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不是被山羊攔住的,鐵匠打出第一顆信號彈的時候,元寶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按說這裡駐守的有直屬連和美軍工兵,周圍不應該有日軍出現,就算有小股滲透進來的日軍也絕不敢夜間大明大方的使用信號彈。
從小就在山上追牛攆羊的元寶腳力極強,一口氣跑出了幾百米了還沒有慢下來的意思。見到了鐵匠打出的信號彈,元寶一個掉頭折向了西,硬生生的在快到達山羊潛伏點之前折向拐向了西。接到了鐵匠的信號,山羊也是頗感詫異,按說前邊有老炮他們好幾個人在,不應該出什麼事呀?
“過去看看”山羊一揮手,身邊潛伏着的十幾個斥候們掀開了身上的茅草衣,跟着山羊摸出了潛伏點。山羊他們這裡是最靠近林子的地方,十幾個人排開一條橫線,剛好可以把通往林子的方向牢牢封死。
只顧着埋頭奔命的元寶那裡知道這些,狂躁的他早已經跑的弄不清方向了。突地,有一根藤條出現在草叢裡,沒有察覺到了元寶被藤條狠狠的絆倒在地。在草地上翻滾出去了好幾米的元寶被摔的暈頭轉向,還沒有等翻身爬起,屁股就被一隻軍靴踩了個正着。
“你小子挺能跑呀,再跑個我看看”一個戲暱的聲音在元寶的頭頂上響起,掙扎着歪過了頭。元寶努力的把嘴裡的草葉和泥土吐了出去,看着眼睛的這個黑影,“你有能耐就別用繩子絆我”元寶是煮熟的鴨子肉爛嘴不爛,吐乾淨了嘴裡的泥土,便開始奚落着眼前的傢伙。
“媽媽的,你個小東西還敢說我的不是,膽子夠大呀”黑影說着話,腳下又重了些,踩的元寶直喊疼。元寶已經看出來了,踩着他的傢伙應該也是遠征軍的,那口音和村子裡的姚財主一般,都是江蘇口音,日本人是學不來的。
“舅爺,左邊有動靜”一個步槍手幾步竄了過來,左側的草叢裡已經傳過來了輕微的刷刷聲,那是有東西在草叢裡穿行。國舅放開了踩在元寶屁股上的腳,“吹哨子,看看是不是自己人”聽見國舅的安排,已經開始舉槍警戒的步槍手們這才定下心來。
竹哨響起,對面草叢的聲響停了下來,隨即也傳來了竹哨的迴應聲,是自己人。十幾個黑影快速的奔了過來,跑在頭前的是山羊,“舅爺,你們攔住人了沒有?前面發了信號,要回營地了”顧不上別的,見到國舅他們,山羊便急急的問道是否攔住了元寶。
國舅向地上一撇嘴,“呶,這個是不是?”山羊把元寶背上的泥土拂去,軍裝上的磷光現了出來,點了點頭,山羊讓自己的斥候給老炮他們回信號。
“走吧,還想跑?”國舅伸手把賴在地上的元寶拉了起來,十幾個人夾着元寶向老炮他們靠了過去。沿路的草叢裡也是紛紛站立起披着茅草的斥候和步槍手,看的元寶暗自咂舌,剛纔自己要是知道是這般情形,說啥也不會找這個沒趣。
“媽的,臭小子挺能跑,攆的我們幾個腿都快斷了”見元寶老老實實的跟着國舅他們回來了,老炮仍不住上前笑罵的幾句。這小子夠機靈,腿腳也快,剛纔可是連山羊也沒有追上他。
“走了,走了”和山羊他們寒暄了幾句,老炮招呼鐵匠他們準備迴轉營地。幾聲叫喊依次響起,草甸子裡呼啦啦的站起一大片人來,等走到了近處元寶才發現,這幫人是和自己一塊來的補充兵們,估計是脫逃之後被抓了回來。
“老兄,你們怎麼了這是?”明知故問的元寶湊在葉啓元跟前小聲的嘀咕着,眼睛還在亂瞅着其他低垂着頭的補充兵。“我們幾個都沒事,其他的都是跑了又被抓回來的,你咋和他們在一起?”葉啓元努起嘴衝着老炮他們比劃。
“你說他們,沒事,我發現你們都不見了,就想去大鼻子那搬救兵,結果被他們追了一陣”說到這,元寶不服氣的衝着國舅那邊直瞪眼,“那邊那個老頭使詐,用繩子把我絆倒了,要不他們根本就抓不到我”
“得了吧你,周家的那兩兄弟能打不?我親眼看見他們只一個照面就被撂倒了,你猜是幾個人楱的他們?一個,就只有一個,厲害吧。就你這樣的,也就是人家看你小,要不然,十個你也不是個”葉啓元還沒有說話,一邊的羊蛋子倒是繼承了元寶的話嘮本色,一張嘴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
