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的聲音頗大，那幾名正準備無奈離開的顧客紛紛回過頭來，眼中全是詢問，其中一名兩鬢微白的老者更是嘀咕：“我似乎聽到了文醫生的聲音？”
葉小刀摁下暫停，還沒開口，魏老五卻是大聲說道：“老頭，你聽錯了，我們在看不穿衣服的小電影呢，你這把年紀就別過來湊熱鬧了。”
聞言，衆顧客這纔出門離去。前臺美女翻了個白眼，卻也沒有說什麼。
葉小刀將聲音調小，繼續播放。視頻中，文騰雲慢條斯理的整理着辦公桌上的物品，口中說道：“葉小刀，我還是挺佩服你的，居然連藏在牙齒中的竊聽器都被你找到了，既然你已經發現了這個秘密，遲早都會聯想到魏老五並懷疑到我頭上來，我還是早作打算的好。”
“不要企圖尋找我的下落，對於我這種智商的人來說，至少有一百種辦法讓你們找不到我。”文騰雲看着旁邊的文件櫃，喟嘆了一聲：“還真是捨不得啊，這麼多年的心血就要放棄。不過，大仇得報，也算值了。”
“雖然你知道了一些零碎的東西，但並不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後果，我索性全都告訴你們吧。”文騰雲拿了包速溶咖啡，倒在杯子裡頭，走向飲水機，說道：“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父親就叮囑我，一定要出人頭地，而我，也一直朝着這個方向努力，再加上智商什麼的都還行，成績一直名列前茅……說得好聽點，我從小就是一個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好孩子。”
坐下喝了一口咖啡，文騰雲接着說道：“爲了我擁有更多優質的人脈，爲了能讓我進入英德中學，我家裡可謂是想盡了辦法，甚至連房子都賣了，一家人租了個不到三十平米的房子，可謂是孤注一擲。”
“然而，我們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文騰雲嘆息了一聲：“進了英德中學，我才明白很多事情不是成爲同學就能解決的，利益，一切都是利益爲上，我家中根本就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他們根本就不會跟我成爲朋友。”
頓了頓，文騰雲說道：“就算我的成績好又如何？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這個，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們說着阿瑪尼範思哲，說着肖邦貝多芬，我總不能跑過去插一句二元一次方程吧？不過，話說回來，這些富二代的教養都很不錯，大多數同學都對我很友好，這是他們從小就養成的習慣，就算在街上遇到乞丐，他們也會很友好，你們知道這種感覺嗎？我特麼的從進學校開始，就生活在自卑中。”
沉默了一會，文騰雲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冷酷：“但，也有例外，譬如沈亮王喜他們，就經常把我當傭人使喚。”
“而我能做的只是忍氣吞聲，直到有一天，他們四人糟蹋了一名女網管後，居然想要我去頂缸。”文騰雲嘴角全是嘲弄的笑容：“這種事情，我自然不會答應，可沈亮的父親找到我，說他們在網吧以及酒店登記的身份證都是我的，如果我不配合，他有的是辦法將事情扣在我頭上，如果我配合的話，他答應最多坐牢三年，出來後就給我一份體面的工作。”
“到了這個地步，我還能有什麼選擇？想爸媽爲了我的未來，甚至連房子都賣了，而我，卻只能屈辱的去坐牢，這種屈辱，這份仇恨，你們永遠都不會明白。”說到這，文騰雲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不那麼激動：“沈文山並沒有食言，我出獄後，他幫我找了個非常有名的醫生帶我，努力了幾年後，總算是熬出來點名堂。”
“儘管這樣，我心中對沈亮他們的仇恨從未消除，一直在謀劃着該怎麼復仇。直到有一天，我在網上看到了一款超微型竊聽器，這纔開始了我的復仇計劃。”文騰雲臉上的表情逐漸得意起來：“假意給他們免費做牙齒護理，暗中卻是給他們的牙齒抹了些特殊的藥，過上一段時間，他們的牙齒就會出問題，然後我再光明正大的將其拔掉，換上我裝有竊聽器的牙齒。”
“知道了他們的苟且勾當以後，我開始了計劃總最關鍵的部分，先脅迫他們做出種種丟人現眼的事情，最後再將其殺害。”文騰雲哈哈大笑了好一會才說道：“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殺死曾劍波，不過，這也沒所謂了，任何事情都不能十全十美，不是嗎？”
文騰雲衝着屏幕聳肩攤手：“好了，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子，我也不跟你們說再見，因爲，你們再也不會見到我。”
