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因爲亓灝的傷勢反反覆覆,故而至今仍舊住在魏廖的府中。
對於寧王府的人來說,他就像是消失了一樣,從未出現過。
幸好杜江考慮周全,提前進宮給老皇帝送了個信,要不然老皇帝也會急死。
放過血,又泡了幾次藥浴,亓灝今日的狀態好了許多,所以便在杜江和秦峰的強烈反對下,回了寧王府。
府中的下人在見到亓灝後,很是吃驚。
一來,沒料到他突然回來。
二來,則是因爲亓灝的臉色看上泛着一種病白,本就五官分明的臉更加棱角清晰。
一邊往書房裡走,亓灝一邊聽着身後杜江的稟告:“這幾日府裡頭沒什麼異樣,不過今個一大早顧側妃出門去了。”
“去了哪裡?可有人跟着?”亓灝腳步一頓,立即轉頭皺眉道。
察覺到亓灝神色有些緊張,杜江趕緊道:“王爺您放心,咱們的暗衛已經跟着去了。”
亓灝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來,緩緩道:“不行,本王不放心暗衛,你去白玉樓找她。”
杜江猶豫了會,低聲道:“可是,王爺您的身體……”
亓灝搖頭,不容置疑:“本王身體已經無大礙了,你快去,阿顧的安全要緊。”
頓了頓,他的目光暗了暗,“她一般極少出門,今日去白玉樓,必定是要見什麼人,你去查明白。”
“是,王爺。”杜江應了聲,點頭離開。
亓灝推開門進了書房,坐在桌旁,看着摞起來的摺子,眉宇間隱隱浮現疲憊之態。
翻開一本,他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眼前卻浮現出顧瑾璃的臉。
他不在王府的日子,暗衛每天都會詳細的將顧瑾璃在府中的情況彙報給他。
知道她吃了多少,睡了多久,他對她的一切都瞭如指掌,但是卻不能像以往那般,親密無間的陪在她身邊。
他們兩個人,就像是隔了兩個世界一樣。
想來,真是有些諷刺……
顧瑾璃之所以突然出門,是因爲在早上醒來的時候,她竟意外在牀頭髮現了一枚飛鏢。
飛鏢上插着一封信,與其說是“信”,倒不如說內容簡短得像是個字條。
她在看完信上的內容後,面色一變,匆忙的梳洗一番後,她只帶着荷香一個人便前往了白玉樓。
到了白玉樓的天字一號房門口,說不出爲什麼,可能是出於個人的直覺,她覺得今日約見他的人身份不同尋常,而所談之事也一定是非同小可。
所以,她便讓荷香等在了門外。
推門而入的時候,她看着背對着自己的黑衣人,瞬間怔住,“是你?”
黑衣人轉身,僅露出來的一雙眼睛幽幽的望着顧瑾璃,聲音沙啞道:“難得你還記得我。”
顧瑾璃神經繃緊,關上門後,冷冷的看着黑衣人,想到上一次,也是有人約自己去明月湖見面,她問道:“那日約在明月湖,是不是也是你提前派人送的信給我?”
黑衣人眸光微動,沒料到顧瑾璃竟會如此聰明,立刻想到了多日前的事情,點頭讚賞道:“的確是我。”
顧瑾璃緊抿着脣,語氣冷冽道:“你費盡心機的約我來,到底所爲何事?”
黑衣人似乎不介意顧瑾璃冷淡的態度,他坐了下來,並給顧瑾璃做了個手勢:“你也坐。”
“我不坐,你有什麼話直說。”顧瑾璃一動不動,站得筆直。
“也罷,既然你這般心急,那我就不妨直接告訴你讓你來的目的。”黑衣人勾了勾脣,擡手給自己倒了杯茶後,似笑非笑道:“跟你的身世有關。”
“我的身世?”顧瑾璃聽罷,皺眉道:“我的母親是鳳瑟,我的父親是顧淮,我是顧淮養在外面的私生女。”
“我的身世,不用你說。”
每個人,都有着不痛的痛處。
而她對她已有認知裡的身世,早已坦然接受,故而在說起來的時候,不見絲毫自卑羞愧。
黑衣人抿了開車,然後一邊把玩着茶杯,一邊意味深長道:“你覺得,倘若你的身世真的如此簡單,我會因爲這個而見你?”
