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個虎視眈眈的妖怪陪伴下熬夜,是最恐怖的事情,還好有星雲紫焰燈保護,公孫瑜和承山背靠背坐着,偶爾閒聊幾句,倒也輕鬆自在。
等到東方泛白,宣寒妖和絕念獸兩隻妖怪覺得已經無望,於是就衝他們兩個大吼一聲,然後就灰溜溜的逃之夭夭了。
承山和公孫瑜趕忙站起身來,飛回玄妙觀,進房間一看,屋裡空蕩蕩的,一個人影都沒有。八仙桌旁倒了幾個椅子,牀上也非常凌亂,看樣子紹輝是從牀上起來,和義傑有所打鬥。
這也難怪,義傑雖然擁有靈力,但是他已經重傷在身,不便施展神力。他可能想劫持紹輝作爲人質,但是卻發現紹輝很難制服,而且還有玄絲硯防身,因此義傑又退而求其次,從紹輝手裡奪過了玄絲硯。
公孫瑜又仔細看了看,屋裡並沒有受傷的痕跡,而且義傑既然奪走了玄絲硯,紹輝對他來說應該沒有價值了,但現在紹輝又去了哪裡?
兩個人正在房間裡糾結,突然從外面走進一個小道童,他手裡端着托盤,上面放着早餐。
“你見到那個光頭和尚嗎?”承山問道。
“沒有。”
“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也沒有。”這個小道童感覺承山問得非常奇怪。“昨天晚上一直都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動靜。”
“你先下去吧。”公孫瑜說道。
“是。”
等小道童出了門,承山看着公孫瑜說。“這可怎麼辦?紹輝不知去向,我們現在是去找他,還是回洛陽?”
“先去找他吧,如果不帶他回去,也沒有辦法向武則天交代。”
“好吧。”
兩個人收拾了一下,就下了樓,他們在道觀裡轉了一圈,找了找所有能藏身的地方,都沒有發現紹輝的蹤跡,於是他們準備出門,到外面找一找,看看有什麼發現。
此時天已大亮,連綿的山川被白色所籠罩,外面寒氣襲人,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往來。兩個人漫無目標的四處閒逛,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遠處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
“紹輝!”承山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和尚,趕忙跑了過去。“你跑到哪裡去了?”
“我也不知道!”紹輝摸了摸光頭,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
“快把白玉鐲給我,凍死我了!”他身上穿了一件厚實的棉袍,但還是抵擋不住室外的寒冷,耳朵和鼻子被凍得通紅。
承山趕忙摘下白玉鐲遞給他,紹輝這才慢慢恢復了活力。
“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到處亂跑嗎?”公孫瑜打量着紹輝,他覺得這裡肯定另有蹊蹺。
“我沒亂跑。”
“那你怎麼出現在這荒郊野外?”
“我昨天晚上正在睡覺,突然聽見有人進來。我知道你不允許道觀裡的人來打攪我,因此我就知道有危險,拿着玄絲硯躲在牀後。”紹輝開始繪聲繪色的描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這個人強忍着咳嗽,在屋裡四處搜尋。等他走近了,我才發現是義傑,我本想用這塊磚頭拍他,但是卻被他發現了,瞬間就被他打倒,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等我醒了之後,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山洞裡。我嚇了一跳,以爲是被義傑劫持,還好身上沒有受傷,義傑擊中我的那個部位,現在也不疼了。我擔心義傑回來,就自己跑了出來,但我找不到方向,於是就在這裡亂轉,然後就碰到你們兩個了。”
公孫瑜和承山相互看了一眼,看來這是有高人在暗中相助,公孫瑜衝着遠方的高山微微一拱手,嘴裡說了聲。“多謝!”
“多謝?你謝誰?”紹輝有些莫名其妙。
“你這呆子,要不是有人幫忙,你還能平安無事的站在這裡?”承山拍了一下紹輝的腦袋。“快點回去吧,估計武則天已經派人來接我們了。”
這話說的沒錯。
武則天昨晚睡得很好,她覺得非常開心,自然會想到三位奇人異士,一大早就派人到玄妙觀來請他們回去。
這下子他們三個更出名了,不僅有神功護體,可以白日飛昇,還會驅邪避兇。因此,來求見他們的達官貴人絡繹不絕,就算在寒冷的冬天,奉宸府門前也是熙熙攘攘、人來人往。
古人也講究面子,承山他們三個有了名聲,想見他們的人自然不少,如果多次求見仍然迴避,就會遭人妒恨。因此,他們三個也勉爲其難,在人情世故之中來回周旋。
熱熱鬧鬧的過了幾天之後,轉眼到了臘月二十三,也就是小年。這一天,他們分別被達官顯貴宴請,承山在回來的路上,途經樑王府。
“不知道武三思在幹什麼?”承山喝得非常盡興,甚至有些飄飄然。看到樑王府的院牆,不由得心生好奇。前幾天,他聽公孫瑜說,武三思多次找他討要大力回春丸之類的藥物,公孫瑜在這些丹藥裡摻入一些西藥成分,因此非常有效。看來這個傢伙也是人老心不老,還在老牛吃嫩草。
“這也難怪,他家妻妾如雲,一定會縱情聲色,盡情歡愉。”承山坐在馬車裡,路過樑王府的大門口時,偶然間掀開窗簾往外一看,居看到上官婉兒的馬車在那裡停着。
承山吃了一驚,他和婉兒以前確有幾次在樑王府相會,爲什麼這一次,婉兒來了卻沒有叫自己?或許已經派人去奉宸府候着自己了?
