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早晨依然陽光明媚,紹輝一家人都早早起來。
俊文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他堅持早晨鍛鍊身體;怡梅指揮着保姆簡單收拾了一下,並安排採購午餐食材,這都是爲迎接承山到來而做的準備。
怡梅叮囑幾個保姆,讓她們儘可能迴避客人,因爲她不想讓別人知道承山的存在。
紹輝不敢睡得太久,因爲父親在家,他必須表現的規規矩矩。他要按時起來吃早飯,不能讓父親看出他有任何懈怠。
他覺得父親這次回國,呆不了多久,只要忍過這幾天,等父親一走,自己再胡作非爲。
紹輝一遍又一遍的催着承山,恨不得馬上見到他。但是承山卻沉得住氣,他理清了思路,簡單收拾一下,就從公孫先生家裡出來了。
當他到達紹輝家的時候,俊文和怡梅早就在客廳等他了。一家人默不作聲,就等着這個重要人物的出現。
“叮咚”,承山按了一下門鈴。
開門的是紹輝。
“你怎麼纔來!”
說完,紹輝把承山拉了進來。承山脫下外套掛在衣帽鉤上,又換了拖鞋,隨着紹輝來到客廳,看見坐在沙發上俊文和怡梅。
看到客人來了,兩個人都站了起來。
承山微笑着點頭,衝兩個人打招呼。童俊文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和紹輝差不多高,身材健碩,沒有中年發福,看得出來平時經常健身運動。臉型略比紹輝寬一些,頭髮梳理得非常整齊,微微夾雜着一絲絲白髮。他穿着一件淡藍色襯衫,外罩深藍色羊毛坎肩,下身一條休閒褲,看上去非常精神。
周怡梅穿了一件暗格條紋大紅色毛衣,下身穿一件深色百折過膝裙,感覺非常修身得體。毛衣上別了一件珍珠鑲嵌的胸針,她是爲見客人而特意這麼穿的。
“這就是我爸媽。”紹輝顯得十分興奮。
“爸爸、媽媽,這就是任承山。”
“還不快叫大伯、嬸嬸。”紹輝已經捅破了窗戶紙。
承山遲疑了一下,他覺得如果叫叔叔阿姨就太見外了,不如就聽紹輝的。
“大伯、嬸嬸好!”
聽到承山這麼稱呼自己,俊文並沒有馬上回應,他徑直走到了承山面前,雙手抓住承山的肩膀。
他左右端詳着承山,又讓承山轉了一個圈,仔細看了看承山的後腦勺和背面,覺得這個人實在太像自己的弟弟俊武了,於是他和怡梅交換了一下眼神。
“你真的是……”他覺得這樣問有點唐突,但是這個問題不解決,後面的談話就沒辦法繼續。
“沒錯!”承山回答得非常乾脆,他非常願意,也有勇氣面對這一切。
“來,先坐下吧,孩子。”怡梅拉着承山坐到沙發上,讓他靠近俊文,以便兩個人聊天。
“你今年多大啦?”
“我今年23。”
“你什麼時候的生日?”
“10月19日。”
“你在哪家醫院出生的?”