“顧瑾璃,你真是太天真了。”
上次在清水寺裡,黑衣人早就知道了自己不是真正的丞相嫡女,所以從他嘴裡聽到“顧瑾璃”這三個字,顧瑾璃並沒有感到意外。
黑衣人話裡有話,讓她不由得提高了聲音,“什麼意思?”
“我相信,鳳瑟在活着的時候,應該沒有告訴你她的真實身份。”黑衣人冷笑一聲,站起身來,逼近顧瑾璃,繼續道:“當然,也沒有告訴你,其實你的生父是另有其人。”
顧瑾璃身子一顫,忽然心跳加快起來。
不知道是因爲黑衣人的話,還是因爲他靠過來後,身上散發出來的陰冷氣息。
屏氣凝神,她等着黑衣人接下來的話。
“你的母親鳳瑟,是鳳國的守護神女,而你的父親……”貼近顧瑾璃的耳朵,黑衣人一字一句的吐出了兩個字,“鳳皇。”
“不可能!”顧瑾璃瞪大眼睛,小臉滿是驚恐震驚。
她後退幾步,聲音尖銳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靠近我究竟有何企圖!”
“但我告訴你,不要想用這些毫無根據的話來騙我!”
說罷,她扭頭就要離開。
母親是鳳瑟沒什麼,父親不是顧淮也沒什麼,可是一旦鳳瑟是鳳國的守護神女,生父是鳳皇了,這就意味不一樣了!
再說,鳳國,早在多年前就滅亡了!
現在黑衣人突然來找到她,這其中的深意,顧瑾璃不用想也知道!
“站住!”黑衣人從後面一把扣住顧瑾璃的肩膀,強迫她轉過身來,“我知道拿不出證據來你不信。”
散發着冷光的眸子看向屏風後面,他聲音陰沉沉道:“軒,出來!”
順着黑衣人的目光往屏風方向望去,顧瑾璃這才發現後面還站了個人。
聽着那個“軒”字,她大概已經猜到了那人是誰。
果真如她所料,一襲熟悉的紫衣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裡。
陳澤軒靜靜的望着她,扯了扯脣,半晌才壓下心中的不忍,將手裡緊緊攥着的一沓紙遞給顧瑾璃。
剛纔雖然站在屏風後面,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可是,從她的聲音聽上去,他能夠想象到她有多震驚,有多牴觸這個真相。
只是,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她除了接受,認清,似乎別無他法……
顧瑾璃看着陳澤軒遞過來的信紙,眸光輕顫,始終不肯伸手接過來。
“怎麼,不敢看?”黑衣人見狀,冷笑道:“不管你看還是不看,事實我已經告訴你了,你不信也得信!”
“不,我不是鳳皇的女兒!”顧瑾璃猛的轉頭狠狠瞪着黑衣人,一把將信紙從陳澤軒手裡奪了過來,咬着脣低頭看着信紙上的內容。
紙上,無非寫着鳳瑟和鳳皇的情事以及鳳國滅亡的始末。
顧瑾璃所有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裡面都寫得清清楚楚,並且沒有絲毫紕漏之處。
隨着目光所及之處,顧瑾璃的肩膀顫抖的也更厲害了。
眼淚奪眶而出,一滴滴打落在信紙上,染花了紙上的字。
“怎麼,還有什麼疑問嗎?”黑衣人見顧瑾璃落淚,步步緊逼道:“顧瑾璃,你是鳳皇的女兒,身上流着鳳氏一族的血,這是永遠都不可能改變的事情!”
“所以,你必須要肩負起你復國的重任,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不!”顧瑾璃一邊推開黑衣人,一邊拼命搖頭,歇斯底里道:“你騙我,騙我!”
