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家，還沒進門呢，楚飛就擡頭看向高空中的星辰秘境。
此時旭日東昇，懸浮三千米高度的星辰秘境纖毫畢現。
實際上因爲星辰秘境有點高，早在地面還是一片漆黑的黎明之前，就已經被照亮了。只是那時候的楚飛滿心都是林白羽，沒有心思關注這壯麗的景象。
星辰秘境周圍一座座飛艇浮空，往年相互攻擊的場面，竟然沒有出現。
這並不是說今年大家品德高尚了，而是因爲今年的星辰秘境格外危險，大家就算想要競爭，也得先進入星辰秘境吧。
從昨晚到現在，已經十多個小時了，大家還沒有進入星辰秘境中呢。炮火咆哮了一夜，更不時有高手出手，刀光劍氣縱橫。
但根據炮火的稀疏看，應該差不多要打開入口了。
觀察一會，楚飛來到二樓，發現三個護法竟然都趴在窗口看向遠處的星辰秘境。
見到這個，楚飛忍不住問道：“你們這是看了一夜？”
姜淑敏頭也不回的說道：“今年的星辰秘境挺有趣的。
剛剛還有幾個怪物衝出來了，這些怪物看上去像是靈魂體，沒有實體，是一團翻滾的烏雲；整體呈現人形、混身有云霧組成的觸手。
我們正在討論其生命結構形式呢。我認爲是一種類似於玻色子凝聚態的生命。”
錢裕豐立即冷笑，“這明明是我提出來的，你先前還說是冤魂來着。”
“小氣吧啦的，這點口頭上的東西都搶。”姜淑敏將望遠鏡放在一邊，坐下了，問楚飛，“你剛剛去哪了？”
楚飛：“去黑市將懸賞改了下。”
姜淑敏點點頭，“不過我們得說好了，我們保護你，但前提是你不能自己亂跑。要是你自己跑出我們的保護範圍，那出事了概不負責。”
“明白。”
“那就好。最近情況比較亂，最好不要外出。幾乎每次星辰秘境出現，都有13.0的高手死亡。
你修爲也就半步12.0。真要有人盯上你，跑都跑不掉。”
楚飛點點頭，轉移了話題，“你們看了一夜星辰秘境，是想進入嗎？”
姜淑敏點點頭，“有這個想法。眼下這些來自裡世界的‘乘客’，感覺可以吃了補靈魂。
你知道，我們三人的修行基本上到極限了。而我們之所以無法繼續進步，不是因爲知識、也不是因爲資源，而是因爲靈魂到極限了。”
楚飛聽了，默默點頭，“我聽說過這個說法。大數據修行的資質，是學習能力。但人的學習能力是有極限的，這個極限好像與靈魂息息相關。”
姜淑敏：“確切的說，是靈魂的潛能耗盡了。
所謂的學習能力，最重要的其實是理解。而想要理解一個東西，我們的思想境界必須達到足夠的高度。
一般情況下，我們的思想境界是可以不斷進步的。但這個進步，不過是開發靈魂的潛能而已。普通人的靈魂處於休眠狀態，所謂的開發，就是將靈魂徹底激活。
可靈魂的潛能不是無限的，當潛能開發完畢，就到了修行的極限。我們現在就是這個樣子。”
楚飛聽了，立即皺眉，“前輩的意思是，靈魂是天生的，後天很難改變？”
姜淑敏點點頭，臉色有些黯然，“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認爲，靈魂是不斷成長的？”
楚飛點頭。
姜淑敏：“靈魂確實能夠成長，但成長也有極限。靈魂的成長，你可以理解爲樹木。我們吸收營養物質，也就是知識、別人的智慧、甚至自己的思想感悟等，可以促進靈魂的成長。
但靈魂的成長，不是無限的。
就如同樹木一樣，不管外界條件如何好，但樹木也不可能永遠成長下去。
植物的基因，就決定了其上限。
靈魂也有類似的其概況。
我們三個、甚至絕大多數修行到一定高度後卡住不動的，基本都是這種情況。”
