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梅是幸運的。他是童家第一個兒媳婦。
雖然說教書的沒什麼錢,但是老爺子覺得這個兒媳婦靠得住。所以就算韓鳳娟看不上,也無可奈何。
“詩書傳家久。”童興海對鳳娟說:“家裡有個讀書人,當老師的不是壞事,以後孩子的教育才是最重要的。別光想着掙錢,基業還得能傳下去才行。”
韓鳳娟雖然一百個不願意,既然丈夫這麼說,她也不好駁回。
“教師也算個正當職業,第一個兒子的婚事就聽你的,小兒子的婚事要聽我的。”
“行,聽你的。”童興海笑着說。他本來不打算干涉兒子們的婚事,但是看到韓鳳娟對周怡梅非常有成見,他也不得不出來說一句。
所以周怡梅和童俊文之間的婚事,可以說非常的順利。但是童俊武和張玲之間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不行,他是什麼職業?只不過是個售貨員。”
“售貨員,怎麼了?爲人民服務?”
“你別給我扯這些,不行就是不行。”
“大哥娶老婆,你們不干涉,爲什麼要干涉我?我是老二,又不繼承家業,家業給大哥就是了。”
“你別胡說。”
“我怎麼胡說了,我這是‘愛美人不愛江山’,自由戀愛!”童俊武說起來振振有詞還引經據典,這可把韓鳳娟給氣壞了。他最疼這個小兒子,但在這件事上居然不聽自己的。
“你是被那個狐狸精迷昏了頭?”
“不准你說她。”
“不行就是不行,我不同意,你父親也不同意。”
“不可能,父親不可能不同意。”
“你父親答應我了,你的婚事聽我的,我說了算。”
“你包辦婚姻。”
“我是爲你好,你不看看她的身份,一個售貨員能懂什麼,生出來的孩子一定沒什麼長進。你要爲你將來的子孫後代着想!”
“我覺得她很好。她聰明善良,只是小時候家裡窮,上不起學,但是在售貨員裡面是最好的一個,一定能生出聰明的寶寶!”
“你就光看她漂亮了,是不是?那純粹就是花瓶,漂亮的女人多的是,選哪一個不行,爲什麼非得要選他?”
“你不懂,這就是愛情。”
“不行,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別給我談什麼愛情!等你沒飯吃的時候,你就就知道愛情靠不住。”
“行,我自己奮鬥,總行了吧。”
“你這孩子怎麼就上邪了呢?我說你爲什麼就不聽呢?”韓鳳娟聽兒子這麼說,真的有點着急。
“好姑娘多的是,比如說杜長英,多好呀!要模樣有模樣,要能力有能力,工作非常積極主動,大家都看得到,你怎麼就不喜歡她呢?”
“蘿蔔白菜各有所愛,你不用管我的事情,我愛誰就喜歡誰。你喜歡她,你就娶她唄!”
“行行,我不跟你說了,你願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我沒時間跟你較勁,反正你們的事情我不同意。”說完這話,韓鳳英甩手就出去了,他覺得這個兒子實在是太犟了。
但是她也沒有失去希望,覺得拖的時間長一點,或許就有轉機。
但是,她沒有想到兒子是如此的堅持。
在沒有得到她的允許下,兩人就住到了一起,還懷上了孩子。
“這還了得。”韓鳳娟知道張玲懷孕的消息後非常生氣。
“他簡直反了天了。我越不讓他乾的事,他越幹!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她氣的一直在拍桌子,嚇得旁邊幾個秘書大氣兒不敢出一聲。
“您彆着急,他也許只是一時糊塗,等過一段時間就好了。”杜長英看韓鳳娟十分生氣,她想安慰一下。
“過一段時間?過一段時間孩子就出生了,還怎麼辦?”
“辦法總是有的,您彆着急,您彆着急啊!”
說着杜長英示意其他幾個人出去。等到屋裡就剩她們兩個人,杜長英說:“孩子不是還沒生嗎?”
