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君看着籃球場上運動着的學妹們,好一陣子後才說:“我第一次見你就是在籃球場上。你當時揮汗如雨的樣子讓我一瞬間心動了,不過我馬上發現,喜歡你的女生太多了,你的每一個動作都能引起圍觀女生的尖叫。當時我旁邊的女生就是你的忠實粉絲,我問她你是誰時被她狠狠地鄙視了。但她還是很熱情地告訴我所有她知道的一切,我才知道現實生活中真的有王子存在。和所有你的粉絲一樣,當我知道你沒有女朋友時在不知不覺間有了王子和灰姑娘的幻想。因爲我們同系,而你一直都是個很好的學生,所以我經常能碰到你,慢慢地我發現你並沒有想像中的難以相處,反而平易近人。但對不喜歡的女生拒絕的很乾脆,我親眼見過有個學姐向你表白慘遭拒絕。”桑君說到這裡轉頭又看了看我。
我笑道:“有嗎?我不記得了。我當時是怎麼拒絕人家的?”不是我忘記自己拒絕過別人,而是大一大二那兩年這種情況太多了,我忘記是哪次了。儘管這樣我的愛慕者少了,但粉絲隊伍卻更強大了。到了大三基本沒人跟我表白,而大四就輪到我一次次地向石黛黛表白。
桑君笑道:“那個學姐當時想請你看電影,你回她說‘我只會和自己不討厭的人一起去,今天晚上我沒空。’江慕遠,你說你損不損?”
我一笑道:“真有這事嗎?我真忘記了。”
桑君收住笑淡淡道:“這事是真的。從那以後我一直不經意的出現在你的周圍。但你從來不對旁邊的人和事在意,你的眼裡只看得到自己喜歡的,你的心裡所想的也是自己喜歡的。你不拒絕和任何人做朋友,但只要有人對你有超出友誼的思想,你馬上就會拒絕來往。你的這種果決不知道傷害了多少學姐學妹。也註定了我對你的感情只能以友誼的形式存在。”
我聽着桑君淡淡的敘述,想着那些曾經哥們樣的異性朋友,最後都被我一一排除在外,也只有桑君一直留在我的身邊。而她也跟其他女生一樣,只是她更捨得委屈自己。我不禁感慨道:“對不起,桑君,你知道我的性格,就更該保護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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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君淡笑道:“江慕遠,我沒想讓你覺得愧疚。我只想說說自己內心的感/授。雖然你對我沒有任何超出友誼的思想,但我還是在這份友誼中到得了內心的滿足。你會盡可能地完成答應我的事而你一直沒有女朋友,這些都留給了我太多的想像空間,我一直以爲自己跟別人不一樣。直到那天在望湖樓你說你在追求報紙上的那個女孩,我頭一次見你眼裡的認真。我的幻想在那一刻便破滅了。之後你着急於一把傘,爲了那個代號翻遍了學校最後被雨淋到生病住院,我來看你時,你堅定地告訴我,你喜歡上了那個代號女生,並警告我不要去查她。我已經忘記當時是怎麼樣的心痛了。我好羨慕那個女生,能擁有你如此熱切的愛和堅定的保護。我答應你我會做好自己,但我還是忍不住揹着你查了她的資料。”
桑君最後的話讓我心頭一驚,開口便說:“爲什麼要這樣?你到底想怎麼樣?”
桑君咯咯一笑道:“看你緊張的。”之後又冷聲道:“我看了她的資料馬上理解了你爲什麼會喜歡上她了。原來她的身世那麼好,條件那麼優秀。不瞭解的人都以爲她飛上枝頭成了鳳凰,實際上確是你攀了高枝。我突然間明白,這世界怎麼還會有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呢,實現生活中門當戶對是多重要呀,既便是被人奉爲神話的江慕遠也一樣。”
桑君此時的態度和語氣都是我前所未見的,我雖然反感她否定我和石黛黛之間的感情,但這事我和石黛黛才討論過,我堅信我們之間的感情是純粹的相互吸引。有了這種自信,既使是桑君這麼說我也能釋然,於是我笑着說:“感情的事誰能說得準,喜歡上就是喜歡上了。要說跟家世有多大關係,這得看人站什麼角度去看去想。我並不在意別人怎麼看我,我只忠於自己的心,我也不會拿自己一生的幸福去換取集團的利益。”
桑君看向我意味深長地說:“是嗎?即使她有嚴重的心臟病你也不介意?”
