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十四節 父

童氏集團大樓非常豪華,裝修考究、設施齊全,不愧是當地數一數二的集團公司,在光可鑑人的電梯間門口,承山透過反光,看清了董事長的面孔,趕忙轉過身來,微微欠身向他問好。

“董事長好!”

童俊武略顯驚訝,隨即恢復了平靜,也衝承山點了點頭。

此時電梯門打開,承山請童俊武先進,然後他也跟了進去。

“請問董事長,您去幾樓?”

“7樓。”

“好的!”承山非常乖巧,他只按了7這個數字,並沒有選擇自己想去的樓層。

“你是剛來的嗎?”童俊武又打量了一下承山,輕聲問道。

“是的。”

“哪個部門的?”

“新項目部的。”承山一直緊張的低着腦袋。

其實承山早就知道童俊武是集團國內部的董事長,在學習資料和宣傳片中,承山也多次看到童俊武的身影,每當父親的形象在他眼閃過,承山總會在心裡默默喊着:“爸爸!”

現在見到本人,怎麼能讓他不激動?

“哦?”童俊武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難怪沒有見過承山,這個新項目部完全由杜長英把持,別人根本插不進手去,不過這個新部門的業務非常一般,童俊武也不感興趣,因此從來不過問他們的工作,更不會插手人事安排。

童俊武站在電梯裡有些無聊,隨意的掃了一眼,突然看到承山胸前帶了一塊白玉佩,感覺非常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

他微微一皺眉,看着規規矩矩、老實巴交的承山,接着說道。“你今天上班遲到了吧?”

承山不好意思的笑了,雙手似乎無處可放。“是的,董事長,路上堵車,來晚了。”

童俊武也微微一笑,他覺得承山尷尬的樣子很有意思。“不如你跟我到辦公室來一下,如果他們問起,你就說董事長找你,耽誤了些時間,所以沒有去簽到,這樣就不會扣工資了。”

這種善意的謊言明顯是在討好承山,承山怎敢不接受?

“實在是太感謝您了!”

電梯到了7樓,童俊武徑直走了出去,回頭看了一眼承山說。“來吧!”

這是一種愛的召喚,承山突然感覺眼眶發熱、心跳加快!他非常激動,就連自己上班遲到這點小事,童俊武都非常關心,看來真是父子天性啊!

他努力保持着鎮定,跟着童俊武走向董事長辦公室。

在辦公室門口,童俊武看了一下旁邊的秘書室,裡面走出來一個年輕的女孩,她的聲音非常悅耳。“董事長,早上好。”

“早。”童俊武正要開門進去,他又看着這個漂亮女孩。“小李呀,我有重要的事要談,不要讓別人進來。”

“是。”李秘書答應的非常痛快。

承山跟着進了屋,這是一間寬敞明亮的大辦公室,華貴典雅的陳設,體現着主人的風格。

“坐吧。”童俊武指了指長沙發。

承山點了一下頭,就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坐下。

童俊武點了根香菸,深深的吸了一口,他仔細考慮了一下,開始盤問起承山的身世。

“小夥子,你叫什麼?”

“任承山。”

“今年多大了?”

“23歲。”

“是哪裡人?”

“本地人。”

“大學畢業?”

“是的。”

“學的什麼專業?”

“工商管理。”

童俊武一邊詳細詢問承山的基本情況,一邊仔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童俊武又注意到承山戴的那塊白玉佩。

“小夥子,你戴的這塊玉佩是誰送給你的?”

承山低頭一看,那塊如意白玉佩正在他的胸前搖晃,不知什麼時候從衣服裡跳了出來。

這塊白玉佩瞬間勾起了他的回憶,他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說。“是一個故人。”

“故人?”童俊武有些莫名其妙,他感覺承山似乎在隱藏什麼。“我能看看嗎?”

“沒問題!”

承山摘下白玉佩遞到童俊武的手中,童俊武就直接坐在承山旁邊,翻來覆去仔細看着這塊白玉佩。

承山此時正以最近的距離,觀察着親生父親童俊武!

他雖然頭髮烏黑,但兩鬢已露出了斑駁的白髮,眼角處也略有絲絲皺紋,雖然童俊武平時堅持鍛鍊,身材保持的非常好,但也開始略微駝背,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當童俊武接過那塊白玉佩時,承山趁機看了看他的雙手,父親的一雙大手肌肉飽滿,微微泛着紅,能看得出來,年輕的時候一定堅強有力,活力十足。這雙本應托起承山的雙手,直到現在才與承山的雙手輕輕的碰了一下,那種觸電般的感覺,瞬間擊垮了承山心靈的防線,他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順着臉頰淌了下來。

起初,童俊武並沒有發現承山的異常,他仔細看了一會兒如意白玉佩,正要問承山問題,突然看到眼前的這個小夥子淚流滿面!

