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們,我們已經投降了。按照日內瓦公約,你們不能傷害我們”懂得日語的亨利大聲的抗議着。
“不傷害你們也可以,不過我們需要食物和補給”秀才一副日軍軍官的傲慢,拄着腰上的指揮刀,指着亨利說道。
亨利見這個日軍的軍官如此的好說話,立刻應聲蟲般拼命的點着頭“我們只是負責撤退斷後的小部隊,在馬高有我們的物資倉庫,我可以帶你們去”“蠢貨,不能說”詹姆士大聲的喊着,拼命的掙扎着要打亨利。“爲什麼不能說,反正是要炸掉的東西了”亨利理直氣壯的反駁着詹姆士。
秀才一揮手,斥候們帶着這個會說日語的傢伙,直奔倉庫而去。物資倉庫實際上並不遠,亨利和詹姆士就是被安排了炸燬倉庫的任務,纔沒有和大隊的英軍一起離開的。當然了他們的任務還沒有開始,因爲那些炸藥還在吉普車上呢。幸好狗子的那一槍沒有直接的擊中吉普車,否則亨利和詹姆士現在就是死人了。
“孃的,發財了”秀才看着裝的滿滿的倉庫,心裡狂喜。秀才一使眼色,早就等在一旁的狗子一個重拳打在了亨利的耳根上,看着昏迷癱倒在地的亨利。秀才咧嘴一笑,對着斥候們說道“通知長官和財主來接收倉庫”
等趙志帶着大隊人馬趕到倉庫的時候,秀才拿着一盒肉罐頭,蹲在門口吃的正歡。看見了趙志,秀才慌忙站起來,用破爛的軍裝袖子擦着嘴上的油漬,“報告長官,倉庫已經被我們控制住了,咱們要是再晚來一會,英軍就要炸了這了。這倉庫太大了,吃的、軍裝、槍械彈藥、藥品啥都有”
“讓開,讓開”財主頂着一頭的汗水,擠進了倉庫,“都他孃的給老子放下”財主一陣拳打腳踢,把哄搶罐頭的狗腿子們趕到一邊去了。“你狗日的下手太狠了”被財主一飛拳打中的長毛捂着發青的眼眶,委屈的看着發瘋般的財主。
“都給老子滾出去,沒有清點完以前,誰也不許進來”財主凶神惡煞般叉着腰,指着擠做一團的狗腿子們破口大罵。就連無辜的趙志也沒有逃脫,照樣被財主在屁股上踢了一腳,攆了出去。
半數的狗腿子們被趙志安排去了警戒,剩下的狗腿子們幫着財主在清點物資。長毛殷勤的給趙志搬了把椅子,順便指使大迷糊帶着兩個女兵用芭蕉葉給趙志扇着風。翹着二郎腿的趙志很悠閒的喝着水,事情如此的順利,倒是出乎趙志的意外。有了這些物資,弟兄們回家的希望又多了幾分。前進的路雖然很渺茫,而且艱難,但這兩個月一路潰逃下來,趙志覺得自己有了帶着弟兄們回家的信心。最艱難的叢林都已經走出來了,剩下的就是繞過孫布拉蚌的日軍,再翻過高黎貢山。趙志覺得他們這支小股部隊,只要有了補給,一定會回國的。
具體的計劃,趙志心裡並沒有。以他那點少的可憐的軍事素質,他實在是沒有什麼好的計劃,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不過好在狗腿子們都很服從趙志的命令,國舅他們幾個老兵也很護着趙志,至少在人前是這樣的。經歷了叢林裡的幾場戰鬥之後,趙志已不在是那個混吃等死的軍需官了,弟兄們現在都指着他呢。他得自己學會堅強,他要帶着弟兄們回家,這是趙志給大家的一個承諾,也是趙志對自己的承諾。
英軍倉庫裡清點出來的物資數量之大,物資之豐富令所有人大喜過望。上千套的新軍裝讓狗腿子們煥然一新,倉庫裡的罐頭和壓縮餅乾把大家的新揹包都塞的滿滿的。不死心的老炮居然在倉庫的角落裡,發現了一批國造的遠征軍軍械。嶄新的中正步槍讓用貫了國造武器的狗腿子們滿心歡喜,老炮自然是抱着幾門迫擊炮,找他的手下去了。
“國舅”趙志站在一摞彈藥箱上,大聲的喊着國舅,手裡舉着一支李-恩菲爾德狙擊步槍。這種帶着小鏡子的步槍,趙志在軍官訓練班的時候,見一箇中央軍老兵教官用過。不過人家的那個是德制的狙擊步槍,在性能上比英軍步槍要強了很多。這支英制狙擊步槍還是財主在一堆步槍裡發現的,只是槍托有了裂紋。不過經過了鐵匠的修補之後,那狙擊步槍雖然變的有些怪異,但還是能用的。
國舅是隊伍裡除了山羊外槍法最好的傢伙,這隻略顯怪異的狙擊步槍自然是給他了。“國舅”趙志再次大喊,在狗腿子們的鬨笑中,國舅得意洋洋的拱着手,接過了趙志手裡的槍。國舅手腕一翻,乾脆利索的拉動槍栓,推彈上膛,用瞄準鏡觀察着前方的假定目標。“這狗日的就是好使,孃的,老炮牙齒上的肉渣,老子都看見了”國舅愛惜的摸着抱在懷裡的槍。“山羊”趙志繼續大喊,手裡舉着一支美製的湯姆遜衝鋒槍。那批遠征軍的槍械裡面還發現了20多支湯姆遜衝鋒槍和子彈,趙志決定交給山羊的斥候們使用。
