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恭長得既黑又高,口中卻說別人是大黑小子,活脫脫像是在罵自己了。但大家都強行忍住了,沒有人笑出聲來。
“敬德兄!”李靖神情肅然地道:“你要仔細的想想,那個黑大個子還有什麼特徵?”
尉遲恭沉思了一陣,道:“有了,那人左頰下面有一個大黑痔,上面還長了一撮毛。”
“虎將燕可!”李靖道:“他用的可是一把三十二斤的虎叉。”
“不錯,比起一般的虎叉短了一些,但卻分量很重,我一連三鞭擊在他虎叉之上,都未能把他的虎叉震脫出手。”
“真的是他們了?”李靖嘆口氣,臉上泛現出憂苦的神色。
李淳風道:“龍、虎二將是何方神聖?在叔寶、敬德的護衛之下,還被他們傷了世民,是不可輕視的敵人!”
“主人就更可怕了,”李靖道:“龍、虎二將只是虯髯客的四大護從中的二人,虯髯客規令森嚴,未得他的允准,兩人決不敢擅自行動。”
“那是虯髯客派他們刺殺二公子了?”程知節道:“虯髯客在哪裡?俺老程找他鬥個三百回合。”
李靖道:“他如想殺你,你一回合也接不下來。不可貿然行動,自求速死。”
“世上真有如此厲害的人物嗎?妖法奇術,詭奇難測,上不了檯盤。俺老程不懂,但如論真實的本領、武功,俺老程怕過誰來?”
“這倒好,一句話,把袁天罡、李淳風、李靖和袁紫煙全罵上了。”
李靖搖搖頭道:“虯髯客不會術法,但他也不懼術法,他是劍客,飛行絕跡快如閃電的劍客。知節兄不要逞強,就算他不用快劍,但他天生神力驚人,力拔山兮氣蓋世,就是他那個樣子,你抗拒不住的。”
李淳風、袁天罡都聽他說過虯髯客的事,也知道他和虯髯客義結金蘭的關係,兩人默然未語。
程知節、尉遲恭素服李靖,看他說得認真,也未接口。
但袁紫煙忍不住了,笑道:“李藥師說他飛行絕跡,想來應該是傳言中御劍飛行瞬息千里的劍仙了?”
李靖道:“不知道,我沒有見過他御劍飛行,不敢妄言。但我見過他揮劍一擊,劈了空中一隻飛鷹,羽毛零落,血肉一團。”
袁紫煙問道:“李藥師,虯髯客爲什麼要殺李世民呢?一旦他行如所願,諸位是否準備爲李二公子報仇呢?”
這番話不只是問李靖了,袁天罡、李淳風也都包括在內。
三個人互相看了一下,未回答。
李淳風、袁天罡心有顧忌,不便開口。
李靖倒是很認真的在想着這件事,該如何回答?
“袁姑娘,你要聽真話嗎?”李靖道:“不過忠言逆耳,真話聽起來就少了一些人情味了!”
“紫煙只想聽聽李藥師的高見,說的是真言假話就無關重要了。”
“如是他們擄去世民,我李靖會聯合淳風、天罡兩位老前輩,全力以赴,縱然和虯髯客鬧到割袍斷義、翻臉絕交,也要把世民救出來!”
袁紫煙道:“如果龍、虎二將一舉之下,擊殺了李二公子,藥師是不準備替他報仇了?”
李靖道:“大丈夫放眼天下,志在萬民蒼生,豈會爲逝者傷痛?世民在,我願爲世民死;因爲他身繫了萬民希望。如果他死了,我不會爲他報仇,因爲虯髯客是個非常可怕的敵人,不拿性命一拚,是無法報仇的。爲死人拚命,非吾之願也!”
尉遲恭怒聲叫道:“李藥師,你好薄情,二公子一直把你當好朋友看待,今日盼你不至,明日望你不來,日日以你爲念,千期萬盼的好不容易把你盼到了,你竟是一個如此無情無義的人,咱敬德好傷心啊!也爲二公子識人不值!”
“住口!”李靖大聲的喝住了尉遲恭,道;“世民知我,不希望我爲他報仇,期望於我能承繼他的未完心願。我知世民,不忍讓他含恨九泉,以他個人的生死而誤了救世大業。
袁寶兒人間至美,世上絕色,李世民都能捨了,還有什麼他舍不了的?他念念不忘的是要開創一代太平盛世,讓天下萬民安居樂業。你們追隨世民,生死不渝,固然可敬;但要了解他民胞物與的胸襟,纔是他真正的朋友!”
尉遲恭呆了一呆,突然拜伏於地,道:“李藥師,咱敬德是個粗人,哪裡能想得如此透徹?開罪之處,藥師不可放在心上。”
李靖挽起尉遲恭,道:“將軍,不可行此大禮,李靖擔當不起。”
“李世民真有如此的領袖魅力嗎?”袁紫煙道:“謙恭下士,心懷萬民,都可以裝出來的。捨棄了袁寶兒更是一樁很大的罪惡,正如你李靖所言,連寶兒都能捨棄的人,天下有什麼他舍不了的?無情無義,血冷、心涼,我不懂?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受到你們如此的擁戴呢?”
袁天罡道:“姑娘,世民讓人敬服的,是他的始終如一的救民精神。你可知夜泣目眥、嘔血近鬥,是多麼深刻的椎心之痛嗎?寶兒難捨,可是萬民蒼生更難捨,以姑娘大慧才能,你又能作何取捨呢?”
袁紫煙搖搖頭道:“要紫煙作取捨,我不會背棄寶兒,那是人間的大悲至苦啊!”
“天下的萬民、蒼生呢?”袁天罡神情嚴肅地問道:“任令他們永隔於水深火熱之中,不作聞問了?”
袁紫煙道:“這就是我找先生的重點了,天數劫運,本於自然;人生的苦、難、歡、樂皆寓於定數之中,先生擅改天運,使一切變化失了常態,人間的運數順序全被你搞亂了。
只爲了讓大隋朝氣數早盡,李世民早登上九五之位。需知天下能人衆多,你狂妄自恃,干與天機,當然會引起他們心中之怒,這就是欲速則不達了。
星火如燎原而起,袁先生自信能控制得住嗎?虯髯客遣人刺殺李世民,就是一個嚴重的警告,這件事是否也在你預估之內呢?”
袁天罡道:“干與天機運行,關係重大,老朽和李淳風研議再三,但最大的失算還是未料到會引起姑娘的怒火,竟爾紅顏一怒入紅塵,使我們亂了章法。”
虯髯客遣人行刺,確實未在預估之內,但是世民近日有此一劫,倒是得到過天機預示了!”
袁紫煙冷厲的目光緩緩由袁天罡、李靖、李淳風三人的臉上掃過,
她冷冷的道:“天機的運行加速了,是不是一定會應在李世民的身上呢?”-
“這……”袁天罡道:“如果無能人出手干與,老朽認爲就八九不離十了!”
