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楚眼神一閃,抓着被子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
強壓住心頭的緊張,她移開眸子,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面上神色淡淡,很快流露出清冷的氣息來。
阿翹見亓灝進來,先是一怔,隨即下意識的看向凌楚,然後微微行禮道:“奴婢見過王爺。”
亓灝看不見凌晨臉上的神色,只能憑着感覺“看”向牀邊:“阿顧,你怎麼了?”
凌楚沒有說話,冷冰冰的眼神,沒有露出絲毫破綻。
她很是慶幸,亓灝的眼睛看不見了。
否則,依着亓灝那敏銳的觀察力,萬一暴露了身份,那後果真是讓人不敢想象。
愛月站在一旁,不冷不熱道:“王爺,主子沒事,您快回去歇着吧。”
說是讓亓灝回去歇着,其實是在間接的趕他走人。
亓灝摸索着走到牀邊,大着膽子的握着凌楚的手,小心翼翼道:“阿顧,你告訴我,到底是哪裡受傷了?”
凌晨眉頭一皺,將手從亓灝的掌心掙脫出來,翻了個身,她將被子裡的熱水囊貼在小腹上。
背對着亓灝,也就不會暴露她的忐忑了。
阿翹垂着頭,偷偷打量着亓灝。
被紗布掩蓋下的半張臉,面部肌肉緊繃着,也能讓人感覺到他的擔心來。
這幾日,凌楚爲了避免讓人懷疑,因此話極少。
愛月只當凌楚是因爲身份被亓灝識破了,心裡憋屈,故而才變得寡言少語了。
也懶得去管是否合體,愛月撇嘴道:“王爺,我家主子只不過是來了月事而已,您真沒必要這麼大驚小怪。”
“來月事的時候身體不舒服很正常,您與其在這裡影響我家主子的心情,不如趕快離開。”
女人家每個月的事情,都屬於難以啓齒的私密問題。
一般來說都是藏着掖着的,哪裡有人敢大張旗鼓的在男人面前提起?
可愛月這一副滿不在乎,無所謂的語氣,讓兩個大男人聽了很是尷尬。
亓灝身子一僵,緩緩站起身來,語氣聽起來低沉中帶着落寞:“阿顧,你休息吧,本王改日再來看望你。”
頓了頓,他又對愛月道:“吩咐廚房多給阿顧燉一些滋補的補品。”
說罷,在杜江的攙扶下出了房間。
愛月輕哼一聲,翻着白眼對阿翹道:“王爺真是瞎操心,有咱們在,難道還能照顧不好主子?”
阿翹輕咳兩聲,笑了笑:“愛月你快去洗衣服吧,要不然時間久了衣服上的血就洗不乾淨了。”
愛月點點頭,去了後院。
前腳愛月剛走,荷香後腳便端着紅棗蓮子粥進來了:“主子,奴婢給您熬了熱粥。”
凌楚動了動身子,沒回頭:“放那吧,我一會再喝。”
小腹像是撕裂了似的,腰背也痠痛,整個人沒有半點精神。
不想說話,不想動彈。
身下血流成河,身上有氣無力。
女子來月事的痛苦,幾個丫鬟也是經歷過的。
荷香嘆了口氣,想着之前看過醫書,便轉身去了廚房,打算給凌楚熬一些可以緩解腹痛的湯藥。
門關上後,阿翹轉身問道:“凌楚,難受的厲害嗎?”
凌楚沉默了片刻,然後對阿翹道:“阿翹,世子那邊有消息嗎?”
阿翹搖頭,壓低了聲音道:“世子那邊還沒動靜,恐怕得先委屈你一陣子了。”
“我倒不是怕委屈,就怕被寧王發現了我是假的。”凌楚的嗓子有些發緊,喃喃道:“畢竟,王爺對主子甚是瞭解,萬一時間久了,王爺看出了什麼端倪,可能就要誤了主子的大事了。”
凌楚所擔心的,也正是阿翹所擔心的。
只是陳澤軒一直沒給任何指示,她們這些做手下的也只能繼續等着。
想了想,阿翹深吸一口氣,“你先穩住,等有機會我去探一下世子的意思。”
凌楚聽罷,放心幾分:“辛苦你了。”
阿翹給凌楚掖了掖被子,安慰道:“你先不要想太多,天塌下來有世子和主子頂着。”
“嗯”了聲,凌楚合上了眼睛。
亓灝回到書房後,緩緩道:“杜江,去太醫院把魏廖叫過來。”
“王爺,您眼睛又疼了嗎?”杜江一聽,立即條件反射的問道。
“不是本王,是阿顧。”亓灝想着當年顧瑾璃每次來月事時也會不舒服,故而才讓杜江去請魏廖。
剛纔杜江也聽到了愛月的話,當下瞬間明白了亓灝的意思,於是點點頭道:“是,屬下這就去。”
說罷,他離開了書房。
杜江走後,屋子裡只剩下了亓灝一個人。
心裡有些發空,這種感覺可能是來自於去了芙蕖院一趟,沒能得到“顧瑾璃”的隻言片語產生的。
哪怕是冷言冷語也好,至少他還能以厭惡的方式存在於她的世界裡。
然而,“顧瑾璃”卻對他選擇了漠視……
他覺得要挽回顧瑾璃的心,這條路簡直要比登帝還難。
長嘆一聲,亓灝的心情沉重。
秋菊院,柳夫人坐在梳妝鏡前,沉着臉用力拔掉了藏於自己發間的一根白頭髮。
“主子。”這時,雪琴從門外進來,眼睛裡閃動着莫名的光芒。
柳夫人手指捏着那根刺眼的白髮,咬牙切齒道:“什麼事?”
“奴婢剛纔去後院收衣服,發現了愛月正在洗衣服。”雪琴察覺到柳夫人的臉色不太好,便直接免去了廢話,快速直奔主題道:“那衣服應該是芙蕖院那位的,可是衣服下面卻染了血。”
“染了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柳夫人聽罷,冷哼一聲,眯着眼睛,扯斷了指間的白髮。
“不是,如果只是普通的血,愛月不可能一看到奴婢靠近就一副慌忙的樣子。”雪琴一邊說,一邊分析道:“而且,奴婢覺得那血的顏色有點像……像女子來月事時候的經血。”
“經血?”柳夫人擡頭,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你是懷疑,林笙是女人?”
雪琴重重點頭,“是,要不然愛月爲何洗個衣服還要躲躲藏藏呢?”
“呵!”柳夫人冷笑一聲,搖着頭笑得陰寒:“若真是如此,那我就更不能放過他們這對狗男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