想到這裡,承山催促車伕快走。
等他回到奉宸府,卻看不到任何接他的馬車,承山心裡大惑不解,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來,打發送他的馬車回去,轉身進了奉宸府,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進了房間後,他沒有看到紹輝和公孫瑜,看來他們參加的宴會還沒有結束,自己閒着也是閒着,不如去樑王府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說走就走,承山換好了夜行衣,推門出去,趁着夜色,飛入樑王府的後院。
只見大廳裡燈火通明,屋裡似乎剛剛舉辦過宴會,但是現在卻空無一人。承山正奇怪,突然聽到假山旁邊的暖閣上,發出了男女說笑的聲音。
他眉頭一皺,這個地方是他和婉兒私會的地方,難道?
承山不願意多想,心跳也有些加快,他輕輕的飛到了暖閣窗外,靜靜的聽着屋裡的聲音。
“婉兒,再來一杯。”這是武三思的聲音。
“不喝了,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嫵媚溫柔的聲音,就像一把鋼刀插在了承山的胸口,承山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再喝一杯吧,我看你的酒量越來越大了。”武三思的聲音**的,讓承山感覺非常不舒服。他在心裡暗罵,這個恬不知恥的老傢伙,真是什麼人都敢勾搭。
“莫不是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武三思說這話讓承山一驚。
“樑王取笑了,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內舍人,怎敢高攀?”婉兒口齒有些不清,但她的思路卻沒有混亂。
“你肯定是看上那個小白臉了吧。”武三思似乎在吃承山的醋。
“我只是奉旨行事罷了,怎敢在陛下面前胡作非爲。”
承山聽了,臉色頓時一變,難道他是武則天派來監視自己的?
“你敢說不喜歡他嗎?”
“喜歡又怎樣?不喜歡又怎樣?樑王,你不也是有事相求嗎?”
武三思尷尬的笑了幾聲。
“自古嫦娥愛少年,你們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如請陛下成全你們。”武三思還在試探婉兒,承山心裡很不是滋味。
“樑王,你不會只是讓我到這裡來陪你閒聊吧?”上官婉兒似乎有些清醒了。
武三思又哈哈大笑。“前幾日,我從護國法師那裡討來了幾粒藥丸,我曾經試過,確實神勇無比,今日拿來與你分享,如何?”
承山站在窗外,氣的肺都要炸了!他心裡在暗罵,“這個混蛋,看我怎麼收拾你?”
“真有那麼神效?”
“當真!我可以與你大戰三百回合。”
上官婉兒聽了,撲哧一笑。“樑王是不是覺得自己前途光明,無所顧忌了?”
承山在窗外微微一皺眉,這話是什麼意思?
“哪裡哪裡?承蒙上官大人關照,爲我指點迷津。小王感激不盡!理應投桃報李。”
婉兒聽了微微一笑。“樑王哪是投桃報李?明明就是財色雙收!”
承山明白了,原來婉兒通過他的預測加上自己的判斷,對朝中現在的形勢以及將來的發展,有了明確的預判。武三思確實可以有驚無險的度過這一關,因此她纔會投靠在武三思的門下。畢竟她只是一個女流之輩,又沒有什麼背景,萬一武則天死了,她將無依無靠,現在的所作所爲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站在窗外的承山,似乎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他的拳頭越攥越緊,牙齒咬得咯咯發響,幾乎已經怒髮衝冠、睚眥俱裂。
“不如我將這金丹服下,好好侍奉上官大人,以報桃李之恩?”武三思這話讓承山感覺更加反胃,他本想婉兒會推辭,能夠爲他守身如玉,但是沒有想到,婉兒似乎在半推半就,武三思扶着她,慢慢坐在了榻上。
窗外的承山已經怒不可遏,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承山正準備衝進屋裡,狠狠的教訓一下這對狗.男.女。
突然從背後伸過一隻手來,按住了他的肩膀,承山嚇了一跳。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