視頻到此結束，葉小刀跟魏老五面面相覷，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這一切都是文騰雲在搞鬼，而他這麼做，只是爲了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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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了他作案的動機與作案手段，但畢竟沒有抓住他，光憑這個恐怕還不足以讓楊隊長交差。一想到楊隊長會因此而背處分甚至影響到退休，葉小刀的心情便沉重起來。
“這*，說什麼再也見不到他，他這是去死麼？”魏老五發了句牢騷。
然而，葉小刀怎麼都沒想到，魏老五的牢騷居然一語成讖。
兩天後，在距離鳳凰市三百里遠的沙河市發生了一起車禍，一輛小車剎車失靈，從烏龍山的山道上墜落，當場車毀人亡。而車上的兩名死者，一個是司機，另一個卻是文騰雲，當時他臉上戴着*，被玻璃劃破才被發現其中玄機。
楊隊長專程跑到刀鋒公司，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葉小刀，聞言，葉小刀跟魏老五都是一臉驚愕。
這算什麼？
報應？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魏老五楞了好一會，才含糊不清的說道：“不管怎麼樣，這個案子都算結束了，文騰雲的作案動機與作案手段都已經有錄音，現在本人也是車禍而亡，皆大歡喜！”
他昨天將那顆裝有竊聽器的牙齒拔了，現在說話有些漏風。
“沒這麼簡單，沙河警方在失事小車上找到一個電子裝置，一經啓動便能讓剎車失靈，他們有理由相信，這是一起謀殺案，兇手等到該車上了烏龍山才遙控啓動該裝置。”楊隊長皺眉道：“因爲該失事小車的車主是沙河市的一名混社會的，平時沒事就跑黑車，對此，沙河警方得出的結論是，這是有人針對該司機做出報復，而文騰雲只不過是運氣比較背罷了。”
葉小刀眼神閃爍：“楊教官，你的意思是……”
“我懷疑，這起謀殺案根本針對的就是文騰雲，玩偶這個案件，搞不好還有其他的案犯，爲了讓自己永遠都安全，索性將文騰雲殺害，以絕後患。”楊隊長沉聲說道。
葉小刀沉默了好一會，緩緩說道：“楊教官，你一直是我尊敬的老師，有句話，雖然說出來會讓你不舒服，但我還是想說。”
“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風格。”楊隊長不滿的說道。
“如果這件事到此爲止的話，玩偶的案子就算是結束了，兇手雖然不是被警方抓獲，但畢竟已死，對上頭對沈文山等人都有了交代。”頓了頓，葉小刀接着說道：“我的意思是，這件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我暗中調查就是，如果能抓住其他嫌犯自然最好，就算抓不住，也跟警方……也跟你無關，你就安安心心的等退休吧。”
聞言，楊隊長頓時濃眉倒豎，眼神極爲凌厲的瞪着葉小刀：“放屁，你這說的還是人話嗎？我身爲警察，怎麼可能對犯罪行爲當做沒看見？”
魏老五連忙打圓場：“楊隊，息怒息怒，小刀這不也是爲你好嘛。”
葉小刀硬着頭皮，接着說道：“教官，你馬上就要退休了，我可不希望你是因爲停職走人，那對你太不公平。”
楊隊長更是大怒：“做人就要堂堂正正，只要問心無愧，何必在意那麼多？葉小刀，這個忙你到底幫還是不幫？”
葉小刀還是第一次見到楊隊長髮這麼大的火，當即笑道：“我一開始就說暗中調查啊。”
楊隊長的臉色這才緩和了少許，“這纔像話，小刀，我知道你爲我好，但是，大丈夫有所不爲，有所必爲。”
“好一個大丈夫有所必爲！”魏老五衝楊隊長豎起了大拇指。
送走楊隊長，魏老五急吼吼的說道：“小刀，這件事你可得加把勁，唐曉鬆覬覦楊隊長的位置不是一天兩天了，玩偶這個案子破了倒好說，要是沒破的話，他們父子肯定會對逼楊隊長走人。”
葉小刀搖頭苦笑：“這事我比你更急，但急不能解決問題，我們得重新梳理下案情。老實說，在兇手的刻意引導下，這個案子我們忽略了很多東西。”
“什麼東西？”
“雖然四名死者身邊都出現了神獸造型的公仔，且跟王喜等人各自的綽號有關，但我發現，它們跟案情並無直接關係，根本是用來轉移我們注意力的，而我們也中了他的計劃，經某些原本不應該忽略的人給忽略了。”
“誰？”
“譬如陳鋼案件中，另一名死者肖旭。”葉小刀沉聲說道。
“照你這麼說，王喜案件中，那個下毒的大學生也是被忽略的人？”
“對，還有王喜的前女友慕容卿。”葉小刀皺眉道：“以及沈亮的後媽。”
“那曾劍波呢？”魏老五一拍腦袋：“整個案件中，恐怕就是他沒事了，除了被人捅了一刀以外。”
葉小刀沉吟了一會，眼神逐漸變亮，嘴角也略微上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