楚飛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認真思考。根據楚飛過去的理解，人類天生的靈魂是可以不斷成長的，這纔是修行的意義所在。
在科學的解釋中，“靈魂”是負熵，是人類的靈智根本。
確實有人天生靈魂強大（天生聰明），但再聰明的人，上限也只有7.8的潛力指數。
而大數據修行者入門就是8.0的潛力指數，這增加的潛力指數，就是後天增長的。
增長的方法，就是大數據修行。大數據修行的根本，其實就是“修行秩序、增加負熵”。
在意識空間中構建所謂的邏輯架構，不就是給生命輸入額外的秩序嘛。
負熵是什麼？熵越大越混亂，所以負熵也是秩序。人類的靈魂就是一個生命的秩序。
大數據修行就是給這個天然的生命秩序，注入科學的秩序，並引導本身的靈魂不斷蛻變。
這個蛻變的極限是什麼？是靈魂天生的極限嘛？
不，在楚飛過去的理解中，人類靈魂天然的極限，就是7.8！所以在修行之初，突破7.7和7.8的時候，分別稱之爲突破第一極限、第二極限。
既然在突破7.8的時候就已經突破靈魂的天然極限了，那麼7.8以後增加的靈魂（負熵），是哪裡來的呢？
答：是大數據修行，是科學知識，以及建立在科學知識上的學習、思考、人生感悟等等。
總結起來就是：決定修行上限的，是科學知識。而以姜淑敏三人所接觸的科學知識，突破14.0應該不是問題。哪怕慢點，依靠水磨工夫也能進步，不只有卡死。
但現實卻是：三人困在13.0的境界不動分毫。而且這種情況的大有人在。楚飛一路走來，遇到太多太多卡在某個極限無法突破的修行者。從半覺醒者到13.0的老前輩，都有。
這其中固然有功法的問題，有修行灌水的問題，但這不能完全解釋姜淑敏提出的問題。
這裡面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是理論錯了？
還是三人的原因？
楚飛不斷思考，首先排除理論錯誤。若理論錯了，那現在的大數據修行體系就不成立。
姜淑敏用樹木舉例，但人非草木，人類掌握了科學的力量！我們借用科學的力量，上天入地，如今更是進入裡世界，向超維文明進軍。
種種現實足以證明，理論是正確的。
但姜淑敏三人、乃至更多卡在某個極限無法繼續突破的，又是什麼原因呢？
按照姜淑敏的說法，是靈魂到極限了。姜淑敏畢竟是13.0的高手，既然這樣說了，那一定是真的這樣。她沒必要撒謊，臉上的表情也做不得加，那是發自內心的茫然、無奈，還有焦躁。
思考、思考、瘋狂思考，楚飛甚至燃燒了智慧露珠、乃至心靈之力驅動了納元法，讓思維達到了極限。
過去的修行經驗、各種資料、修行感悟、別人的談話等等，無數信息從腦海中閃過，一秒就能思考數萬次。
忽然，一個念頭閃過，楚飛立即從無數萬念頭中抓住了這個。
眼睛明亮起來，楚飛問姜淑敏：“前輩，你是怎麼看到修行和等級之間的關係的？
確切的說，你認爲，修行就是等級？還是等級只是修行的附屬？還是別的。”
姜淑敏愣了一下，然後說道：“我當時也沒想那麼多。不過我覺得修行和等級之間的關係嘛，大約就是等級是修行的證明，也是對自己努力的證明。
而且因爲所處環境的問題，必須在一定年齡之前突破某個等級，加上同伴之間的競爭等，我們都是修行到一定的程度、並且在導師們判定修行根基足夠穩固後，就突破了。
難道這其中有問題？”
楚飛嘆了一口氣，“我大概明白了。前輩所在的修行環境，導師們憑藉學生們修行等級來論資排輩，而你們則通過修行等級獲得社會地位、獲得修行資源。