“我奉命消滅王氣!”袁紫煙道:“李世民既已被諸位選定了,這就是他的不幸。”
一句話,就把事推到了無可轉圓的餘地。宇文成都、田當、蕭雨、巧兒、蓮兒,全都站起了身子,也亮出了兵刃。
剎那間局面一變,要翻臉動手了。
袁紫煙坐着未動。
袁天罡、李淳風也都還沉得住氣。
李靖雖然有些激動,但還能自恃的坐着,只不過已提聚真氣,目光如電,似是已經完成了打架的準備。
尉遲恭、程知節就沒有那麼文雅了。
他們不但兵刃出手,而且作勢欲撲,比起了宇文成都等幾人,更多了一份激怒和憤慨。“袁先生,他們都是虎將、勇士,一旦動手拚命,必將是一個血染戰袍不死不休的局面。”袁紫煙道:“何不讓情勢文雅一點,大家一決勝負,又能不帶血腥氣。”
“姑娘有何高見呢?”
袁紫煙道:“由我和三位比試三陣,如是我勝了,就讓我把世民帶走。如果我敗了,我就離開這裡……”
“從此不再過問天下大事!”李靖接道:“如此倒也公平,姑娘口氣雖是狂妄一些,還算講理。但是如能把事情再說得更明朗一些,就全無遺憾了。”
“我明白!”袁紫煙道:“李藥師是要我說明白是三陣二勝還是我要三陣全勝?我說的是三陣全勝,我只要敗一陣,就算全輸了。”
李靖道:“不能讓她把世民帶走!”
“勝了三陣也不行?”袁紫煙道:“總該有個辦法能帶他入長安吧?”
李靖道:“讓我們所有的人全都失去攔阻你的能力,你大概就可以隨心所欲了。”
這是死亡的警告,挑明瞭以命護主,不死不休。
“無可奈何呀!”袁紫煙道:“一旦刀劍出鞘,總帶些傷亡的氣息,我是王命在身,不能讓。”
李靖道:“世民爲天命所應,萬民的福禍所繫,絕不能任你帶走。袁姑娘,這就是人生的悲哀了。”
李靖緩緩站起了身子,雙手合十當胸,臉上是一片冷肅,接着道:“有些事,明知兇險可期,卻又無法逃避它。”
李靖的神情不像面對着即將暴發的一場惡戰,卻像在作莊嚴的祈禱。
袁紫煙看清楚李靖的神情,臉色變了。右手舉起,食、中二指捏在一處,似是在掐訣、唸咒。
李淳風、袁天罡的臉色也變了。
但站在廳中,手握兵刃的宇文成都、田當、蕭雨卻是一點也瞧不出大危機正開始籠罩了茅舍大廳。’
尉遲恭、程知節也瞧不出什麼?敬德手中雌雄鋼鞭已然舉起,程知節手中的兩柄短斧也已蓄勢待發。
袁天罡大聲叫道:“藥師,不要啊!這件事是老朽做的,干與了天機,如果有任何報應也該由老朽承擔,藥師,你是局外人啊!”
李靖道:“我說過,世民只要還活着,我會用性命保護他,袁姑娘能使片片落花重上枝頭,術法之精高過李靖甚多,如不作同歸於盡的雷霆一擊,我是全無勝算。兩位前輩,請轉告出塵一聲,明月有圓就有缺,人生長短奈若何?我要先走一步了。”
這句話說得明白,留言訣別,李靖準備死了。
宇文成都暗暗忖道:“這是什麼武功啊?還未出手,就先作死亡的準備。”
他想不通,世上怎麼會有這種武功!
這也難怪宇文成都想不通了,世上根本就沒有這種武功,但卻有這種法術,爆血碎骨,與敵偕亡。
李淳風緩緩說道:
“藥師,稍安勿躁!紫煙姑娘,記得你剛纔許下的諾言嗎?”
“我說過什麼?”
李淳風道:“你答應在這裡留兩天,等候世民的傷勢好一些你要和他作一次長談。”
“倒是不錯,紫煙說過這些話。”
“如今世民傷還未愈,姑娘就準備擒他回長安。”
“王命在身,事難善休,李先生要多多原諒紫煙!”
“也不急在一時,履罷約言再鬥法,事猶未遲。”
袁紫煙道:“箭在弦上啊!藥師情急拚命,不惜粉身碎骨,傾巢之下無完卵,我不能再坐以待斃啊!”
“姑娘,怪不得藥師啊!你輕輕一言,把事情逼入了死角,激出這一番生死對決。姑娘還未和世民論及天下政情,這一戰,打得太過匆忙了。”
袁紫煙默然不語。
李淳風接着道:“藥師,天罡說的不錯,干與天機,縱然錯,也該由我和天罡承擔。袁姑娘雖然來勢如泰山壓頂,但老朽和天罡也早已下定了決心,決不讓她輕易地帶走世民,明日讓她和世民談過之後,再行兵戈相見。藥師,暫請住手吧!”
“死我李靖一人,世民少一勁敵,李靖死而無憾!再說,有紫煙姑娘這等仙資玉容的美女相陪伴,死後也可含笑入九泉了!”
他擇善固執,心中有一套衡量人生的標準,既現實又充滿至死不渝的勇氣。
“落花重複枝頭上,驚雷未必能偕亡。成都,你們快些退出大廳。”
袁紫煙秀目圓睜,頭頂上升起了三尺靈光。
宇文成都還是無法完全瞭解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他看到袁紫菸頭上升起的靈光正快速擴展,把整個人都置於靈光的籠罩之下,只好依言退出了大廳。
袁天罡、李淳風也站起了身子。
“藥師兄,不可無禮,世民還未能稍盡地主之誼,也未聆教袁姑娘治世的教益,豈可慢待了貴賓。”
李世民扶着柴紹的肩頭,緩步而出。
李世民又接着道:“藥師兄,成全我一番心願吧!”
李靖長長吁一口氣,道:“罷罷罷!此番消除我豪勇之氣,再見了出塵之面,真不知此後是否還能再鼓起這番勇氣了?”
李淳風、袁天罡同時長長吁一口氣,繃緊的一顆心才完全放鬆下來。
這一擊是否能殺了袁紫煙,還是未定之數。但是李靖是死定了,廳中的人也很難逃過劫數。
袁紫煙心中也有些震動,固然是沒有十分把握能擋住李靖的偕亡一擊,因爲這是法術中最可怖的一種攻勢。
施術者,血肉迸射,任何術法都可能暫失效用,逃過那石破天驚的一擊,全要憑本身的真功實學。
沒有人輕易施用,更沒人在一開始就準備與敵偕亡。
袁紫煙被李靖幾近瘋狂的勇氣震動了,也爲他忠於李世民的豪壯之氣,給奪走了先聲。
她嫣然一笑,揮手道:“驚動二公子養息傷勢,是紫煙的不敬了。來日方長,二公子養傷要緊,等待二公子傷勢大好,我們再品茗詳談。”
忽然間改變了——來如急風驟雨,天地變色,去則烏雲消散,晴空萬里。
“好!紫煙姑娘言而有信。”李淳風道:“盤龍居已爲姑娘準備了雅靜的客舍,新開的溫泉沐湯,小息一兩日,不難滌除心中煩惱,老朽爲姑娘帶路。”
“這裡叫‘盤龍居’啊?”袁紫煙舉步隨行,一面低聲問道。
“是啊!”李淳風接道:“面對汾河,地藏熱茶,雪不覆地,水不結冰,寒風至此而住,黃土高原上的草樹皆枯時節,惟這裡青山不改,如無經氣盤居,怎會有此異徵?”