多年前的鳳瑟豔傾天下,引得無數人愛慕傾心。
除了亓國老皇帝這個緊追不捨的愛慕者之外,就連鳳國皇帝也愛上了她。
只是與亓國老皇帝不同的是,鳳皇將自己對鳳瑟的感情一直埋在心裡,從未表露過。
而鳳瑟因爲是守護女神的身份,故而終生不能嫁人。
她心中沒有男女之情,只有天下大愛。
所以,鳳瑟拒絕了亓國老皇帝的多次求愛。
當然,亓國老皇帝對鳳瑟的愛慕已經到了如癡如狂的地步,引得向來沉穩的鳳皇在鳳瑟最後一次拒絕亓國老皇帝后,終於在借酒澆愁後,對鳳瑟吐露了心思。
對於鳳皇的示愛,鳳瑟先是很驚訝,因爲她沒有想過一直與自己保持距離的鳳皇竟也會對自己有心,後來待平靜下心情後,她也如對亓國老皇帝那般委婉拒絕。
興許將感情壓抑在心裡太久了,藉着酒勁,鳳皇做了平生最大膽的事情。
他吻了鳳瑟,本打算淺嘗輒止,可沒想到最後會一發不可收拾。
鳳瑟起初強烈掙扎過,但最終順遂了自己的心意,環住了鳳皇的腰……
紅鸞帳暖,一夜春宵……
事後,原來兩個人才知道,彼此都將對方放進了心裡。
只是礙於身份,卻不能表明。
後來,鳳瑟有了身孕。
再沒多久,鳳國便滅亡了……
在鳳國皇宮大火連綿的時候,鳳皇死在了大火裡。
而鳳瑟本打算與鳳皇殉情,只是卻被顧淮偷偷從火海里救了出去……
鳳瑟容貌盡毀,又不能被人知道她還活着,所以顧淮只能將她安置在了南山上。
不過,顧淮卻不知道,鳳瑟與南山下清水寺的高僧淨空大師以及神醫逍遙子都是舊識罷了……
後來的後來,顧瑾璃便出生了。
在顧淮沒出現之前,她一直以爲自己沒有父親。
在顧淮出現之後,她懷疑他是自己的父親。
在鳳瑟離開人世的時候,她被顧淮接回了相府,自此成爲了相府二小姐……
殊不知,她的真實身份竟會是鳳國的公主?
鳳國,亓國,公主與庶出小姐,這兩個截然不同的身份,簡直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這讓顧瑾璃在一時之間,如何能接受的了呢?
看着顧瑾璃眼睛裡的淚光,陳澤軒心疼不已,可是他卻只能沉默。
因爲事實就是事實,這是怎樣都無法更改的。
哪怕顧瑾璃不相信,不接受,她身體裡永遠都流着鳳皇的血。
見陳澤軒面色沉重肅然,顧瑾璃手指着自己,悽然一笑:“我是鳳國遺孤?對嗎?”
陳澤軒眸子裡閃過一抹掙扎,點點頭,算是確認。
“哈哈哈……我竟然是鳳國遺孤!”像是魔怔了似的,顧瑾璃笑得眼淚簌簌落下,隨即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間。
見顧瑾璃哭着跑了出來,荷香面色一變,立即跟了上去:“主子,您怎麼了?”
顧瑾璃跑得很快,如同沒有聽到荷香的話一樣,她出了白玉樓,漫無目的的一路往前跑去。
之前幾次遇刺的經歷讓荷香不敢讓顧瑾璃一個人走動,故而荷香追得也緊:“主子,您慢點,別磕着碰着!”