這句話提醒了韓鳳娟,她覺得杜長英話裡有話。
於是,她藉口公司海外事業忙,必須要派一個負責人出去,讓杜長英去徵求俊文和俊武兩個人的意見。
“大嫂馬上就要生了,大哥還是留在家裡陪她吧。”俊武很替大哥着想,他們兩個是好兄弟,大哥馬上就要當父親了,這樣重要的時刻還是在家裡最好。
於是俊武被派到國外,這一去就是大半年。
童俊文和周怡梅也一直幫着照顧張玲,張玲也很幸運,孩子發育的很好,每次檢查都很正常。
但正是這種順利讓大家掉以輕心。
10月19號早上十點,俊文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怎麼樣,生了嗎?是男孩還是女孩?”看着回到家的丈夫,周怡梅急切的問道。
“孩子死了。”
“怎麼可能!”
“是的,是個死嬰,我看了。”周怡梅聽到童俊文這樣說,彷彿一聲晴天霹靂,她呆在那裡一動不動。
“你早晨六點聽到消息就去了,怎麼會是這個結果?”
“杜長英說,孩子是3:15出生的,一出就是個死嬰。”
“怎麼可能,產前檢查一直很好,而且張玲說,她感覺到孩子整天踢她,怎麼可能是死的。”
“真的是死的,我看到了。”周怡梅還是不相信這個事實,她不知道張玲哭成什麼樣了。剛出生的孩子就沒了,這對於任何一個母親來說都比失去自己的生命還痛苦。
“你沒再去確認一下嗎?”
“我去問了。接生的助產師明確的告訴我,就是這個結果。”
“沒有再做檢查嗎,能救過來嗎?”
“做了檢查,孩子救不活了。搶救了兩個小時。”聽到最後的結果,周怡梅才發現自己的臉上已經流滿了淚水,已經把她手中嬰兒的服裝打溼了。
這是張玲送給她的嬰兒衣服,她挑選了一些很不錯,沒給紹輝穿,而是留給了張玲。希望她的孩子出生時,能穿上漂亮的衣服。但是現在似乎沒有這個必要了。
“我要去看看張玲。”
“你去幹什麼?”
“我去看看她呀,她現在肯定在傷心中,俊武又不在身邊,我再不雲看她,她還能活下去嗎?”
張玲自小父母早亡,是跟着鄉下的叔父長大。在這個城市裡,她沒有任何親戚,唯一能聊得來的就是周怡梅和自己的丈夫了。
“杜長英在那幫着照看呢,你就別去添亂了,你就在家好好看着孩子吧。”
“不行我就要去!”俊文一看怡梅非常堅決也無可奈何,於是,他叫車,帶着周怡梅去醫院看望張玲。
可是到了醫院,卻讓他們大失所望。
張玲的牀鋪是空着的。
“人呢?人去哪兒了?”周怡梅焦急的問着俊文。
“我走的時候她還在這兒啊,怎麼現在就不在了?杜長英呢。”
“長英、長英。”兩個人在走廊裡叫着。
“大哥大嫂你們怎麼來了?”
“我們來看張玲。”
“怎麼不進去呢。”
“張玲不在呀,你沒和張玲在一起嗎?”
“沒有啊,我剛纔去辦手續了,去辦火化的事,要簽字。”
“張玲去哪兒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杜長英一看屋裡空着的牀鋪,也着急了起來。她問同屋其他人,其他人都說沒注意。
有一個老大娘說。“剛纔,看着牀上的這個姑娘一直在哭。我安慰她說,孩子沒了沒關係,只要大人好好的,還都是有希望的。”
“然後呢?他去哪兒了?”因爲非常着急,周怡梅不想聽老大娘囉嗦,但是,她能感受到大娘心裡也非常傷心。
“哎,我說姑娘你就別哭了,剛生完孩子,會哭壞身子的,保重身體要緊,家裡人知道了也不放心”說着,老大娘又嘆了一口氣。
“她哭了一會兒就不哭了。然後自己就摸索着穿上衣服,下了地出了門。我問她幹什麼去,她說出去方便一下,到現在還沒回來。”
“衛生間就在屋裡,她出去方便?去哪裡了?”怡梅非常着急。
“那我就不知道了。感覺她穿的挺厚的,把外套都穿上了,看樣子要回家?”
“對了,快回去看看,她是不是回到自己家裡了。”周怡梅和童俊文趕忙驅車來到張玲的住處。
但是保姆卻說沒見到人回來。
於是大家分頭尋找,找了半天,最後得到了一個結論。
張玲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