袁紫煙微微一笑,道:“說的是呀!但別忘了我和二公子一場約會,他的傷勢好轉,就儘快通知我會晤晉見。此地雖好,卻非我袁紫煙久留之處。”
李淳風暗暗嘆息一聲!
他知道自己是很難說得動這位姑娘了,每到重要着力之處,就把話題扭轉,看來真得作最壞的準備了。
客舍不遠,就在青松掩映間,兩個童子迎客來。
李淳風立刻告退。
大廳中燈火依舊。
李靖和袁天罡果然仍在廳中等候。
“女人擅變!”李靖道:“喜怒也在瞬息間,一句話能把事情逼入死角,要你作生死之戰,一轉眼,也能夠笑話解凍,把一場大幹戈化於無形,這可真是叫人無法捉摸呀!”
袁天罡道:“張美人儀態萬千,論姿色不在袁紫煙和寶兒之下,藥師常日和她相處,難道對女人還是一點也不瞭解嗎?
隋朝的天數、靈氣,全投在女人身上了,隋煬帝宮廷多嬌,老朽也爲之眼花繚亂,但如言花中魁首,紫煙、寶兒、張出塵可謂花國三鼎甲。”
“說真的!”李靖道:“評論到當代三美,出塵冷豔冠羣芳,卻輸寶兒三分媚;紫煙應是天上來,竟自投身入江溝,隋煬帝楊廣傖俗匹夫,怎會得其垂青?不通啊,不通!”
袁天罡道:“藥師,袁紫煙志在權勢,恨老朽干與天機。投身宮廷,是要竊取權柄,隋煬帝好色如命,袁紫煙也只好從俗獻身,謀得了國師職位,準備和天下英雄一較長短。”
“話說得太遠了!”李淳風道:“袁紫煙熱衷權勢,恐難以勸其降服,我們要作最壞的打算。”
袁天罡道:“一對一,老朽自知不是她的敵手!三人圍攻,又非君子行徑。”
“三人合力,是不是一定能贏呢?”李靖道:“在下有一個很奇怪的感覺,合咱們三人之力,也未必穩操勝算。”
李淳風道:“如果我們先有準備,擺下一座陣勢,能不能把她困住?”
“什麼陣法呢?”李靖道:“讓落花重上枝頭,固然是有意的賣弄,但卻也是給我們提出了一個警訊,看似雕蟲小技,但李某連番試過,均無法讓它復元。
李某再三思索,終於瞭解到這是術法的一種層次,袁紫煙得天獨厚,她高了我們……我……也許只高過李靖一個層次。
術法有百變,可能李靖只有五十,袁紫煙高了一層,又何至多了五十變呢?一般陣法,恐無法困得住她?”
袁天罡道:“不錯,單以術法而論,小丫頭恐高過我們一籌!這可能因師承有別,而形成的落差,就很難以本身的修爲作爲彌補了。不過,鎖龍陣法不是一般的陣法,是專以對付具有法術人的一種陣法。”
李靖道:”你是說置身陣中,一切的術法就難以施展了。”
“對!但苦心修煉的武功卻是全無影響。”袁天罡道:
“大家都是要以本身的苦練武功,仗劍一戰,李靖!真正的武功,你是否可和袁紫煙放手一搏呢?”
“這就不用怕她了!”李靖道:“袁紫煙神充氣足,應該是從小就入道的紮實人物。不過,這方面我相信可以和她一決勝負。”
袁天罡道:“有我和淳風,爲了世民的大業,不用和她講什麼仁義道德、江湖規矩了,這一戰最好能把她誅殺於‘鎖龍陣’中。”
“宇文成都是一位不凡高手。”李淳風道:“也不必心存仁慈的放過他,殺此二人,大隋朝縱還有能征慣戰的名將,但隋煬帝亦難任用,世民的大業即成就一半了。”
“另一半呢?”
袁天罡雖是問李淳風,但目光卻看向李靖。
李淳風道:“要看李藥師了,虯髯客如果退出中原爭霸,藥師又願助一臂之力,太原起兵,由世民、藥師分進南北,三年內天下可定。”
李靖淡淡一笑,道:“在未和張出塵和虯髯客作一番深談之前,我無法作任何決定。但我可以保證,個人絕不和世民爲敵。兩位前輩暫請把心事集中在對付袁紫煙身上,過了目前這一關再商量虯髯客的事。
晚進想不通的是‘鎖龍陣’怎麼會讓一個身具術法的人無法施展?還望兩位老前輩指點一二,使李靖一開茅塞。”
李淳風嘆息一聲,道:
“藥師知道,會集天下至穢,能使術法失靈。‘鎖龍陣’只是散佈上一種藥物,暫讓術法失敗。
袁紫煙只有憑藉武功和我們一決生死了,藥師如自信能憑藉武功,勝過袁紫煙,當可取其性命,爲世民立下第一大功。”
袁天罡道:“適才巡守童子來報,兩百鐵騎已到盤龍居外,安下營寨。數十座帳篷迅速搭起,堵住了出入要道。”
李靖忙道:“袁老的意思是……”
“鎖龍陣中如不能一舉擊殺袁紫煙和宇文成都,若是讓這批人衝殺入谷,就很難抵禦了!”
李靖道:“這麼說來,鎖龍陣中一擊,是唯一擊殺袁紫煙的機會了!捨棄鎖龍之術,合我們三人之力,是否可以和她放手一拚術法呢?”
李淳風道:“勝算的機會不大,袁紫煙可能師承了第一術法高手千臂觀音的衣鉢,那就絕非我們能敵了!”
袁天罡道:“此女不除,世民的基業很難有成功之望。執大義不拘小節,藥師!錯過今日就機會難再呀!”
“袁老前輩,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李世民緩步行入廳中,道:“暗算袁姑娘,萬萬不可。”
“二公子果然是胸襟博大,氣度過人,我這裡先謝過了。”
袁紫煙突然出現,步入廳中,目光掠過袁天罡和李淳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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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淡淡一笑,又道:“鎖龍陣未必能鎖得住我,但三位卻先把自己逼入了絕境。”,
袁天罡道:“袁姑娘的術法是高明,潛進大廳,我等竟無所覺。老夫早已在大廳之外佈下埋伏,竟是未能阻止姑娘,也未能傳入警訊。”
袁紫煙道:“前輩的役鳥術十分高明,千隻黃鶯、金雀也都是警覺性很高的鳥兒,但前輩卻不知晚輩這方面也有成就。”
“袁姑娘可是把它們全都殺了?”袁天罡道:“方圓數十里的鶯、雀盡集於斯,你如一舉間把它們全都殺死,此地數年,很難再聽到鶯、雀之聲。”
李靖道;“鶯、雀雖小,也是一命。姑娘能一舉殺死千數百隻,可真是貌如春花,心似蛇蠍!”