我回看着桑君,這個曾經可以跟我交心的女子在什麼時間裡變得這般咄咄逼人了。我開口道:“那是我的事,用不着別人替我操心。”
“我沒有病。”石黛黛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響起,我才注意到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看臺的一側。“我沒有病。”石黛黛走上看臺朝着桑君又堅定地重複了一遍。
我起身叫道:“黛黛。”
石黛黛轉頭看向我目光清冷。她曾跟我強調過自己身體健康得很,而也正是這些讓我知道她的病史就是她不可觸及的禁區。而此時面對她清冷的目光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去迴應她,只好柔聲叫出她的名字。
石黛黛的眼神裡閃過一絲對我的失望。轉而又對桑君說:“我只想在這裡完成大學四年,你既然馬上就要出國了,關於我身份的事請替我保密。另外我再次告訴你,我從小就被當成男孩一樣養大,我的身體健康還是不健康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石黛黛說完這些,掉頭就要離開。我忙追了上去。桑君卻在石黛黛的背後說:“你是怕江慕遠的家庭接受不了你有病的身體嗎?”的確,做爲江氏集團未來的女當家,石黛黛必須要有好的身體,這一點我也曾想過,但更多的時候我被自己內心的愛刻意選擇模糊了這一點,因爲這一點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石黛黛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走下看臺去了球場,卻被飛來的一顆籃球砸在了小腹上。她頓時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我忙跑過去扶起她道:“黛黛,你沒事吧,我送你上醫務室。”
石黛黛臉色慘白。肇事者和其他同學都圍了過來,石黛黛甩開我的手對旁邊的同學說道:“我沒事。”說着便走出了人羣,我趕緊跟了上去,那個球是被肇事者當成足球踢過來的,力道要比被籃球砸中要大得多,而她這幾天正是特殊時期,我擔心這樣對她的身體留下影響,堅持要她去醫院。石黛黛停住腳步轉身平靜地問我:“你這麼關心我的身體,就是剛纔那人說的那個理由嗎?”
我搖着頭堅定地說:“不是。”我關心她的身體全是因爲我心疼她,不想讓她受一點病痛,跟別的沒有任何關係。
石黛黛道:“那就結了,你別跟着我了,我要上廁所。”說完真朝廁所方向走了去。
我等在廁所外,我確實不放心她,很多女人有痛經的毛病,石黛黛有沒有我還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是個很能忍痛的人,我怕她又像我們一次見面時她扭傷了腳卻一直強忍着那樣,我是她心裡承認的男朋友,自然希望自己在她承受疼痛的時候能守在她的身邊。
石黛黛扶着牆出來的時候,明顯沒有想到我會在這裡。馬上又恢復起她倔強的個性,鬆開手站得筆直地問道:“你怎麼在這裡?不是叫你不要跟着我……”
我沒等她說完上前把她橫抱起來道:“你還裝什麼,趕緊跟我去醫院。”
石黛黛掙扎着要下來,我抱緊了不鬆手,這個女人,當真以爲自己接受過幾天正規訓練就成了無敵女金剛了?我也是天天鍛鍊運動的。我可能不及她靈活,但要比力氣她哪裡比得過我?
石黛黛在我懷裡掙扎了一陣便安靜了下來,我心想這下知道男女有別了吧。正想開口逗她時卻發現她已經閉上眼睛,大冷天的額角居然冒出了密密的細汗。我意識到不好,忙快步跑出操場,我本想送她去醫院檢查,但現在我不得不先把她送去學校醫務室急救。我叫着石黛黛的名字,一腳踢開了醫務院的大門,把值班的兩名校醫嚇了一跳。我一邊放下石黛黛一邊急促道:“醫生,快給看看,好像暈過去了。”
女校醫馬上給石黛黛做起了檢查,我又說:“她是被籃球砸中了小腹。”
另一名高個子的男校醫見我神色緊張便說:“是你砸中她的?”