但這種方式，卻偏離了修行的本質。
我認爲，修行就是爲了進化，等級不過是附帶的。追求等級的結果反而耽誤了修行。
所以前輩現在的問題，不是靈魂的問題，那只是表象。根本原因，依然是前輩的修行出了問題。”
姜淑敏沉默了，連魏航、錢裕豐都湊了過來，一起發呆。
好一會，魏航開口了，“我贊同這個說法。我就知道，學院的教育是錯誤的。”
楚飛卻搖頭，“無所謂錯誤與否。或者我們可以這樣想，若不這樣做，學院如何判斷學生的優劣？
一兩個人可以精細培養，但若培養大量的學生，等級就是最好的、甚至是唯一的判斷標準。”
魏航嘖了一聲，不說話了。
姜淑敏幽幽開口：“一直處於這樣的競爭環境，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如此看來，過分追求等級，反而導致了我們的根基不全。
如此看來，是我們的‘靈魂’出現問題了，負熵已經開始混亂，所以才無法繼續修行。”
錢裕豐開口了，“根據這個看，邪教的出現，學院要承擔一部分責任。因爲我們過分注重等級，導致根基有問題。
現在想要繼續提升，最好的辦法，就是強化靈魂。而目前強化靈魂最好的方式，就是……邪教！”
姜淑敏轉頭看向窗外，看向星辰秘境，“還有就是抓住一些類似於靈魂的生命吞噬。”
楚飛很想說，我身上還有一百多個魔靈和二十多個詭靈。不過終究還是沒說。看來，這些東西很珍貴，要珍惜。
但楚飛卻拿出來一個存儲卡，“三位前輩，我之前組建過一個臨淵戰隊，將大量半覺醒者培養成爲覺醒者。
其核心內容就是重塑自信，用一個個勝利來塑造自信。
我認爲三位前輩心在已經有些開始否認自我了。”
楚飛的話語，或許有些莽撞，一個11.0的竟然指點13.0的前輩。但楚飛還是說了。一方面是楚飛絕對的自信，還有就是楚飛現在作爲“魔藥師”，作爲三人的老闆，是有資格說這話的。
最重要的是，接觸這麼久了，感覺三人還是比較靠譜的。自己分享的只是一些過時的信息，完全沒有任何損失。若能靠這個得到高手們的好感，那就太值了。
一張存卡在三人手中轉了一圈，又回到楚飛手中。三人迅速複製並開始閱讀其中的內容。
內容不是很多，也就幾十萬字的分析報告而已，至少對姜淑敏等人來說真的不多。不過三分鐘，三人紛紛睜開眼睛，眼神中閃過思考。
姜淑敏開口了，“你這個臨淵戰隊很不錯，對我有不少啓發。其實現在想想，我們突破12.0的時候就埋下了禍根。
在12.0之前，我們應該停下來。這時候還有機會彌補先前的錯誤。
一旦突破12.0了，一切都晚了。”
魏航點頭，“不錯，12.0是一個破繭成蝶的階段。可以這樣理解，到了12.0以後就要作繭自縛然後再破繭，此時根基就無法更改了。
你現在的情況很好，我認爲，只要情況可以，你完全可以在12.0之前修行十年、二十年，打下堅實的根基。”
“不僅僅是根基問題！”錢裕豐開口了，“還有功法。以魔藥師現在的情況，應該嘗試向長虹學術團交換最頂級的功法。
據說長虹學閥有一部‘雲中月’的功法，堪稱完美。若能得到這部功法，16.0指日可待。”
魏航嗤笑：“不可能。長虹學術團內部都只有極少數核心人員才能得到，更別說外來者。”
錢裕豐：“若魔藥師以自己的煉藥能力作爲交換呢？長虹學閥不幹，就去別的學閥！我認爲三大學閥肯定都有自己的頂級功法。
要說我，大師之前的藥方都賣的太便宜了，幾乎是白送。”
楚飛微微一笑，不說話。你們三個可能不知道，長虹等三個學閥已經將自家的頂級功法給弄丟了，都在圖謀曙光功法的呢。