“我沒有殺她們,只是讓它們好好睡一會兒。”袁紫煙笑道:“夜寒露重,我耽心它們可能會被夜來的寒霜凍死,但此地潛存的地熱完全改變了節令氣候,溫暖如春,會讓他們這一覺睡得很好。明日之晨,我們將聽到鶯唱、雀鳴,它們個個精神飽滿,非得唱、鳴一陣纔會散去。”
袁天罡道:“散去?只怕它們捨不得此地的青草翠樹和一片春色吧!”‘
“我知道你用術法拘禁了它們。”袁紫煙道:“讓它們在這裡四處飛翔,作爲你的耳目,但我讓它們安睡一陣之後,拘留它們的術法自解。”
袁紫煙笑一笑,目光轉註到李世民的身上。
她緩緩地道:“二公子!今夜的精神如何?傷勢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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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道:“傷雖未愈,但精神尚好。我已請他們準備佳餚,明天再爲姑娘接風。”
“心領了!”袁紫煙道:“王命在身,不宜久留,二公子身受重傷,紫煙是無可奈何!只好留下,既然能夠支撐,可不作一次秉燭夜話,談得投機,紫煙明天一早就可以回長安了。”
李世民點點頭,目光一掠李淳風、袁天罡和李靖,道:“他們三位……”
“最好迴避!”袁紫煙道:“他們不放心,可以在四外佈下陣勢等我!”
“我們在廳外等候!”李淳風大袖一揮,當先向外行去。
目睹三人離去之後,李世民才欠身一禮,道:“姑娘請坐!”
袁紫煙冷笑一聲,道:“西北王氣所鍾,必出一代君主,這個人就是你了!”
“人間的苦難,還需要人去解決?”李世民道:“上天垂象,干與天機,似都已超越了人的範疇,我的心願是隻要萬民生活得快樂,誰當皇帝,又有什麼關係呢?”
袁紫煙呆了一呆,道:“但你有三大罪,件件都不可赦,我要帶你回長安,聽候皇帝的處置,王法森森,你會被斬首處決。”
“生死的事,非我所重,不去說它也罷。但世民身犯三大罪倒是令我惶然,還望袁姑娘指教指教!”
袁紫煙緩緩地道:“太原留守侯府中,聚集了江湖高手…”
“姑娘!公侯府第擁有家將親兵,是皇上所允,不能算作違法,豈可定爲大不赦的罪狀?”
袁紫煙嫣然一笑,道:“雲中山內,暗練甲兵,也是皇上允准的嗎?”
“這倒是一件不赦之罪,請問世民犯的第二件呢?”
袁紫煙道:“你無情無義,拋棄了袁寶兒,讓她身居長安深宮,心繫鐵石情郎,這是男子漢大丈夫作的事嗎?”
李世民臉色一變,道:“你和寶兒很熟?”
“長安結識,情同姐妹。”
“那麼袁姑娘就該明白了!”
袁紫煙道:“我只知道她爲情犧牲,蓓蕾未綻花已殘!一個盈盈十五的姑娘立身於佳麗三千的深宮內苑,和天下美女爭寵鬥豔,施展出渾身解數,得寵愛集一身,暗處無人珠淚漣;一個男人把心愛的女人雙手捧獻帝王前,以固權位。這個人還算英雄嗎?”
“不要說了!”李世民大聲喝道:“我不是英雄……”
他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接道:“但寶兒是美女,人美心更美;她捨身入宮,心懷蒼生,我難及她萬一,只此一樁,我就該束手就縛入長安,待罪宮門前……”
袁紫煙笑道:“你還要不要聽聽第三樁大罪呢?這就和我有關了!”
李世民怔了一怔,道:“除了此地會晤之外,世民和姑娘素昧平生,我的事牽涉了寶兒,已經心中難安,怎會又牽扯上了你袁紫煙姑娘呢?”
袁紫煙道:“二公子,別誤會呀!寶妹妹情有獨鍾,我可是不解風情!關於你第三件大罪牽涉上我,那是因爲我答應皇上,要幫他消除王氣!天上人間,遙遙萬里,天象的變化是否真和人間的變故有着相連的關係?是一種專門的學識領域,你是否相信它?但我的術法修養使我深信不疑,西北王氣入長安,很不幸就應在了你的身上,所以我要帶你回長安,交給皇上處置。當然,我也可能殺了你!”
李世民道:“李淳風、袁天罡、李靖、敬德等一批人,會全力阻止你帶我離開。你帶我入長安的最好辦法是先殺了我,帶着我的人頭去!我死了,他們也許就不會再全力阻止你。不過……我有兩個心願,希望紫煙姑娘幫我完成!”
“說說看吧!”袁紫煙道:“能幫的我不推辭,不能幫的,就請你原諒了!李淳風、袁天罡最大的失策,就是他們對我袁紫煙瞭解得不夠多!他們認爲我們會談論天下古今事,萬民蒼生苦與樂;他們不知道我早已下定了殺你的決心,我是大隋朝的國師,最重大的責任,是保護國基永固。”
“殺了我李世民,大隋朝真能國基永固嗎?你爲什麼不到江南江北走一趟?看看那些嗷嗷待哺的饑民,造成如此局面的不是無可抗拒的天災,而是人爲的錯失!”
“這是我很大的一樁遺憾的事了。”袁紫煙道:“可惜心急天下事,一步踏入繁華宮,只道是已經擺脫俗煩事,卻不料此身仍在紅塵中,二公子!相逢恨晚了。”
李世民苦笑道:“我求你第一件事是帶我人頭入長安,先讓袁寶兒看我一眼。”
袁紫煙沉吟了一陣,道:“二公子,寶兒如情急拚命,那可是你害了她,我答應你!”
“第二件……”李世民接道:“我寫了一本‘立國之道’,希望袁姑娘看過之後,如果你覺得值得留傳於世,就幫我選一值得你信託的人,交給他!”
袁紫煙道:“爲什麼不交給李淳風或是李靖?”
“不能給他們!”李世民道:“此時此情,交給他們,會激起他們的拚命之心,你就算能夠帶我的人頭離開,也必將傷痕累累。何況,你離開此地的機會不是很大。”
袁紫煙道:“你相信他們有勝我之能嗎?”
李世民道:“紫煙姑娘,不要低估了袁天罡和李淳風的能力我是不願世間的精英人物在此地拚殺個同歸於盡。我也相信有一天袁姑娘會幡然回悟,會合他們之力開創出一個太平時代來,一定有這麼一天的。”
袁紫煙道:“你對天下大事,似乎是瞭解很多!”
“是的,這些年來,世民全力觀察天下大事,有個非常的可怕的大危急,隱伏於側。如果你袁姑娘和李淳風等人拚了個兩敗俱傷,隋朝基業固是無法再保,虯髯客張仲堅當會脫穎而出。如不是李淳風、袁天罡牽制住他,長安城早已經繁華成夢,這個人一旦身登上九五之位,血腥的屠殺尤過秦皇……”
袁紫煙忙道:“你是說虯髯客的治世手段還不如隋煬帝?”
李世民道:“虯髯客豪勇蓋世,目無餘子,他是江湖中的大俠豪傑,但也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君王,他本身勇武、剛正,自非楊廣能及,也非世民能比……”
袁紫煙接口道:“那不是很好嗎?一個勇武、剛正的皇帝,可以使百官敬畏,奸佞絕跡,朝綱重振,天下太平!”
李世民道:“姑娘!治世之道不是斷處事非,一刀兩斷再無牽連。強國之本,首在用人;虯髯客剛愎冷厲,如鋒利之刀,一陣亂殺,將使羣賢走避,國無治臣,那就形成越殺越亂了。”
袁紫煙道:“你說虯髯客勇不可擋,但你能夠對付他嗎!”
