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離看向女子，可以看到白色的戰甲上明顯扭曲、變形，每一個部件的邊緣密佈細小的裂縫，這戰甲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女子面罩後面的眼睛裡，充滿了血絲，握着長槍的手掌蒼白沒有半點血色。
顯然，對方已經瀕臨極限。但依舊不是龍青青可以抗衡的。只是被對方看着，龍青青就感受到了死亡的危險。
但女子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龍青青，就看向後面的楚飛。
楚飛從龍青青後背爬下來，身影有些踉蹡。剛剛爲了干擾天龍，楚飛可是全力催動後門，身體傷勢都沒有恢復。
女子開口了，聲音清冷，但清冷中卻透着疲憊和虛弱，“你叫什麼名字？”
楚飛猶豫一下，說道：“楚飛。”
楚飛很想說個假名字，但本能的感覺不妥。主要是吧，鄭成安、程步雲這兩個可不是什麼好人。
女子微微點頭，“龍珠是你帶來了？”
楚飛：“你猜。”
龍青青：……
女子語氣更冷了，“因爲你的舉動，險些讓計劃失敗，我更損失慘重，你猜我應該怎麼做？”
楚飛坐在地上，梗着脖子反駁：“你要是不來，那天龍就是我的。”
女子冷笑一聲，“16.0的境界不是你能想象的。就算龍珠徹底控制了天龍，其本身的能力依舊能捏死你。”
楚飛依舊反駁，甚至有些火了：“那又如何，這是我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你應該是所謂的監督者吧，烈焰陸城、雷霆陸城統治下的億萬人口，都被天龍人的陰影籠罩，現在更有天龍現世。
那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束手就擒？
還是對幾億人不管不顧自己跑路！
你說影響了你們的計劃，那你告訴我們啊。你不說，我們怎麼可能知道。”
聽着楚飛的話，龍青青也帶着怒火看向女子。
是啊，你們監督者明明這麼有本事，能夠劈開空間斬殺天龍，爲什麼就對幾億人的生死不聞不問？！
女子沉默了。
對峙中，鄭成安、程步雲過來了。不過兩人卻不敢說什麼，反而苟在龍青青身後。
在兩人身後還有不少天龍人追擊，但此時隔着老遠不敢靠近。隨着天龍死亡，這些天龍人表現的有些渾渾噩噩。
女子沉默好一會，開口了：“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吧。眼下這個高維世界的碎片應該還能支撐一段時間。
先把這些變種人清理了。”
戰鬥不需要楚飛插手，女子揮手就清理一大片，高手就是高手，就像是碾死螞蟻一樣輕鬆。
之後楚飛帶頭走在最前面，去撿戰利品。雷霆之主和烈焰之主的戰利品便宜程步雲和鄭成安了，剩下這些楚飛可不會放過。
白甲女子看到楚飛的動作，似乎有一瞬間的僵硬。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麼。
半個小時後，戰場打掃完畢，所有變種人清理乾淨，楚飛等人也在一處寬闊的山頂落下。
楚飛大大咧咧的開口了，“不知道怎麼稱呼你？總不能喊喂吧。”
女子全身戰甲忽然化作流光，隨即匯聚到胸口，化作一顆晶瑩的寶珠。但寶珠上隱隱有細密的裂紋。而後寶珠一閃而逝，似乎融入女子體內。
楚飛卻看着女子有些發愣，然後再看看龍青青，忽然感覺龍青青不漂亮了。
楚飛更感覺到自己詞語匱乏了。沉魚落雁、聘婷秀雅、風姿卓越、儀態萬千、國色天香、清麗絕俗、玉膚仙骨……
無數詞語從腦海中閃過，卻愣是找不到一個、或者幾個合適的詞語。
女子的美，本身就具有“超維”的特性。如果非要說，可能就是“完美”。
一般女子的美麗，總能挑出點問題來。可對方身上，楚飛愣是挑不出問題來。
如果非要挑選，也許是臉色蒼白、眼睛裡有血絲吧，但這是戰鬥留下的痕跡，反而無形中多了一份英姿颯爽。
最重要的是，眼前的女子看起來年齡不大，沒有龍青青等人的滄桑感。雖然修行者可以做到青春常在，但經歷的事情多了，身上的滄桑是無法掩蓋的。
