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顧側妃,奴婢……”小丫鬟瞧着顧瑾璃身前的一團髒污,一副快急哭了的表情。
顧瑾璃見小丫鬟這樣子,也不忍心責備她,寬慰道:“沒事的。”
小丫鬟猶豫了會,試探道:“顧側妃,您要是不介意的話,奴婢去二小姐的房間裡給您找件衣服先換上?”
“呃……”顧瑾璃嘴角抽了抽,搖頭婉拒道:“不用麻煩了。”
小丫鬟口中的“二小姐”,便是已死去多日的尹素汐。
她要是還活着,依照她那個脾氣,看到顧瑾璃一定又要冷嘲熱諷起來。
何況是她死了,如果這世上真的有靈魂這種東西,尹素汐知道顧瑾璃穿了她的衣服,也絕對會化爲厲鬼陰魂不散的。
再說了,顧瑾璃也沒有穿別人衣服的習慣。
視線落在一旁的盆子上,顧瑾璃脫下了外衫,淡淡道:“我稍微洗一下就好了。”
茶漬的顏色說濃不濃,說淡不淡,簡單的用水搓洗一下,差不多就看不出來了。
不過,胸前總是會溼漉漉的一片,給人感覺很奇怪。
“那……奴婢去給老爺擦身子。”小丫鬟見顧瑾璃背對着自己,眸光一閃,便往尹太傅的牀榻走去。
在站定後,小丫鬟又用餘光瞄了一下顧瑾璃,見她低着頭一心一意的洗衣服,於是在給尹太傅擦拭臉的時候,將手裡早已下了藥的帕子捂住了尹太傅的嘴。
尹太傅本就不能動彈,而小丫鬟連他的口鼻一塊捂得死死的,所以沒一會尹太傅連吭一聲的機會都沒有,直接翻了個白眼。
整個過程,從頭到尾很是安靜。
所以,顧瑾璃也根本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小丫鬟其實心裡很緊張,但是沒辦法,她只能故作平靜的將尹太傅死不瞑目的眼睛給合上,然後又給他翻了個身,讓他面朝着牆壁。
如此一來,顧瑾璃就不會知道尹太傅其實已經死了。
見顧瑾璃快將衣服洗好了,小丫鬟在裝模作樣的給尹太傅擦完後背後,立即起身,一邊往門口走,一邊道:“顧側妃,奴婢先幫您把衣服拿出去晾一下吧?”
顧瑾璃看了看手裡的衣服,想着如果穿着溼的衣服出去,被風一吹很可能着涼。
但是轉念一想,晾一下衣服,又要耽擱一些時間,她可不願意繼續在尹家待下去,所以還不如穿着溼衣服走人。
一邊用力擰着衣服,顧瑾璃一邊溫和道:“不用了,我一會回王府換下來就好了。”
小丫鬟聽罷,點點頭,退了出去。
顧瑾璃將衣服抖了幾下,然後披在了身上。
既然已經給尹太傅扎針完了,那她也就沒有繼續留下的必要了。
收拾好藥箱後,她將自己的頭髮散下來一些,遮擋住被水浸溼的位置。
仔細的對着鏡子看了看,發現沒有什麼不妥後,這才擡腳出門。
出了房間後,杜江上前道:“顧側妃,王爺和王妃還在花廳裡,您要是回去的話,屬下可以先送您回去。”
顧瑾璃一聽亓灝可以不用和自己一道回去了,心情忽然輕鬆了許多,沉聲道:“好。”
其實,亓灝不是不願意與顧瑾璃一塊走,而是在之前來的道路上,他能明顯感覺到顧瑾璃與自己在一起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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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高興,他又何嘗心裡頭舒坦?
所以,爲了讓她能自在些,他也只能和她分開走了。
就在顧瑾璃剛上了馬車,準備往寧王府回的時候,突然一羣家丁從太傅府裡衝了出來,將馬車給包圍住了。
杜江皺了皺眉頭,不悅道:“你們這是做什麼?”
顧瑾璃看着這一羣拿刀拿棒的家丁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也很是不解。
“賤人,你這個挨千刀的賤人!”這時,大夫人滿臉淚水,雙目憤恨的小跑着過來了,她手指着顧瑾璃,破口大罵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這個賤人不會這麼好心救老爺的!”
“可我萬萬沒想到,你還是對老爺下了毒手!”
“嗚嗚嗚……老爺啊!”
一邊放聲哭嚎,她一邊作勢就要上前將顧瑾璃從馬車上拽下來。
要不是杜江眼疾手快,恐怕就要讓大夫人得逞了。
一旦顧瑾璃落在了大夫人手裡,看她這副潑婦樣子,顧瑾璃肯定躲不了拳打腳踢。
顧瑾璃聽罷,面色煞白。
剛纔自己纔給尹太傅扎完針,尹太傅怎麼就突然的死了呢?
而且,屋子裡也不止是自己一個人待着,還有一個小丫鬟呢!
小丫鬟……身子一顫,顧瑾璃瞬間明白了些什麼。
渾身上下被一股冷意包圍,她的小臉不見絲毫血色。
尹素婉也跑了出來,她及時扶住了快要哭暈過去的大夫人,猩紅着眼睛狠狠的剜了顧瑾璃一眼,哽咽道:“母親……”
“顧瑾琇,你這個賤女人,你怎麼能這般狠心!”大夫人扯着嗓子,越嚎越厲害,引得街上來往的路人們都停下來圍觀起來。
“天哪,尹太傅死了?!”
“嘖嘖,看尹大夫人這樣子,尹太傅肯定是死是顧瑾琇手裡!”
“哎喲,這個女人可真是厲害了,竟敢把尹太傅給殺了!”
“來人!”跟在顧瑾璃身後的亓灝目光陰冷的掃了一眼鬼哭狼嚎的大夫人,然後厲色道:“去宮裡把魏廖喊來!”
頓了頓,又補充道:“天子方法,尚且與庶民同罪。此事事關重大,即便顧瑾琇是本王的側妃,可也牽扯其中,本王也不能徇私枉法。”
“來人,把她現在就送去刑部,交由顧侍郎審問!”
“王爺,顧侍郎是顧瑾琇的大哥,你將她送去刑部,這不是明擺着徇私嗎?”尹素婉一聽,猛地擡頭眼淚婆娑的看着亓灝,語氣很是不滿。
“嗚嗚嗚……老爺,我可憐的老爺呀!你死的太冤了!”大夫人推開尹素婉,乾脆直接坐在了地上,兩手捶打着地面,一副備受欺負,走投無路的模樣。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信她,嗚嗚……老爺!是我害了你!”
亓灝抿着脣,幽幽道:“顧成恩從未徇私舞弊過,否則父皇也不會讓他在刑部侍郎這個位置上坐這麼多年。”
“本王跟父皇一樣,都相信他一定可以爲尹太傅討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