還有。”
“如果有一天,你要同夕墨決一死戰呢?三招之內你必敗無疑。”頭一次,金煥口氣中帶着嘲諷的對羽白說話。
“我沒有殺他父奪他妻,決戰做甚?未記錯的話,在下不巧還是他的恩人。”
羽白對金煥的言論頗爲不屑,埋下頭,繼續吃蜜餞。
“是啊……”金煥將臉轉向一邊,喃喃道。
“對了,飛揚,夕長老似乎並未怪罪你易容一事,你還是如原來男裝打扮爲好。”略微皺眉,金煥說道。
“我真顏就這般見不得人,昨兒個夕墨也叫我易容來着。”有些不解的擡頭看着金煥,羽白說。
“他也叫你易容了?”聲音顯得有些緊張,金煥開口問道。
“嗯。”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羽白點點頭。
“這樣……”金煥若有所思,沉默不語。
自己生的像顏清,本來還想好好炫耀一番的。但是想起自己未曾易容時在人間行走那些布衣百姓的模樣,羽白又開始頭痛。
已經記不清多少次了,不是有人跪到自己面前大呼什麼大慈大悲的某某某就是拿着一柄破銅爛鐵對着自己大喊妖孽,從來翻不出新花樣。
本以爲修真之人覺悟會高些,可那日從懸崖邊顏清的小屋回來時,也不是沒見到那些狐狸的樣子。
“看來狐族當真是生不出美女了。”羽白有些臭屁的瞅着金煥,得意的笑。
“是啊,大小姐!”拿着扇子狠狠敲了敲羽白的腦袋,金煥笑道。
武試完全結束以後,名次也被列了出來。夕墨和泠楓最終取代了‘話題焦點’的羽白和金煥,被人不絕的談起。
畢竟那日的比賽,即使是三日之後,仍然令人心有餘悸。
若有可能,可千萬莫要與狐族爲敵。
這是觀了全程武試的其他氏族,統一得出的結論。
最後那日,按照慣例,武試的前三甲要上臺被大家瞻仰瞻仰。
大家永遠忘不了那天……
整個啓雲澤都靜默了。
“嘿嘿,原來飛揚一直以假面在江湖上行走,還請恕飛揚無禮。”在一個狐狸青年不滿的嚷嚷着什麼‘不男不女的扮相’、‘爲什麼還用易容術’的時候,羽白在光天白日之下,宣佈了事實的真相。
於是,靜默了。
嘩啦啦的,只剩流水聲,呃,是流口水聲。
若說這絕世之貌是易容而成,大家尚可以接受。可若這是原貌?每個人難免一陣頭暈目眩。
“金老頭,怎樣,不愧是我羽家的孩子吧?”羽白爹美滋滋的看着衆人皆爲之沉醉的的場景,對金煥爹炫耀道。
“哼,又不是女兒,難不成羽老頭你真要這世間男子皆患上龍陽之癖?”
看着周邊男子癡迷的模樣,羽白爹語滯,愈發的後悔起讓白兒女扮男裝的決定了。
呦,那個悔呀!
羽白爹恨不得坐在地上當中拍大腿。
突然,又想起家中那個等着白兒‘出人頭地’的夫人……
呦,那個怕呀!
羽白爹險些失聲痛哭!
“孃的!竟然比我還美!就算爲了孩子的長相,這男人我要定了!”
不知在哪裡,人羣中傳出了這樣的話。
看着其餘女子點頭稱是的場景。
給我塊豆腐吧,白兒,是爹害了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