而眼前女子給楚飛的感覺就是——剛畢業的大學生，有一點經歷，但多少還有一些清澈的愚蠢……
楚飛估計，對方年齡也就二十來歲！
女子看着楚飛，朱脣輕啓，“我叫上官青虹，來自戰神殿。戰神殿可以理解爲現在炎黃文明的一個戰鬥單位、一個軍事單位，駐守‘裡世界’，同時負責監督‘表世界’的部分地區。
戰神殿負責的，是人馬座旋臂一段上千光年的區域，其中有生命行星422顆，每一顆生命行星大小不等，其中的人口也不等。少的幾億，多的上百億。
422顆生命星星總人口約1.3萬億人口。
而戰神殿只是一個軍事單位，還要面對裡世界的各種危機，我們確實沒辦法兼顧太多。
你們對於所謂的天龍人有怨言，我理解。但比這更大的危機還有更多，我們必須集中力量解決更大的麻煩。”
楚飛愕然的看着對方，看着上官青虹，這一段話語中透露的消息，卻讓楚飛震撼。
裡世界、表世界、戰神殿、旋臂、一千光年、1.3萬億人口……
雖然只是簡單的一段話，卻讓楚飛對曾經炎黃聯邦的強橫有了清晰的認識。可就是如此強橫的文明，也擋不住高維世界的報復嗎？
楚飛心中有太多疑問，當即問道：“既然有這麼多人口，爲什麼不培養更多的人員補充戰神殿？”
上官青虹微微嘆息：“我們在培養。”
楚飛冷笑：“可我看到的只有戰鬥、殺戮。雖然我看到的地方很小，但正所謂窺一斑而知全豹，想來整個環境都是如此。”
上官青虹語氣清冷：“這就是培養。如果在這樣的環境下都無法生存，到了裡世界的戰場只能送菜。
你能想象嗎，我們傾盡全力、耗費了無數財物培養的一個人纔到了戰場上，卻成了別人口中餐。
就像剛剛獵殺的天龍，我們可以用它來煉製藥劑、用它來培養精英。這是什麼，這是資敵！
與其培養出不看重用的假精英，不如從現在就開始養蠱，培養出真正的精英。只有真正的精英，才能獲得修行資源。
一個星球一年能誕生一個這樣的精英，就足夠了。
而且對於真正的精英，我們一直在暗中關注。比如你。我想你應該感受到了，不管怎麼作死都死不了。
但這是有極限的，每個人都有價值，一旦你的作死行爲超過你的價值，那你也就被放棄了。”
衆人看着楚飛。
楚飛有些沉默。果然，自己的猜想是對的，但這種支並不是無底線的。也是啊，人都有自己的價值，若所作所爲超過價值、大概相當於資不抵債，自然就要放棄了。
楚飛沉吟一會，低聲反問：“那也不用將世界搞成末世的樣子。”
上官青虹深吸一口氣，“一個真正天才的成長，是要殺人的，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古如是。可盛世環境，能殺人嗎？”
彷彿一道雷電劈入楚飛的靈魂，楚飛直接呆愣了。
是啊，盛世環境能殺人嗎？
答案是：不能！殺人者死，天才會被法律殺死。
所以，必須是末世，也只能是末世！
這一刻，別說楚飛沉默了，衆人都沉默了。
上官青虹繼續說道：“一顆參天大樹的成長，必然伴隨着周圍樹木的枯萎。一個大型壟斷企業的崛起，必然伴隨着整個行業的枯萎。一個超級國家的崛起，必然導致其餘小國的衰敗。
道理都是相通的，人也如此。
一個天才的成長，需要無數屍骸成就。所謂的天才，就是用屍骸鑄就自己的王座。
炎黃聯邦高層不是沒想過別的方法，但最終還是隻能如此。”
楚飛聲音有些沙啞了，“那現在到底是不是末世？”
“是末世，又不是末世。表世界炎黃聯邦的統治確實終結了，也無法繼續；我們必須分散開來，降低高維世界的關注。
但在裡世界，炎黃聯邦正在新生。
我們正在由凡人的文明，蛻變成爲神的文明。”
楚飛：“那我們這所謂的表世界，會漸漸放棄嗎？”
“不，炎黃文明沒有一寸土地是多餘的。而且表世界依舊是炎黃文明的根本。現在戰神殿核心人員，加起來不過幾千人而已。而戰神殿負責的表世界可是1.3萬億人口。
實際上戰神殿的力量一直都不夠，不僅僅是戰神殿，其餘的如裂空殿、屠龍殿等等，都是如此。”
楚飛這才鬆了一口氣，而後想到一個問題，“那星際旅行是不是通過裡世界，可以輕易抵達表世界的任何一個位置？因此戰神殿才能輕鬆管理上千光年的星際空間？”
“是這樣。炎黃聯邦能夠形成一個星際的超級文明，就是依託於裡世界的星際旅行技術。炎黃聯邦的巔峰，囊括了幾乎三分之一的銀河系，更與毗鄰星系建立了星際交流。”
楚飛：“這樣繁盛的文明，爲什麼不繼續發展，而要挑戰高維世界？