不過這或許是一個機會。
和三人又交流討論片刻，楚飛對12.0以後的修行有了詳細的瞭解。當然考慮到三個人也都是半吊子，這所謂的“詳細瞭解”要打個折扣。
而後楚飛再次來到吳庸這邊，交流了一下林白羽的情況後，楚飛問了個問題：“師父，想要獲得後半部分的曙光功法，必須12.0之前嗎？”
“對。”吳庸點頭。
“那試煉環境如何判斷一個人達到12.0了？畢竟天才總有越級戰鬥的能力，甚至提前掌握法則等等。
就說我，現在哪怕測試潛力指數都不見得正確。我剛剛突破10.0的時候，潛力指數檢測就是10.5！”
吳庸：“12.0以後和之前，有顯著差別，就像是開花和結果，這是生命的兩個不同的階段。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但等你突破後，或許就能明白。”
楚飛點頭，隨後苦笑，“想要得到後半部分的曙光功法，就要12.0之前。但12.0之前的修爲，怕是無法突破三大學閥的封鎖。”
吳庸：……
吳庸不說話了，只是靜坐，以沉默迴應。
楚飛微微嘆息一聲，就知道吳庸這邊會掉鏈。
告辭離開後，楚飛卻不斷思考：mmp的，要不我撂挑子不幹了？
回到密室，將林白羽給的知識導入計算機，先大概梳理一遍。
林白羽給的知識量實在是多的超乎想象，千年積累的資料可不是鬧着玩的，而且林白羽並沒有弄虛作假，資料都很全面。
就是資料太多了，楚飛暫時也只能走馬觀花、甚至跳着大概瀏覽一下。
然而就在這個瀏覽的過程中，楚飛發現了一篇論述功法的文章。
立即將這文章摘錄出來仔細閱讀。
文章認爲，功法有三個境界：天地人。
人之境界的功法，以自我爲核心，視野狹小；
地之境界的功法，以自我爲主體，兼顧環境，感悟人與自然的關係，拓展了視野，也拓寬了功法的範圍；
天之境界的功法，仰觀宇宙之大，以人心映天心，天人合一。
在科學發展中，有這樣一個觀念，想象力比知識更重要。而功法的三個境界，就是想象力上的差距。
“人境功法”是最低級的功法，幾乎沒什麼想象力，就是按部就班的修行、進化、升級。
絕大部分功法都是這類，強化自我，自以爲可以凌駕一切，卻難免視野狹隘、偏激，很容易走向極端，甚至誤入歧途。
“地境功法”充滿了想象力，人與自然協同，這已經是常見功法的極限，這個境界的功法大氣磅礴，中正平和。
“天境功法”極少，因爲構建難度太大。需要考慮人、宇宙、自然的關係，但文章認爲“天境功法”纔是真正通往大數據修行終點的功法。
三種功法境界不同，但不代表地境功法就一定超過人境功法。
人境功法最容易構建，很容易出精品；
地境功法就很難了，一個不好就是廢品一個。
至於說天境功法，文章的作者認爲，“可能存在”！因爲這個功法就算真的存在，只怕也難以修行。
文章內容不多，只是提出了一些觀點，並沒有太過深入的分析。
不過這些觀點，卻讓楚飛若有所思：
“我現在構建的‘無名功法’，似乎就是人境功法，只分析技術、架構、自己的修行情況，完全沒有考慮與自然的關係。
上官青虹給的功法中，也都是類似的情況。
如果沒有看到這篇文章，或許我會覺得自己很不錯了。但看到這篇文章後，我卻忽然發現，自己就是井底之蛙。
那麼，曙光功法是地境功法？還是天境功法？
似乎，真的要去看看這功法才行啊。
10.0的曙光功法堪稱完美無瑕，塑造了我現在的根基。
所以，哪怕以後自創功法，最好還是弄到曙光功法做參考。
嘖，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