這個時間點,雖然街上的人不多,但顧瑾璃跑的飛快,讓荷香漸漸有些吃不消了。
見顧瑾璃終於停了下來,荷香趕緊又小跑了幾步,拉住顧瑾璃的胳膊,生怕她冷不丁的又要亂跑。
“主子,您心裡有什麼不痛快的事情,可以給奴婢說說,千萬不要憋在心裡。”荷香有些焦急,畢竟顧瑾璃現在肚子裡還懷着一個孩子呢,要是氣壞了身子,這就得不償失了。
當然,她很想問到底是誰約見的顧瑾璃,在房間裡又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何她會如此驚慌失措的跑出去,但是她不敢問。
顧瑾璃轉頭,望了荷香一眼,然後又如同行屍走肉一樣,目光無神的繼續往前走。
她臉上的淚水沒有斷過,讓荷香瞧得越發的害怕起來。
荷香跟在顧瑾璃身邊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見到她如此模樣。
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保持了沉默。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荷香突然問道:“主子,要進去嗎?”
顧瑾璃在荷香的提醒下,這才發現主僕二人竟走到了相府門口。
她想起上次大夫人過生辰,明知顧瑾琇要把自己推入池塘裡,顧淮還一味包庇她,自己在傷心之下,說以後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就不回來了的事情,苦澀一笑。
有些不解的東西,就在不經意的抽絲剝繭中看到了真相,也找到了原因。
比如說,顧成恩愛她,是因爲早就知道他們二人沒有血緣關係。
比如說,在顧瑾琇造成尹素婉腿斷容毀後,顧淮竟會同意大夫人的餿主意,讓自己代嫁,這其實並不是因爲自己是庶女,而是因爲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兒。
她和顧淮,與顧成恩與顧淮一樣,同樣都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兩個陌生人……
話雖如此,但在相府的這四年,也多虧了顧淮能給她一個安身之地。
即便是琉璃院是所有院子裡最簡陋的,即便是連下人都可以對她指手畫腳,冷嘲熱諷,可至少沒有讓她餓死街頭,顧淮對她也算是有養育之恩了吧?
見顧瑾璃只站在相府門口,卻不進去,便道:“主子?”
顧瑾璃擦了擦眼角,低聲道:“進去看看父親。”
“呃……是,主子。”點點頭,荷香跟在顧瑾璃身後一同踏進了相府院子。
府中的下人們見顧瑾璃回來了,不由得都愣住了。
她此時眼睛發紅,再加上本就軟綿白皙的小臉因爲染了眼淚的緣故看着像是惹人憐惜。
“阿璃?”這時候,一個人擋住了顧瑾璃的去路。
顧成恩迎面走來,他沒想過顧瑾璃竟然還會回來。
畢竟,上次顧瑾璃可是把話說得很決絕,大有從此斷絕關係,不再往來的意思。
而現在她卻出現在了這裡,這是爲什麼呢?
顧瑾璃自然不能說她回來只是想看一眼顧淮的,怎能說自己這些年能在相府裡平安無事長大,與顧淮是有很大關係的。
今日過來,她想要好好跟顧淮道聲謝。
顧成恩看顧瑾璃的眼神,一眨不眨,還是如之前一樣,*,深沉。
然而,顧瑾璃卻滿眼厭惡。
她冷冷的瞥了顧成恩一眼,然後扭頭甩袖離開。
大家看着顧瑾璃對顧成恩這態度,不禁瞪大了眼睛。
顧瑾璃在府中的時候,雖然與大家接觸甚少,但至少應該不會像是那種敢給顧成恩冷眼的人。
而現在,顧瑾璃竟用如此仇恨不滿的眼神給顧成恩,她要不是膽子肥了,就是腦子生鏽了!
“阿璃……”顧成恩攥着拳頭,自知顧瑾璃一定還在因爲上次自己把她劫去的事情而耿耿於懷,但也只能目送顧瑾璃遠去。
荷香知道顧瑾璃如此不待見顧成恩的原因,但避開顧成恩,似乎與見顧淮並不衝突,因此她試探道:“主子,不去看老爺了嗎?”
“不見了。”顧瑾璃出了相府大門,一邊看着街道上漸漸多起來的人流,忽然有種無處可去的感覺,“荷香,陪我去南山看望一下母親吧,我想她了。”
荷香想了想,搖頭道:“主子,現在有壞心思的人太多了,咱們……還是回寧王府吧?”