“市中心醫院。”
聽到這裡,俊文和怡梅又交換了一下眼神。昨天他們兩個就已經派人去醫院,把張玲生產記錄重新覈對了一下,和承山說的完全一樣。
“你是怎麼發現任晉鵬和蘇麗芳不是你親生父母的?”俊文要一點一點揭開這個秘密,他正在按步驟推進。
“前些日子,我在家裡收拾資料,看到了自己的出生證明,發現我的血型和任晉鵬、蘇麗芳的不匹配。”
任晉鵬是A型血,蘇麗芳是AB型血,承山自己是O型血。按照遺傳規律,自己如果是他們親生的,就不應該是O型。正是這些信息,讓承山產生了疑問。
承山又去了中心醫院的資料室,他謊稱通過朋友幫忙,進去查閱了相關的出生資料,發現同一天還有一個叫張玲的人,也生了一個孩子,但是死了。不過,張玲和俊武的血型能和自己的血型完全匹配,符合遺傳規律。
“當然,這些都只是推測,並沒有很明確的證據。我查到接生的助產師叫劉淑燕,就去醫院產房找她。”承山需要拿出準確的證據。
他就把聊天內容,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在坐的幾個人,同時從自己脖子上摘下了那塊“如意”白玉佩。
聽承山這麼說,俊文恍然大悟。原來就是這個助產師幫助韓鳳娟,把兩個新生兒掉了包,用蘇麗芳的死嬰代替了張玲的孩子。
怡梅也把自己那塊白玉佩拿了出來,俊文看着手裡的兩塊白玉佩,仔細端詳了一下,確實是一對,就是母親準備留給自己兄弟倆的。
他把這兩塊玉佩遞給了怡梅,讓她也仔細看看。
現在人證物證都已經齊全,似乎就差最後一步滴血認親了。
“你養父母是怎麼死的?”
“死於一次車禍。我五歲那年的一個晚上,正在發高燒,養父母準備帶我去看病。開車去醫院途中,被一輛越野車撞翻,養父母重傷,到醫院經搶救無效死亡。”
“你知道肇事者是誰嗎?”
“知道,是趙宏展,車上坐着杜長英,他們倆剛喝完酒。”承山說得非常平靜。“這是我在警察局交通肇事記錄裡查到的。”
“什麼,是趙宏展?就是趙崇業的父親!”紹輝聽了非常吃驚。他沒有想到,殺死承山養父母的居然是趙宏展,以前承山怎麼沒有向自己說起過?他覺得承山一定又隱藏了什麼?
聽承山說完這些,俊文和怡梅也非常吃驚。他們在十八年前就知道,趙宏展開車撞死了任晉鵬和蘇麗芳,之所以吃驚,是因爲承山居然連細節都很清楚。
“你還發現了什麼?”俊文繼續追問。
“這次車禍早有預謀,絕不是隨機事件。從車禍記錄分析,趙宏展喝了很多酒,但是在當天晚上,他放着大馬路不走,偏偏選擇任晉鵬家附近沒有路燈行人較少的道路,而且車速非常快,居然把對方的小轎車撞飛!這一切都說明,不是偶然的事件。”
承山在認真的分析同時,也在仔細觀察俊文的反應。“當時的記錄似乎有人做了手腳,僅僅把這當成一次意外車禍,按照酒後駕駛故意傷人罪給趙宏展判了刑。”
俊文知道這件事情,他和宏展非常熟。當時宏展正在事業的上升期,出了這件事後,就被關進監獄。後來長英極力運作,讓他提前減刑釋放,又把他安排到南方的分公司做主管。俊文覺得這件事非常蹊蹺,但是由於長英一直跑前跑後積極營救,他也不好意思多問。
但是他始終覺得有問題,蘇麗芳是韓鳳娟的第一個秘書,也是長英的前任。韓鳳娟感覺麗芳不錯,才把她介紹給自己的外甥任晉鵬。他們兩個感情很好,但是麗芳多次流產,一直沒有孩子。後來因爲胎動不安才提前刨腹產,正好和張玲是同一天。
當時,俊武正在國外,沒有及時趕回來,俊文就一直在醫院守着張玲。韓鳳娟也在醫院,她在產房裡呆了很久,當她出來時,告訴俊文張玲生的是個死嬰。
俊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當他親眼見到那個已經渾身發紫的嬰兒時,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
二十多年前的一幕,又重新浮現在他的眼前,竟然是自己的母親偷樑換柱、狸貓換太子,讓自己弟弟和親生兒子骨肉分離,還害得張玲下落不明,俊文真不知道母親到底是怎麼想的?
現在就差親子鑑定了。但是看承山的長相,又有這塊白玉佩爲證,已經不用質疑他是不是俊武的親生兒子了。
不過,新的問題又來了,親生兒子現在就能和他的父親相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