“世民不能,但李淳風、袁天罡或許可能……”
“或許的意思是沒有把握了?”袁紫煙嬌笑道:“我能不能呢?”.
李世民道:“你紫煙姑娘,如再加上李靖,那就十拿九穩了!”
“我倒是不相信了!”袁紫煙道:
“虯髯客真有通天徹地之能!”
李世民道:“也許他無法對抗姑娘的精奇法術,但他有十萬甲兵啊!這些人一旦起來,是需要兵略、戰策,決勝於疆場之上,難道姑娘能役使術法和數十萬大軍一戰嗎?”
袁紫煙呆了一呆,忖道:這確是萬萬不成的事,術法只能乘勢助威,決勝於高手搏殺之戰,對抗千軍萬馬,恐是力有不敵。
但聞李世民接道:“姑娘,我無道基,不通術法,但古往今來,精於此道的人從無一個能在逐鹿天下的大業中爭取到一席之地。”
“說得對!”袁紫煙道:“但二公子忽略一個非常重要的關鍵,道法不足以立國安邦,但卻能洞透先機,掌握變局。王氣集聚二公子的身上,一代帝王基業非君莫屬了。斬君之首,斷去王氣,天下的變化又是一番新局了。李淳風、袁天罡乃至兼通道法、戰策的一代將才李靖,都無能爲力了。二公子,怪只怪袁天罡目空四海,自恃才氣,妄自干與天機,才引動我這深藏山林的小女子動了爭勝之心,下得山崗入凡塵,一頭栽進了是非中。”
李世民道:“袁姑娘,你是說袁天罡、李淳風如不幹與天機,你就不會拋去仙境入凡塵,參與這場紛爭了?”
袁紫煙道:“小女子居住在終南山絕峰之頂,經年和白雪寒冰爲伴,聽松濤唱和,看明月清風,不解男女風情事,怎知人間有紛爭?”
李世民長長吁一口氣,道:“我胸無塊壘,不解天象,如果真有天機存在,被你們一攪和,就天機大變,那還能稱天機嗎?”’
袁紫煙被問住了。
她沉吟了一陣,方道:“二公子,人定勝天啊!”
李世民笑道:“如是人算勝過天算,天機又何在呢?自然界的一些變象確和人類的命運息息相關,大旱三年,水涌兩載,蝗蟲爲害,田地龜裂,再英明的皇帝,再賢能的宰相,也無法讓天下的百姓們豐衣足食。但明主賢相可以減少災害至最輕,例如南貨北運、傾庫賑災、減免糧租等,至少可以多保一些人命。”
袁紫煙聽得神往了。她精研術法,追求的是仙學金丹大道,企圖延年益壽,長生不老,爲的全是個人,從未爲別人想過。如今聽得李世民娓娓道來,頓覺心胸擴展,視界一開。
她暗忖道:天下有那麼多人,爲什麼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別人呢?”
李世民道:“姑娘,就算太平之世吧!但人謀貪贓,官貪兵驕,也一樣使生民困苦,不同的是朱門酒肉臭,路有餓死骨。治國之道,首重用人,有英明之主,才能用賢能之臣。牧民之官,如能愛民如子,天下治矣!”
“聽起來很簡單嘛!”袁紫煙道:“爲什麼歷來治國的皇帝大都不肯這樣做呢?”
“不是不肯,而是不能!”李世民道:“皇帝也是一個人,目不及十丈之遠,耳不聞百尺外言;要遠奸臣、親賢臣,才能身在深宮,心及千里;這就要下番大功夫了。要熟知天下事物,胸羅千古文章,君能明查細微,臣就知無不言,天下才士才肯投效,開一代民富國強的太平盛世,盡在其中矣!”
袁紫煙嘆了一聲,道:“學習道法的人,只知有己,不知有人;今宵與君一席話,勝讀寒窗十年書。一代天驕,非君莫屬。只可惜,你我勢同水火,君雖有強國富民之才,我卻無惜才放縱之心。二公子,只怕要多多得罪了。”
他臉上沒有畏懼、痛苦,反而有一種迴歸的輕鬆,不知想到什麼高興的事?嘴角間竟浮現出微微的笑意。這個人的一切,都和常人不同。
袁紫煙刀已在手,卻有着難以下手的感覺。
她心中充滿着強烈的好奇,道:“你一點也不害怕?刀過人頭落,鮮血濺衣袍,是件很痛苦的事啊!李淳風可以用靈丹、妙藥療好你嚴重的傷勢,但他沒有能力把斬下的腦袋重新接續回去。”
“紫煙姑娘,死亡對我來說,是一件解脫!”李世民雙目微睜,臉上的笑意依然,接着道:“何況,你已經允諾阻止虯髯客,世民死後,你才能集中全力去對付他,未必一定要取他之命,逼他離開中土就好。”
袁紫煙暗忖道:他念念不忘虯髯客,看來在他心中,這確實是件十分重大的事!
袁紫煙忍不住問道:“逼他離開中土,不怕他去而復返嗎?”
李世民道:“不會的,虯髯客生性剛烈,一旦遇上挫敗,就豪氣全失,只要離開了,絕不會再回中土。這個性格註定他剛愎自用,永不回頭。所以,他不能作皇帝,只要他開始屠殺,也就永無休止。”
袁紫煙突然生出一份敬慕之心。
他武功平常,但領袖的魅力卻築建在全無私念的胸襟之上,他坦然面對死亡,有如解去身心重負,似是活着的責任壓力尤在死亡之上。
這樣一個偉大的救世英雄,如何能夠讓他死去?
她想到了隋煬帝的生活,日日盼望的是她和袁寶兒,共侍君王於一榻之上,兩個絕世無倫的美麗胴體讓他左擁有抱,同赴巫山共雲雨,把玩終宵不稍停。
隋煬帝和李世民,竟是兩個如此全不相同的人。
一個身爲帝王,卻日日追逐淫樂,置政務國事於不顧。
一個是生長於侯府的年少公子,卻以天下萬民爲念,日思夜慮,籌劃出一套治國大道,要開創一代盛世,使萬民共享繁榮。
袁紫煙緩緩收起利刃,殺不下手了。
她暗暗籲一口氣,使心情平靜下來。
她不能讓對方感受到心中生出的敬慕之情。
她只緩緩地道;“二公子,我想帶你入長安。來時,曾受寶兒妹妹一番囑咐照顧你。若帶你首級回宮廷,豈不斷了我們姐妹的情意。君既不畏死,何妨生離此地入長安,先見寶兒一面,再死不遲!”
“紫煙姑娘,只怕是難如人意啊!”李世民睜開了眼睛,道:“我如不死,李靖、李淳風、袁天罡絕不會任你帶我離開此地。四位一番鬥法拚殺,勝負難料?但傷亡可期,最不幸的是你們打個兩敗俱傷,那就留給了虯髯客可乘之機,也非我的心願了!”
袁紫煙道:“兩百鐵騎已經布守在‘盤龍居’外,袁天罡和李靖都已知曉,我只要一聲令下,他們立刻衝了進來。就算他們三位想和我拼死一戰,卻也機會不大,戰與不戰之權操之在我了啊!”