據說是炎黃聯邦主動撩撥高維世界吧，這才導致了高維世界的報復。”
上官青虹的聲音冷靜又理智：“盛極而衰，物極必反。當年的炎黃文明內已經有大量的問題產生。尤其是修行文明的產生、高層不死，導致階級固化。
有道是，死亡是公平的。若死亡都不公平，那一個社會就會出問題，而且是嚴重的問題。
所以爲了炎黃文明更長久的利益，必須破而後立。
當年高層達成了一個共識，與其弱存，不如強亡。
弱存雖生猶死，最終還是會消亡，更會在消亡的過程中會一點點消耗炎黃文明的底蘊，最後連脊樑骨都斷了。
強亡雖死猶生，炎黃文明的精神還在，脊椎還在，還有重生的希望。
其實不僅修行高手有復生境界，文明也有類似的境界。”
楚飛想想炎黃文明的歷史，忍不住點頭。
上官青虹再次開口：“我該說的都說完了，到你了。”
楚飛娓娓道來，天龍秘境、龍門秘境、天龍人、雷霆之主、納元法、解元法、春雨燃香、法寶鑄造等等，楚飛這一次沒有藏私。
在確定上官青虹就是所謂的監督者，而且爲人看起來正派之後，楚飛就得給自己貼金了。
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楚飛要把自己賣個好價錢，賣給這個所謂的戰神殿，就得盡力表現自己。
畢竟，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表現的越是優秀就越能得到更多的回報。很多時候就要廣而告之，不能指望着‘酒香不怕巷子深’，也不看看老店還有多少存活。
果然，上官青虹看向楚飛的目光改變很多。
等楚飛說完了，上官青虹微微點頭，“這麼說起來，這次能徹底斬殺天龍，你的功勞不小。”
楚飛沒問功勞，而是問了別的：“這個龍門秘境，就是專門用來獵殺天龍復生體的？”
上官青虹微微點頭，“到了16.0境界的強者，很難殺死。這個龍門秘境，是惡龍一族偷偷放在這裡的，我們知道後也將計就計，趁機將天龍徹底抹殺。”
楚飛雖然想到了，此時還是有些震驚，“爲了殺一個16.0境界的強者，竟然需要千年時間，這麼多的謀劃！
但那天龍…額…惡龍族，爲什麼非要將龍門秘境放在這裡？復生境界的話，不是有分神就行了？”
上官青虹解釋道：“分神的存在也不是沒有限制的，恆星尚且有壽命的限制，更別說生命了。
當時對於天龍的處理有兩個方法。考慮到分神難以找到，所以採用了封印致死的方法。
只要主體不死，分神就無法復活。但分神本身就是無源之水，沒有了主體的供給會逐漸死亡。
經過千年的封印，天龍分神可能已經虛弱不堪，惡龍族不得不冒險行動，將天龍分神送到主體附近。
此外分神的復活也沒那麼容易。有些分神復活後，直接成了一個全新的個體，對過往的一切全盤否定。
總之這其中的問題很複雜，你現在知道這些也沒用。等到了16.0境界，自然會有人指點你。”
楚飛微微點頭，心中的疑問算是徹底解決了。
上官青虹：“既然沒有疑問了，那就談談你的獎勵吧。你需要什麼？”
楚飛張口說道：“三個方面。
第一，藥劑相關的資料。我發現到了11.0以後的藥劑資料很少。如果可以，我希望得到更多藥劑的資料。
有了藥劑，我就能自力更生，自己掙到修行的資源。
第二，戰鬥技巧。我目前的戰鬥技能出現嚴重問題，想要改進又有些迷茫，請求指點一番。這個在刻錄，估計要一分鐘。
最後，知識、大量的知識。”
說話中，楚飛迅速製作存儲卡，將自己當前的戰鬥情況刻錄上去。
楚飛刻錄資料中，上官青虹忍不住驚訝，“你不要修行功法之類的？”
楚飛笑了，“我認爲最好的修行功法是自創的，只有自己創造的功法，才能熟悉其中每一個數據、每一個邏輯、每一個代碼，才能完全掌控。
我有信心創造出屬於自己的修行功法。
大數據修行是前所未有的修行手段，只怕炎黃聯邦現在一切的修行功法，都是有人創造的，而且還是從零開始創造的。
既然別人能創造功法，爲什麼我就不能。
而且大數據修行的核心是知識、是智慧，而不是所謂的功法。”
上官青虹驚訝的看了一眼楚飛，微微點頭，平靜甚至有些清冷的語氣第一次有了波動：“好！”
雖然只是一個字，但無論楚飛還是龍青青等人，都感受到了其中的讚賞。
楚飛還在刻錄資料，上官青虹看向龍青青，“你很不錯。”
龍青青大喜，“謝謝。”