“都安靜了,隊列裡不允許說話”一個清亮的聲音響了起來,嚇的羊蛋子一縮脖躲在了葉啓元的身後。元寶衝着羊蛋子呲牙一樂,不再搭理他,自顧自的去看走在隊列兩側揹着步槍的傢伙們。
和自己一樣的美式軍裝,一樣的鋼盔,除去背上的步槍不算,元寶覺得自己這些補充兵們和他們相比似乎是少了些什麼。具體是少了什麼,元寶卻死活是想不出來,反正就是覺得這夥人和自己這些補充兵不一樣。
走出去了不到3裡地,隊伍上了一道山嶺,指着山嶺下不遠處的一點光亮,老炮笑了,“小崽子們,到家了,加快速度,回家吃飯”早就被崎嶇不平的山路弄的很煩的補充兵們一聽說馬上要到地方了,都像亢奮的小公雞一般來了精神,腳下的速度也是快了許多。
“排成兩列,排成兩列”馬上要進山谷了,補充兵們開始變得有些亂了。老炮他們只好用步槍把走在隊列外面的補充兵驅趕回去,要是被趙志看見這一大羣傢伙亂糟糟的進營地,那下場可想而知。
元寶好奇的四處張望着,進入山谷口之後,沿路只是見到了幾個暗哨,一個明哨都沒有看見。一路上老炮他們都沒有說要帶補充兵去什麼地方,所以元寶他們並不知道這是哪裡。一支菸的功夫,補充兵們被帶到了一排木屋前面。老炮揮手喝令隊列停下,“先吃飯,吃完了就睡覺,15個人一間房”
補充兵們被老炮他們帶着在草甸子上走了5、6個小時,早就餓的前心貼後心了。可是經歷過脫逃和被抓之後,每個人的身上、臉上、手上都沾滿了泥土和污漬,而且補充兵們都是輕裝前進,連飯盒都沒有,吃飯?怎麼吃?
一個膀大腰圓的傢伙領着十幾個人擡來了幾口大鍋,餓的飢腸轆轆的補充兵們被大鍋裡冒出的香氣刺激的口水亂流。可是沒有傢伙咋吃飯?見補充兵們都在愣神,壯漢雙手叉腰笑了,笑的很張狂,“都是一羣笨蛋,沒有飯盒就吃不上飯了?你們不是還有鋼盔嗎,沒有勺子就不能吃飯了,誰說的吃飯就非要用勺子”
補充兵們面面相持,這些狗日的是真狠呀,這是逼着人變回猴子用手抓着吃飯呀。早就餓了的元寶眼珠一轉想到了辦法,從身邊揹着槍的人那裡借了把刺刀,元寶去砍了一根樹枝回來。用刺刀把那樹枝颳得光滑些,從中間砍斷一分爲二,元寶拿在手上試了試還不錯。
拿着自制的長筷子,元寶走到大鍋前,先挨個的看了看有什麼吃食。“我不喝湯”元寶說着話,拎起一個鍋蓋抄起打飯的大馬勺,稠稠的舀了一勺燉菜扣在了鍋蓋上。好傢伙的,元寶這一勺子幾乎都是罐頭肉和野菜蘑菇,蹲在一邊元寶就呼呼嚕嚕的吃了起來。
等其他的補充兵有樣學樣的時候,元寶已經在吃第二勺了,鍋裡的燉菜也已經變成了菜湯。“媽的,這小子有意思,我要了”叼着菸捲的國舅指着正埋頭大吃的元寶,提前預定下來。
“那可不行,這小子我早就看中了,拉去操持大炮那一準是個好手”老炮同樣看中了元寶,堅決不讓的和國舅開始了爭執。早在列多的時候,老炮就在暗自注意補充兵,提前給自己的炮兵小隊在挑選人員。這個元寶是他早就看好了的,要不他也不會在元寶心生退意的時候阻止,可不能讓國舅搶了去。
“小白臉把工兵都給了你了,黃毛那幾個大鼻子老外炮兵也歸了你,你咋還是貪不夠呀?”國舅狠狠的踢了老炮一腳,滿臉的不悅。老炮的炮兵小隊現在是直屬連人數最多的小隊,50個工兵再加上愛德華手下的那十幾個美軍炮兵,老炮現在有了快70人了。雖然按照6門山炮來算,人數還是少了些,那也已經佔了直屬連三分之一還多的人數了。
“這小子給你也行,把你那個狙擊步槍給我勻幾支”被踢了的老炮也不生氣,只是腆着臉湊在國舅跟前嘟嘟囔囔的。自從袁青青攛弄着趙志要了四支狙擊步槍,直屬連裡也就只有炮兵小隊沒有這種遠程火力。雖然趙志說了,炮兵本身就是遠程,不需要狙擊步槍,可老炮還是覺得趙志偏心眼子,所以一閒下來,就磨着國舅要狙擊步槍。
“自己問小白臉要去,他那不是還有幾支嗎?老子這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沒有多餘的。要不你先等等,等着老子下次再從小鬼子那弄到了直接送你幾支”國舅一臉的笑意,絲毫不爲一臉媚笑的老炮所動,擺明了是沒有的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