他大吃一驚,愣住了。“怎麼了?孩子,你怎麼了?”

承山痛苦的低下頭去,他用雙手捂住臉龐,痛苦的喊了一聲。“父親!”

“什麼?你叫我什麼?”童俊武猛的側過身來,堅強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承山的胳膊,用力的搖晃了一下。“你再說一遍,你叫我什麼!”

“父親!父親!我就是你的親生兒子啊!”承山開始放聲大哭。

他已經無需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再也不用擔心別人的眼光,再也不用提防別人的猜測,因爲他現在已經有了堅強的後盾,那雙有力的大手一定會將他緩緩托起!

童俊武愣了半晌,一時說不出話來,隨後他也跟着氣喘吁吁,心跳加快,完全失去了儒雅的風範。

“孩子,你有什麼證據?”他輕輕的問道,似乎擔心聲音大了嚇到承山。

“奶奶留下兩塊白玉佩,一塊是吉祥,在伯父童俊文那裡,另一塊是如意,就是你手中的這塊。”

童俊武點了點頭。沒錯!他想起來了,這確實是母親留下來的兩塊白玉佩,一塊給了大哥,另一塊卻不知去向。

“還有什麼證據?”童俊武眼裡開始放光。

承山就把給童俊文和周怡梅講過的故事,重新複述了一遍。

“什麼?大哥也知道!”童俊武突然站起身來,快速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了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等了很久電話才接通,聽對方的聲音似乎還沒睡醒。

“大哥,是我!”童俊武的聲音非常洪亮。

“我有件事問你!”

“你見過任承山嗎?”

對方略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對童俊武的提問非常意外,隨後簡單回答了幾句,童俊武仔細的傾聽着,偶爾輕皺眉頭。

“大哥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爲什麼不早告訴我!”童俊武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喜悅的表情。“你們瞞得我好苦啊!”

“他就在我這兒呢!”童俊武像是突然年輕了10多歲,他的口氣變得輕鬆愉快。“我有兒子了!”

“好的,你休息吧!有空回來好好慶祝一下!”原來童俊武是給遠在海外的童俊文打了一個越洋電話,對方因爲時差的關係還在睡覺。

“我有兒子了!我有兒子了!”童俊武掛斷電話之後,又歡呼了幾聲。

“過來,小子!讓我好好看看!”他衝承山招了招手,顯得心滿意足、意氣風發!

承山擦乾眼淚站了起來,笑嘻嘻、邁着輕快的步伐,走到童俊武面前。

童俊武抓住承山的肩膀左右看了看,猛的擁抱了一下。

“你真的是我兒子啊!”

承山苦笑了一下。“爸。你還想賴賬嗎?”

童俊武仰天大笑。“不賴賬,不賴賬!你這個小滑頭怎麼不早來認我?”

“我擔心後續的事情不好處理。”承山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童俊武聽了點了點頭,他明白承山的意思,理解承山的苦心。“好孩子,委屈你啦!”

他又擁抱了一下承山,這一次卻久久不願鬆開雙手,童俊武的眼中也閃出了幾滴淚水。

“我對不起你的母親,更對不起你!孩子,你能原諒我嗎?”

承山心想,不原諒又能怎樣,難道還能不認你這個爹了?他也抱住了童俊武的身體,感受着父親的體溫、父親的關愛,感受着久違的親情。

“爸,我覺得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麼事?”童俊武有些不解。

“滴血驗親啊!”

童俊武哈哈笑了幾聲。“還需要嗎?”

“當然需要了,我還怕認錯了呢!”承山壞壞的一笑。

“臭小子,敢調戲老爸!”童俊武假裝用力,拍了一下承山的肩膀,他覺得這個兒子真是頑皮,不過他做夢都想有這麼一個活潑的兒子,就喜歡有人和他對着幹!

“好,那我就聽你的,去來個滴血驗親、辨明真身!”童俊武略微思考了一下。“你開車,就我們兩個去,不要讓別人知道。”

“那是自然!”承山開始在父親面前撒嬌,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痛快,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雖然他早已成年,但是這種感覺卻像是喝了冰鎮啤酒一樣,讓他渾身暢爽無比!

他們父子倆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中心醫院。

按照常規,親子鑑定大約需要5、6天時間才能出結果,童俊武找了醫院院長,因此格外關照,只等了不到兩個小時就拿到鑑定證書。

看着滿意的答案,兩個人都開心的笑了!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歡笑,一種久別重逢的開心,更是一種親情的喜悅!它洋溢在兩個人的臉上,久久不能散去。

承山終於可以揚眉吐氣的面對天下所有的人,大聲喊出。

“我終於有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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