上官青虹：“在大家都跳龍門的情況下，你能保持冷靜和清醒，這一點彌足珍貴。現在雷霆陸城和烈焰陸城高層崩潰，但兩大陸城的兩三億人口不能放棄。
我準備讓你做新的陸城之主，統籌烈焰陸城和雷霆陸城的範圍。”
龍青青先是喜悅，但隨後就苦笑了，“感謝上使的看重。但我就是12.0的境界，現在又沒有幾個手下，要是領導三五千萬人我還可以試試。可要是接手兩大陸城的範圍，我怕是做不到。”
上官青虹微微一笑，“這簡單，現在這裡剩下的人，都可以納入你的手下。這些人也沒幾個好東西，我會給他們種下精神鋼印，供你驅使三十年。
我也會暗中照顧一段時間，等稍後我也會暗中通知周圍兩個陸城，游龍陸城和魔龍陸城，讓他們老實點。
另外再給你一部功法，可以修行到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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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青青大喜。如此就能光明正大的接納雷霆陸城、烈焰陸城的財富了。
而現場剩下的散修，依舊有七百的樣子，上官青虹強勢給所有人種下所謂的精神鋼印，爲期三十年。
這三十年內，哪怕龍青青讓他們自殺，他們也會毫不猶豫。
這霸氣的手段，讓鄭成安、程步雲看的是冷汗直流。
但上官青虹看了兩人一眼，輕聲說道：“你們兩個表現不錯。但精神鋼印還要有。在你們跳龍門的時候，已經被種下了類似的精神鋼印，身體也受到影響。
現在給你們種下精神鋼印也算是一種保護了。三十年後，應該可以磨掉你們身上的天龍印記了。
不過你們兩人剛剛也算是出力了，這樣吧，龍青青的功法你們也可以看看，你們現在修行有什麼問題，也可以說說。”
此時楚飛將自己的戰鬥手段等刻錄完畢，給了上官青虹。
上官青虹看了一眼後，忍不住看向楚飛，眼神中真的驚訝了。
楚飛沒有藏私，也沒必要，自己的12.0境界的修行八字還沒一撇呢。
上官青虹默默思考、計算，楚飛給出的資料，如算力領域、綜合戰鬥平臺的構想等，讓上官青虹都驚訝不已。
足足半個小時後，上官青虹將存儲卡給了楚飛，說道：“我的經驗只能作爲參考，希望對你有用。”
楚飛謝過對方纔接過存儲卡，隨便瀏覽了一下內容，眼睛一亮。上官青虹不僅僅針對自己的構思做了指點，更讚賞‘算力領域’大有可爲，這東西可以作爲“法則”使用——強大的算力何嘗不是一種法則。
此外，上官青虹也在存儲卡中塞入了大量的知識、以及各種各樣的功法，當然還有藥劑方面的內容。
而後上官青虹也給龍青青、程步雲、鄭成安解釋了一下修行問題。楚飛當然側耳傾聽，不放過任何一個學習的機會。
又是半個小時後，問題基本上解釋完畢，楚飛趁機問了個問題：“先前天龍變身是怎麼回事？那麼大的身體能變成那麼小的樣子？”
“這個問題比較複雜，我們現在也還在研究中。
不過大概可以這樣解釋：
我們知道，構成我們身體的原子，其內部十分空曠。理論上地球壓縮成原子核材料，只有拳頭大小。
但在正常情況下，是很難壓縮的。除非極端條件。可血肉之軀顯然無法承受這種極端條件。
不過若從高緯度入手，就可以很輕易的壓縮了。不僅可以壓縮，還能放大。因此有一種神通，叫做‘法天象地’，其核心是用高維算法來取代極端條件。
但原理是這樣，具體就很複雜了，現在法天象地這個法術，也還在研究中。”
楚飛恍然，原來如此。不過原理確實簡單，但想要實現卻很難很難。就是用高維算法來取代極端條件的想法倒是精彩。
給楚飛解釋完畢，上官青虹起身了，“就到這裡吧，我先送你們離開，後會有期。”
之後根本不給大家說話的機會，揮手間龍門秘境顫抖，進入龍門秘境的通道出現了。但這一次不再是單向的。
散修們瘋狂涌出。
楚飛也向通道走去，走了一半，忽然轉頭大聲問道：“上官姐姐，你今年多少歲了啊？”
衆人：……
上官青虹擡手，一個拳頭的虛影出現。
隔着上千米，楚飛直接被一拳砸飛了，嗖的一下飛出通道，返回現實世界，身體直接斜着鑽入泥土中十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