李世民搖搖頭,道:“姑娘的術法修養也許確有勝過三人之處,但絕不能心存輕敵。李淳風、袁天罡數十年的修爲,豈是等閒?此刻你不殺我,日後再想找殺我的機會,只怕就很難再有了!”
但聞一陣波波輕響,密如連珠。
寒芒閃動,大廳中燈火復明,似是廳外面有人已展開一場對陣搏殺,只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聞了。
袁紫煙冷笑一聲,道:“哪一位試圖要闖入大廳?”
隨手一拂,原本隱失不見的廳門突然出現。
李淳風披髮仗劍,當門而立,道:“老夫李淳風,姑娘竟在茅舍廳外佈下了禁法,阻絕聽聞,未免有些喧賓奪主!老夫只好試圖破除禁法,得罪之處還請姑娘包涵。”
袁紫煙道:“老前輩要見二公子,還是要見晚進?”
“姑娘幾乎殺了二公子,是嗎?”李淳風道:“姑娘雖以禁法阻絕了目視、耳聞,但卻無法斷除天罡的慧眼透察。”
李世民道:“沒有啊!我不是好好的活着嗎?”
“紫煙姑娘的手中利刃一度架住了二公子的項頸之上。”袁天罡緩步而入,道:“如非老朽以慧眼透過禁法察看,還真想不到紫煙姑娘謀取二公子,是如此一個急迫法,老朽和淳風、李靖作番商議,由李靖帶着老夫守山四童,布守入口,拒擋來敵,老朽和淳風準備和紫煙姑娘放手一拚了!”
李世民嘆息一聲,道:“袁先生,聽到我和紫煙姑娘的談話了!”
袁天罡道:“紫煙姑娘的禁法厲害,聲不出大廳之外。迫得老朽以慧眼洞察,正見到紫煙姑娘以利刃逼頸,這就是老朽和淳風、李靖不得不作最壞的打算了。
紫煙姑娘的慧法使得我們聽不到她如何逼問二公子,但她也聽不到我們研商的拒敵之策。”
李淳風大袖一揮,人影一閃,突然擋在李世民的身前,道:“由此刻起,姑娘再想接近二公子,就得先取去老朽的性命才行。”
袁紫煙心中忖道:我如要殺他,早就殺了,還會等到現在?但我也不能答應放了他呀!統師北上,剿滅王氣,是我請命而來。如果不能押解世民入長安,要我如何向皇上交代?
她心中一急,臉色變了,冷冷的道:“兩位是迫我一戰了?”
“是的,姑娘!”袁天罡道:“既無兩全之策,只好放手一拚,姑娘如想帶走世民,那是萬萬不能了!”
李世民急急地道:“兩位先生,可有勝過袁紫煙姑娘的把握?”
“不敢瞞哄二公子!”李淳風道:“袁紫煙姑娘是專修術法的高手,術法深不可測,我們沒有取勝的把握。不過,我和天罡已經取得共識,必要時,不惜同歸於盡,拚上這條老命了。”,
袁紫煙道:“不惜一死,也未必能拚個同歸於盡。”
李淳風道:“姑娘,這就太小覷老朽了,我和天罡都有一甲子以上的修爲,雖非專練術法,可也通達血拼之術,老朽對此下過一番特別的功夫,絕非李靖能及。”
“紫煙姑娘,道法的禁忌是以術法傷及無辜。”袁天罡道:“李世民不是我輩中人,姑娘以術法對付他,是否有些過分了呢?如果大家都不遵守這一傳統上的禁忌,寶兒欲取隋煬帝的性命有如探囊取物一般,還會用得着留居宮廷,忍受着身心上的煎熬?”
袁紫煙道:“果然是你們逼她入長安的,寶兒是絕世美女,卻過着天下最痛苦的生活。我想不通你們爲什麼要用出這樣的手段?讓她面對君王爭寵愛,心繫情郎暗泣血;把一個小姑娘折磨得柔腸百結,誰之過也?說!是你們哪一個的主意?”
“是寶兒自己的決定!”李世民道:“她不忍看我終日憂萬民之憂,自願入宮!”
袁紫煙道:“那就罷了,自己的決定怨不得別人,只好自作自受了。但你能捨了她,卻是大有修道人的冷酷性格,斬情斷義……”
袁天罡接口道:“二公子情兼天下萬民,義澤四海蒼生,姑娘冷眼看世態,李世民是不是會令人肅然生敬呢?我干與天機的運行,是希望人間少幾年兵禍殺戮,卻不料引出你姑娘這麼一位厲害的人物出來。逼得大軍未動之前,先要一場術法對決,這是大大的出了我意料之外。”
袁紫煙忽然笑了;笑得如春花盛放。
她緩緩地道:“兩位老前輩對我威脅恐嚇了半天,既要施展血拼大法和我同歸於盡,又要佈下‘鎖龍陣’,讓術法暫失效用,以武功搏殺於我,我想這是兩位老前輩對我的師承來歷不夠了解的緣故!”
“姑娘不是千臂觀音的高足嗎?”李淳風道:“她是天下第一術法高手,而且技藝古怪,莫可預測。”
袁紫煙道:“不錯!紫煙師門向爲人視作了旁門左道,本門也確實以技藝爲重。不過,我們練的不是障眼邪術,而是真正的移轉大法。諸位如果以旁門邪術來定位本門技藝,錯估的失誤,將使兩位老前輩付出巨大的代價。我已練成了身外化身,解體血拼大法未必能傷得了我。但施術者卻是非死不可,這一點晚輩要先作說明……”
袁紫煙目光轉動,掃掠了李淳風和袁天罡一眼,接道:“你們對攣世民的忠誠,我很感動。不過,他是王氣所鐘的人,也是我來此的目標。所以,我一定要把他帶回長安,我只能保證讓他見見袁寶兒,然後把他交給皇上處置,結果如何?就非我所能作主了!”
“這是強人所難啊!”李淳風道:“我們這一切佈局,失去了二公子,就全無意義了!”
“所以我要和兩位老前輩來個約定,紫煙願在兩位老前輩佈設的‘鎖龍陣’中,和兩位作一場公平的鬥法。如是術法真的已無法施展,那就各憑武功一戰,紫煙敗了,只怪我學藝不精,小小弱女子妄圖干與天下大事,實是自不量力,我回頭就走,不回長安回終南,上表請辭國師位,從此不再入紅塵,如果紫煙勝了兩位……”
“你可以帶我們回長安復旨。”袁天罡接着道:“把所有的罪狀都推在我們兩人身上,你可以說我們妖言惑衆,乘勢作亂。隋炻帝要殺要剮,由他處置就是。”
“不……我要帶走李世民,兩位是世外高人,紫煙不敢冒犯,”
“這就有些矯情了!”李淳風道:“你可以申述出一百個理由,說服隋煬帝,他也會相信姑娘,但是帶走李世民,絕不可以!”
李世民道:“兩位前輩,世民一介凡夫耳,怎會硬被指定爲王氣所鐘的?如果王氣鍾我,自會有百靈護佑,紫煙姑娘豈能殺得了我?如是紫煙姑娘把我殺了,那說明我只是一個俗凡人物,死之何惜?兩位老前輩識見過人,何不賭一賭世民的運氣呢?讓袁紫煙姑娘帶我入長安,至少我可以見上寶兒一面。”
袁天罡道:“這個……太冒險了!千金之軀,坐不垂堂,二公子縱然有百靈護佑,也不能冒這個險啊!”