我忙說:“不是。”
男校醫道:“那你緊張的,莫非她真是你女朋友?”看來這個男校醫不僅認識我還是個很八卦的主,我忙說道:“你先給看看,她這幾天正來那個呢,那一球下來都讓她痛暈了。”這下這一男一女兩個醫生才認真對待起來。
掛上了點滴後,我看着石黛黛的臉色慢慢變得平和,總算放下心來。我搬了把椅子坐在牀邊,輕輕地叫着石黛黛的名字。不一會兒她便悠悠轉醒,我對她抱以微笑道:“你醒了,可把我嚇死了。”
石黛黛轉過頭去不看我,我又說:“還難受嗎?有沒有傷到別的地方,要不要去大醫院檢查一下?”
石黛黛冷聲道:“我又沒病,幹嘛要去檢查。”
我扳過她的臉道:“沒病也去檢查一下,你痛成那樣了,還要硬撐,你真當你是鐵打的?”看着石黛黛眼裡閃過的一絲不屑我又說:“檢查一下,我才能放心。”
石黛黛道:“江慕遠,你一直就認爲我有心臟病吧。”
我一怔道:“你想哪裡去了呀,我說的檢查不是你想的那樣。”
石黛黛道:“你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
回答石黛黛的問題?我要怎麼回答?告訴她我確實一早就知道了?然後再告訴她我根本不介意她的身體?石黛黛見我沉默忽然起身,扯下手背的吊針道:“我已經醒了,不需要再打針了。”
我抓着她的手厲聲道:“你這是做什麼?你就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有病沒病真那麼重要嗎?我說過如果你生病了我會精心照顧好你,你到底在擔心些什麼?”
石黛黛擡頭望向我,眼淚毫無徵兆地流了出來。我心頭一軟,忙摟過她檢討道:“對不起,我不該大聲對你說話的。你別哭。”
石黛黛沒理會我的道歉而是哭着激動地說:“你想得沒錯,我確實有病,但不是心臟病,而是腦子有病,我不敢承認自己的有病,越是這樣就越說明我病得不輕。你說你不會去調查我的過去,我本以爲等我的病好了,一切就都會好起來,我也知道你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有病,但我還是不敢讓你知道。”
我不知道石黛黛爲什麼會被氣成這樣,說着這些讓我摸不着頭腦的話。什麼病不病的,我一句沒聽懂,況且心臟病並不可怕,只要有錢換個心臟照樣生活。但她爲什麼堅持不承認?我不想去多想,輕輕拍着她的肩道:“好了,別想這些了,你要怎麼樣都依你,好嗎?你先把這點滴掛完了吧。”我拿出紙巾擦着她臉上的淚,又哄道:“別哭了,這個樣子可不像我認識的你。”
石黛黛在我的安撫下漸漸止住了眼淚,情緒也平穩下來。我又叫來校醫讓她幫助重新紮針。看着針管裡迴流的血液,我對石黛黛笑道:“你看吧,白捱了這一針。”
石黛黛撇嘴道:“又不痛。”
我輕握着她扎着針的手道:“你不痛我痛。”
石黛黛輕笑道:“你就會貧。”
我扶石黛黛躺下後語氣輕鬆地說:“難受就說出來,別把自己弄得跟無敵女金剛一樣。別的女人都愛在喜歡的人面前撒嬌,你到是恰恰相反老愛在我面前逞強,好歹給我留些表現的機會呀。我都覺得自己沒有一點被需要的感覺了,這讓我身爲你的男朋友情何以堪啊。”
石黛黛笑道:“我忘記要怎麼撒嬌了。不過今天要是沒有你,我可能就會暈倒在廁所邊上了。謝謝你,江慕遠。”
我接過話道:“這不是身爲男友該做的麼,還跟我謝什麼,現在還痛嗎?”我用手掌覆上她的小腹隔着衣服來回輕輕地揉着。
石黛黛搖搖頭笑道:“哪會一直痛啊,都是一陣一陣的。不過桂姐的湯作用也不小,以前經常會痛到我流眼淚,這兩次卻沒有。”
我停住動作道:“以後別再忍了,最起碼別再自己忍了,不管什麼感受都告訴我。”
石黛黛一笑輕聲應允後說:“江慕遠,有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