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晴回到家的時候很彼憊,疲憊到想要立刻將自己緊緊包裹起來縮進殼裡,永遠都不要出來,外面的世界太冷,太紛雜,彷彿永遠都看不清,摸不透。有時以爲明瞭了,卻往往有重新回到另一個迷點。人,永遠都沒有清醒的時候。往往以爲自己最明白的人其實他什麼都不明白。
她在門口停下來,拿出鑰匙,插進了鎖眼,卻突然不想轉動它,不想把門打開。開了門,迎接她的依然是無邊的黑暗,門裡門外,一率如是。
黑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成了她生活中的永恆色調,她討厭這種色調,討厭這種被吞噬的感覺。
秦晚晴放開手,任由鑰匙掛在鎖上,鑰匙叮吟縣蕩正如她的心情。她背靠着門,順勢滑下,坐在地上,雙腿蜷曲,似乎只有這樣才能保存些許溫度。
天,真的很冷。
冷的就像是二十月裡的霜凍,寒到極點。
自己當時的恐怕也是這個溫度。
想起了剛剛離開的時候,很疲憊,竟有些辛酸。蕭燦喚住了自己,她回家,從沒有見過那樣的蕭燦,即不冷傲,也不故作溫謙,晶亮的眸中竟似有懇求有痛苦有悲傷有期待秦晚晴她從沒見過那樣復朵的眼睛,從沒見過這樣的蕭燦,像一個不知所措的孩子,迷路了,向她伸出手,渴望她領他回家。
我他哽住了,說不話了,千言萬語怎麼也是說不清的了。
那樣的眼神,比刀子更讓她難受。
後來,大哥二哥過來了,大哥凝望着她,伸手摟住她的肩膀,一手拍拍她的後背,然後低頭在她的額頭上深深一吻。
晴晴,累了就回家吧。
溫柔的讓人心醉,如龍淵這樣強勢霸氣的男人,那樣的吻那樣的聲音銘刻是他全部的溫柔。
二哥拉着她的手,把她摟在懷裡,似乎都能聞到二哥身上好聞的淡淡如青草般的味道,淡淡的,卻能讓心靈安定下來。
晴晴,寶貝,哥哥只想一輩子呵護你,寵愛你,讓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卻沒想到我們的自私反而讓你這麼了累,是哥哥的錯。你好好休息一陣子吧,哥哥向你保證,所有的事情如你所願全部放下,以後只有我們平平淡淡的生活,你想要的生活。
好像哭了,不知道是不是哭了,只記得二哥吻吻她的睫志,吮幹了,益出的淚珠。今天似乎真的亂套了,每個人都不一樣了,見到了無措的蕭燦,那麼溫柔的大哥,連二哥也這麼心慌了,秦晚晴脫離的哥哥的懷抱,轉身出門朦朧中似乎見到忠義想要起來卻又無能爲力。
晴晴,叔叔還有些話想單獨對你說。
秦炎叫住了秦晚晴,龍華鬆銳利且迅速地掃了秦炎一眼,他不贊成告訴她這最後的秘密,但是也不打算阻止,畢竟正如秦炎所說,關乎她自己的事情她有權知道。
可是,我的叔叔啊,你的這個最後的秘密真的是很沉很沉,比仇恨比真相,比哥哥的關愛,比蕭燦的執著更讓人沉重,沉到深深處。
我應該知道這個秘密,但是我又寧願什麼都不知道。
呵呵呵呵
低訴般的笑聲迴盪在門廊上,秦晚晴把頭坦在蜷曲的雙腿間,想要感受一下身上公有的那點溫度。
原來,我真的是恨失敗的,失敗到讓那麼多人爲我傷痛,失敗到牽連那麼多人因我離去,最失敗的是連自己的身身父親都厭惡憎恨自己,失敗的一塌糊塗啊。
秦晚晴笑笑,說着,哭着,宣泄着,這時候似乎又不覺得黑暗是那麼讓人壓抑了,原來在黑暗裡也能找到安全。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腿隱隱了麻,久到苦笑的聲音略略嘶啞,久到淚痕幹悲傷止,秦晚晴扶着牆站起來,靠在門上眯上眼睛沉浸了一會,終於把門打開。
屋內,是一如所料的黑暗,只有黑暗和微微的呼吸聲。秦晚晴身形一頓,輕輕關上門,手攥着鑰匙,走到廳內的牆壁處。
突然,反手一揮,將鑰匙猛地甩向對角處的一個角落,鑰匙竟然被人接住沒有落下,秦晚晴快速跟上,根據鑰匙落下的高度,準砍地擒住黑暗中的那人的胳膊,向後反反擰,右腿直接重重踩住那人腳面,膝蓋向內死死磕住他的腿。
雖然心情糟糕透頂了,雖然早就心力交瘁了,但她是秦晚晴。那麼多年的訓練,判斷周圍環境找出對手位置選擇最佳攻擊方式,這是她的本能。
啊,那人終不是秦晚青天的對手,而且似乎也沒打算反抗,連掙扎也只是一開始吃了一驚的時候稍稍做出了不自覺反應。
論身手,當然不是她的對手,那人心裡很清楚。
老大,是我,他忍着痛,乖乖着着說。
熟悉卻很久沒有聽到的聲音讓秦晚晴微微一愣,片刻後終於想起來了。
啊傑,是你?
是老大,你可真狠,手都要被你擰斷了。啊傑抱怨着,他是射擊高手,機械高手,但可不是搏擊高手。
秦晚晴抱歉着放着手,很意外他的出現,但真的是由衷的高興,能見到以前的人,真好,人沒剩下幾個了。
啊傑,能見到你真好。這麼久了,你到底去了哪裡?
老大,你先開燈再說吧,難道我們要這樣摸黑說話啊?
秦晚晴笑笑,轉回去開燈,燈啪地打開,啊傑果然站在自己面前,只是對着自己的不是舊友的笑容而是一把冰冷的手槍。
老大,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