李淳風嘆口氣,道:“二公子想過沒有,你跟紫煙姑娘同赴長安,秦瓊、敬德、柴紹、程知節等一般英雄好漢豈肯坐視不理?他們一定會趕往長安救你,以紫煙姑娘精湛的術法而言,一網打盡,無庸置疑。二公子,你忍受讓他們全部受害嗎?”
李世民呆了一呆,道:“淳風,你要想法子阻擋他們啊!”
李淳風道:“他們擁戴二公子,是出於一片至誠。頭可斬,血可流,志不可屈。這一點,二公子比老朽還清楚了。”
李世民點點頭道:“是啊!所以要兩位老前輩阻擋他們,就說世民有事他往……”
李淳風接口道:“二公子,要我說謊?此事萬萬不可!”
“淳風,有時候,幾句善意的謊言是可以救很多條人命的,”
李世民道:“多說幾句又有何妨?”
“淳風兄!”袁天罡突然開了口,道:“二公子既然作了決定,咱們再多幹與,就有點獨行其是了!”
李淳風道:“你是說……不管了?”
袁天罡道:“管得了嗎?以術法而論,我們兩人聯手,也未必是紫煙姑娘的敵手?就算我們和紫煙姑娘拚了個同歸於盡,二公子也未必會感激我們?”
李淳風搖搖頭,嘆息一聲,道:“二公子如果堅持要去長安,咱們只好從命了!”
李世民忙道:“對對對!兩位前輩若不相信世民,請代我完成一件心願……”
袁天罡接口道:“二公子請吩咐!”
李世民道:“阻止虯髯客張仲堅,絕不能讓他坐上皇帝之位。”
袁天罡點點頭,道:“他將會殺得天地變血流成河!”
李淳風亦道:“是的,絕不能讓虯髯客得逞!”
李世民微笑道:“好!世民這一個心願就重託兩位了,也請兩位阻止敬德、柴紹、程知節。”
袁天罡點點頭,道:“淳風,你去勸李靖讓路,我阻止敬德等人。”
李淳風點點頭,急步而去。
事情急轉直下,成了如此一個變化,卻是大大地出了袁紫煙意外。
她也知道,事情絕不會如此的單純,箇中必有原因。但思前想後,瞧不出破綻何在,只好默然不語。
李淳風很快就回來了。
他臉色凝重地道:“紫煙姑娘,宇文成都已和敬德、柴紹等對峙在大廳之外。雙方劍拔弩張,大有立刻動手之意。老朽只能勸阻敬德等人暫時忍耐,但宇文成都卻咄咄逼人,老朽也就無能爲力了……”
李世民忙接口道:“要快些阻止他們,紫煙姑娘,他們都是精勇之士,一旦拚上命,九牛拖不開,不能讓慘劇發生啊!”
“放心!我的人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卷旗收兵,絕不敢不聽命令。”袁紫煙道:“現在跟我一起走吧!”
李世民笑道:“姑娘要不要替在下加上刑具?”
“看在寶兒妹妹的份上,免了!”
袁天罡道:“二公子,你送紫煙姑娘離開這裡,最好是並肩而行,談笑風生,有一種送客登程的離別情緒。”
袁紫煙嬌笑道:“還要如此做作嗎?”
“避免麻煩啊!”袁天罡道:“如果沒有人能瞧得出你是押解二公子回到長安處死,順順當當的離開這裡,又有什麼不好呢?”
“說的也是!”袁紫煙笑道:“二公子,咱們走吧!既然要談笑風生,那就讓它傳神一些吧!”
牽起李世民一隻手,向外行去。
乖乖,不得了啦!
仙姿玉容的袁紫煙竟牽着英姿鳳目的李世民,簡直看得人耀醒生花呀!
但是李世民卻嚇傻了!
這像話嗎?卻又不能躲。
因爲,這樣一個畫面出現在宇文成都和尉遲敬德的面前,不用勸說自然就打不起來了!果如所料……
雙方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兩人身上,不自覺的收起了兵刃。
袁紫煙低聲道:“成都,我們走!出去和劉飛鵬等會合。”
“是!”
宇文成都應了一聲,轉身向外行去。
蕭雨、田當、蓮兒、巧兒都護着袁紫煙向外行去。
尉遲恭望着李世民的背影消失,纔回過頭來,道:“李先生,這是怎麼回事啊?”
李淳風道:“你說呢?”
“看上去,不像是敵我相對,有些像談情說愛呀!”
李淳風道:“你的看法,可和老朽無關!”
尉遲恭一掌拍在腦袋上,道:“攜手同行,笑語盈盈;這一點難道咱敬德還會看錯嗎?錯不了的!”
李淳風苦笑一下,沒有答話。
李靖也沒有阻攔。
他倒不是因爲袁紫煙、李世民攜手並行,誤會兩人在談情說愛,而是接到李淳風的通知,要放過他兩人。
李靖右手仗劍,佇立道旁,一欠身,道:“二公子,多保重啊!”
李世民道:“李靖兄,和淳風、天罡仔細的研究一下,不能讓虯髯客登上帝位!”
李靖默然無語,沒有反對,也沒有答應。
劉飛鵬和凌雲也早得到了宇文成都的通知,整隊待命,等待文成都的信號傳來,立刻就向裡衝殺。
見宇文成都提劍而出,立刻迎了上去,道:“總統領!可要殺進去?”
宇文成都道:“國師來了,一切聽國師吩咐!”
袁紫煙牽着李世民行出谷口。
她低聲道:“劉副統領!”
“飛鵬在!”
“把二公子的雙手縛起來,替他選匹好馬,就由你負責保護二公子的安全。”袁紫煙道:“太原留守侯府的李二公子,可是欽拿要犯,不准他受到任何傷害,更不能被他逃走!”
劉飛鵬接過李世民,捆了他雙手,道:“二公子,你都聽到了,希望合作,別讓劉某人爲難。”
話雖說得客氣,但無疑是提出了警告,要是不合作,那就不客氣了,不但要捆起雙手,連雙腿也要捆起來了。
李世民淡淡一笑,道:“放心,在下是甘願受縛;絕不會逃走!”
宇文成都目睹袁紫煙牽着李世民的手,狀甚親熱,心中又妒又火,忖道:“你是宮妃的身份,舉止間怎能如此放肆?”
但出了盤龍居,袁紫煙竟把李世民交給劉飛鵬,還交代捆上雙手,不禁暗叫慚愧,她公事公辦,牽着李世民的手,是怕他逃走,也瞞過了敵我耳目,實在是冤誣她了。
其實袁紫煙沒有他想得那麼好,牽着李世民的手時,袁紫姻心中並無什麼雜念,但握緊了卻突然怦然心動。
原來袁紫煙是第一次牽住了男人的手。
隋煬帝握着她的玉手很多次,但每次都是隋煬帝牽她,不是她去牽人。
握住了,就覺得有點不對,再想想李世民的英俊挺秀,袁姑娘連看也不敢再看李世民一眼了。
她愈想壓下心中微動的情感,卻愈感到心中波動不已。
李世民的手似是會放電,電得紫煙姑娘心跳不已。
袁紫煙心中暗自罵道:“怎麼了,從沒對男人動過心啊!今夜怎會神不守舍?”