趙志看着站在身邊的山羊和國舅,用力的怕打着他們的肩膀,“你們是老兵中的老兵,最好的武器交給你們了,希望你們保護好弟兄們的安全。這不是命令,只是請求”趙志對狗腿子們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了,想在這裡休息。可是我不能答應,我們的東北方向是孫布拉蚌,那裡已經出現了日軍。這還是一個星期前的情報,日軍佔領孫布拉蚌,就是爲了要截斷我們回家的路。現在緬甸各地的英軍都在向印度撤退,咱們遠征軍已經被英軍拋棄了,被他們拖垮了。咱們的力量太渺小了,只能是先顧着自己了。”
“長官,你就直接說你的安排吧,弟兄們都相信你”臉漲的通紅的山羊瞪着眼睛,死死的看着趙志。“就是,裝什麼犢子呀,趕緊說吧,老子還忙着呢”急性子的老炮很是厭煩的朝趙志揮着胳膊。“你給老子閉嘴”國舅順手抓過一雙軍靴,朝老炮砸了過去。
趙志環顧着狗腿子們,停頓了一下,接着說“既然大家都願意相信我的,那咱們就趕緊收拾東西,帶上所有能帶走的,有用的東西。咱們,,,”趙志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突然衝進來的秀才打斷了。“長官,長官,這位是從騰衝逃過來的馬老先生”秀才拉着一個頭戴白帽的老漢。
“這位是馬老先生,他們是回族,是從騰衝逃難來馬高的。在馬高有很多國內來的回族,老先生聽說咱們是遠征軍,就想來見見你”
“騰衝已經被小鬼子佔了,家沒有了,人也沒有了,沒有了”老漢喊叫着,雙手不停的捶打着趙志,眼中已是老淚樅橫。老人家那花白的頭髮讓趙志想起了自己的父親,當年自己的家被日軍燒了的時候,自己的老父親跪在母親的屍體前也是這麼哭的。趙志揮手讓圍過來的狗腿子們散開,扶着老人家坐下。趙志摘下鋼盔,直挺挺的跪在了老人家的面前,聲音哽咽的說道“老人家,我不是一個好的軍人,但我是一箇中國人,一箇中國男人。”趙志拔出腰上的刺刀,在自己的手上劃了一道口子,鮮血順着手臂滴到了地上,很快就是一灘。“老人家,我以我的血立誓,有生之年一定會趕走鬼子,接你們回家”
趙志身後的狗腿子們紛紛跪下,拿出匕首或是刺刀,劃在了手上。很快,地上多了很多灘的血漬。沉悶的聲音在倉庫前的空地上響起“我以我的血立誓,有生之年一定會趕走鬼子,接你們回家”
老淚縱橫的馬老頭伸出顫抖的手,顫顫巍巍的拉起趙志,仔細的看着每一個人,彷彿要記住所有人的面容。“我知道你們都是好樣的,都是好樣的”馬老頭摸着大家手上、臉上的傷疤,剛擦乾淨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馬老頭像下了某個重要決定似的跺着腳,“長官,我知道你們要回國。我有一個本家的孫子,他熟悉從騰衝到這裡的路,讓他帶着你們回國”
“長官,馬老先生就只有這麼一個孫子了,兒子和兒媳婦都死在了鬼子手裡”秀才和趙志咬着耳朵說小話。“老人家,這可不行,我們不能帶走你的獨苗”趙志趕緊拉住了老頭。可是倔強的老頭,根本不理會趙志的反對,叫過隨着他一塊來的一個年輕人,拉到了趙志面前,“尕娃,你跟着這位長官走,帶他們回去。你就跟着他們一塊打鬼子,別給咱們老馬家丟臉”那年輕人跪在地上抱着老人的腿,“巴巴,我走了,您怎麼辦呀?”“滾,沒出息的東西,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就自己一個人從寧夏來到了雲南”老頭一腳就踢翻了年輕人,不顧大家的勸阻,揹着手走了。
年輕人眼裡擎着淚水,跪倒在地,咣咣咣磕了三個頭,大聲的喊道“巴巴,您放心吧,我不會給咱老馬家丟人的。您要等着我,我會回來接你的”
馬老頭繼續走着沒有回頭,只是揮動了幾下手,嘴裡唱起了悠揚的花兒:
上去個高山,
嗬喲----呀,
望哎--平喲川呀,
哎喲,
望平喲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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