顧瑾璃懷着身子,而且每次出門必定不順,所以荷香覺得還是寧王府裡相對安全一些。
雖然寧王府裡有尹素婉和柳夫人這兩個喜歡無事生非的女人,但好歹她們不敢明目張膽的拿着刀劍砍砍殺殺。
當然,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那些背地裡的爛招數也足以讓人應付不來……
沒辦法,自古以來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何況是爲了爭奪同一個男人的寵愛呢?
顧瑾璃對於自己的身世,潛意識裡其實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只是,她仍舊願意自欺欺人的騙自己,黑衣人接近自己是想要利用自己。
與其在外面亂晃,確實不如回寧王府裡。
那裡,雖然讓自己傷透了心,但似乎真的要比其他地方更加安全……
勉強的笑了笑,她輕聲道:“好。”
剛纔見顧瑾璃情緒失控,陳澤軒心頭一跳,擡腳也要追出去,但卻被黑衣人眼疾手快的給立刻攔了下來:“讓她去。”
陳澤在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關係,“可是……”
“不要擔心,她總得自己一個人想清楚了才行。”黑衣人重新坐了下來,幽幽道:“再說了,她身邊跟着不少暗衛,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既然跟着暗衛的話,那麼咱們剛纔的談話豈不是……”陳澤軒一聽,神色有些緊張起來。
黑衣人擡眸,冷笑道:“不會走漏風聲的。”
他的人,早在顧瑾璃出現在白玉樓樓下的時候,就已經將在暗處跟着顧瑾璃的暗衛給引開了。
所以,暗衛是沒有機會聽到如此重大的機密的。
陳澤軒“嗯”了聲,視線落在窗外。
他看着被顧瑾璃丟在地上到處都是的信紙,嘆了口氣,隨即又將視線落在窗外,看着顧瑾璃的身影越來越小,他的心抽搐的更加厲害。
黑衣人無視陳澤軒的難過,站起身來,一邊往門口走,一邊冷聲道:“到了現在這一步,我們已經不能回頭了。”
“所以,你絕對不能心軟退縮。”
不等陳澤軒迴應,他便出了房門。
黑衣人說的沒錯,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陳澤軒哪裡還有餘地退縮?
緩緩閉上眼睛,他攥着的拳頭一點點鬆開。
回到芙蕖院後,愛月抱着小紅快步迎了上來,在看到顧瑾璃通紅的眼睛後,驚訝道:“主子,您的眼睛怎麼了?”
顧瑾璃沒有多做解釋,只丟下“沒事”兩個字就要直接往屋子裡走。
“哎,主子,王爺他……”愛月想着此時亓灝在屋子裡,剛準備提醒顧瑾璃一下,然而顧瑾璃卻早先一步推開了門。
在看到亓灝的那一瞬間,顧瑾璃的瞳孔下意識的縮了一下。
愛月和荷香對視一眼,知趣的關上了門,守在了外面的臺階下方。
“你出去見了誰?”派去的暗衛在半盞茶的時間之前,回信說有人將他們給牽制住了,所以根本無法知道顧瑾璃是在白玉樓裡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所以亓灝說話的語氣聽起來帶着不滿和質問。
顧瑾璃僵直着身子,動了動脣,卻沒有吱聲。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亓灝的這個問題,心裡有些亂。
出去見了黑衣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是鳳國遺孤。
這樣的話,她要如何告訴他呢?
鳳國當年是被老皇帝所滅,也就是說老皇帝自己的仇人。
她身爲鳳國的公主,與亓國有着殺父滅國的血海深仇。
而亓灝又是老皇帝的兒子,所以他們二人嚴格來說,應當也是處於對立雙方的……
自己平日的行蹤,大多都被亓灝掌控在手裡。
他這麼一問,難道是懷疑自己的身份了?
這樣想着,顧瑾璃不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