隋煬帝抱着她又親又抓,袁紫煙也沒有動過情潮,因爲她精修術法,早已經是心如止水了。
這次只不過牽住男人的手罷了!怎麼會有異樣的感覺呢?
她要掩飾,不能讓李世民發覺什麼?更不能讓別人瞧出她心神不寧。
是了,這個男人就是與衆不同,否則以袁寶兒的人間殊色,怎會爲他動心?而且又愛得那麼深,甘願犧牲一切去幫助他。
這麼一想,心波就激動得更厲害了。
把李世民交給了劉飛鵬,好像甩掉了一個燙手的山芋,如釋重負一般,轉頭就走,連看也未再看李世民一眼。
袁紫煙一馬當先,向前飛馳。
她要迎着拂面曉風,也好吹散心中一股情愁。
宇文成都一提馬繮,追上了袁紫煙。
他低聲道:“國師,現在去哪裡?”
“回長安!”袁紫煙道:“北征的目的已經達成。”
宇文成都忙道:“就捉一個李世民?”
袁紫煙道:“是的!王氣所鐘的,只有一人,咱們把他捉住了,自然可以回長安復旨了。”
宇文成都心中有些不服氣;但卻又不敢辯駁,轉過話題,道:“李淳風、袁天罡會讓我們帶走李世民嗎?”
“他們是不願意。”袁紫煙道:“不過,李世民說服了他們。”
“那是說李世民自願跟我們走了?”宇文成都有些茫然的道:“尉遲恭、程知節,他們也同意嗎?”
袁紫煙道:“他們都是李世民的死黨,而且都是寧折不彎的人。說服他們,當然是不可能了。所以我才略施小計。剛纔你們都看到了,敬德那般人自然也被搞迷糊了。”
宇文成都暗忖道:原來如此!
他口中卻讚道:“好,好!國師高明,兵不血刃、草木不驚的帶走了李世民。不過,屬下還是有一點想不通?”
“想不通,你就問吧!’’袁紫煙道:“我相信都能給個滿意的解答!”
“李世民的實力不弱,他又爲什麼願隨我們回長安?”宇文成都問道:“又勸阻他的手下不要阻攔。”
袁紫煙笑笑道:“第一,他想活着再見袁寶兒一面……”
“寶妃娘娘?”宇文成都吃了一驚,道:“她和李世民有什麼牽連呢?”
袁紫煙道:“牽連可大了,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對我承諾。不得泄漏出去!”
“是,成都絕對保密!”
袁紫煙將袁寶兒與李世民的情侶關係說了他聽。
袁紫煙卻忍不住長長嘆息一聲!
宇文成都道:“以皇上的才情,只要把一半精神放在、國事上不須一兩年時間,天下大治矣!”
“成都,我也有此看法。”袁紫煙道:“只是想不通啊!他又爲什麼不肯分出這一半精神呢?國強民富,天下大治,再來享樂時猶未晚啊!”
宇文成都神情肅然的道:“只怕不是如此吧!皇上非常瞭解自己的處境,而我卻能瞭解他的心情。”
袁紫煙道:“你瞭解!怎麼會呢?這一點我就想不透啊!”
宇文成都嘆息一聲,道:“皇上點撥我,而且他說得非常有理,我也不便多言了。”
“我知道,你們君臣之間心意相許,無話不談。”袁紫煙道:“但此事關係重大,我就想不通他如何能說服你?成都,一旦江山變顏色,後宮哪有阿嬌聲?這一點他就想不通嗎?他選了天下美女,競豔長安宮廷,享受奢華;這都是他身爲君主的緣故,一旦喪失了君主之位,這些事都將如雲煙過眼,化作一場春夢。”
宇文成都道:“這一點皇上也想到了,而且想得更透徹……”
“有這等事,你說給我聽聽吧!”袁紫煙道:“既知江山如畫,又愛後宮多嬌,爲什麼不用心去保護它呢?”
宇文成都笑而不答。
袁紫煙一皺眉頭,道:“說啊!”
宇文成都正色道:“可以說,但我也要求國師保密,不能泄漏!”
“好,我答應!”袁紫煙笑道:“你們君臣之間秘密,比我們的枕邊細語還要多呢!”
“事情涉及到寶妃娘娘和國師,成都自是不敢輕易出口,請國師先恕我唐突之罪。”
袁紫煙道:“好吧!放心說了,我不怪罪!”
宇文成都道:“寶妃娘娘以人間絕色入長安,別有所圖。國師以天上仙子下凡來,只是因一股好勝之心。造成這樣的情勢,都因他縱慾昏庸。一旦他清醒了,把國事治理得井然有序了,第一個留不住的就是國師,寶妃娘娘也不會留在長安宮廷。失去了兩位的顏色,長安的皇宮就再無留戀之處。”
“怎麼會呢?”袁紫煙道:“後宮佳麗三千,失去兩個,有什麼關係?”
“成都也這樣勸過皇上,暫忍一時之痛……”
“皇上怎麼說?”
袁紫煙問出口,已覺得問得太多了,可是已無法收回。
“成都不敢說,不敢說,不敢說……”
一連幾個“不敢說”。
這又引起了袁紫煙好奇之念。
她暗忖道:我不信皇上會把牀上的事告訴大臣,除此之外,我是全無顧忌,要他說說何妨?
心中念轉,口中卻道:“既然說了,就一股腦的說出來嗎!”
“是國師逼迫,可不是成都不敬啊!”
袁紫煙暗忖道:難道風流皇帝真的把牀第間的事情也告訴了人嗎?
袁紫煙心中打轉,宇文成都已經開了口。
回頭看去,隨行的鐵騎都在數十丈外,不知是有心逃避呢還是無意間把距離拉開,但肯定的一點是絕對聽不到兩人低聲交談。
宇文成都仍然是不敢看着袁紫煙。
他轉過頭去,道:“皇上說,自和寶妃娘娘、國師有過男女歡愛之後,其他的嬪妃、夫人就味同嚼蠟了,就算風華撩人的蕭皇后,也是難及萬一!”
“好啊!連皇后的事也敢告訴你呀!真是濫得不像話了。”
袁紫煙啐了一聲罵着!她心中卻暗自忖道:寶兒如何?我不知道,但我每次被他擁抱佔有時,從未用過術法。想不通,和別的女人會有什麼不同呢?
但想到隋煬帝抱緊她那美麗的胴體時,臉上如醉如癡的神色,卻欲死欲仙的表情,確是人間至樂的形色。
袁紫煙不禁臉上一熱,提馬向前奔去。
膽大的宇文成都竟敢縱馬追了上去。他想多看一眼袁紫煙那紅暈未退、嬌羞不勝的神情。
可真是色膽包天啊!
“國師!”宇文成都道:“皇上說過……”
“好了,我不要再聽下去了!”袁紫煙道:“他口沒遮攔,真不知還會說些什麼?羞死人了!”
“皇上說……天下大治,先走的是國師。”宇文成都道:“以國師之能,他盡出舉國之兵,也無法尋覓到國師的蹤跡。”
袁紫煙道:“皇上真的這麼說?”
“不錯!成都轉述皇上的話,一字不減,一字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