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城外,十里長亭。
一場隆重的送別正在這裡進行。
唐明,周娟佳,馬軒,衛陽,姜含峰,嚴靈六人站在路口,身前是蘇沉,雲豹,吳曉,趙鑫和乾浩離幾人在爲他們送行——吳曉三人比他們還要低一年,所以還可以在清河再留一年。
“這次回去,等畢業後,我會向上方申調,請求調到清河來,和你一起,對付那些貴族。”唐明道。
蘇沉搖搖頭:“沒有必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哪能一直爲朋友耗在這裡。這半年來也多虧了你們幫忙,爲我立了陣,造了船,控制了凌源水澤,分擔了不少壓力。如今三江軍更是基礎已成,根基穩固,就算你們不在,也可以發揮作用。嗯,我是說,現在我用不上你們了,所以老子過河拆橋了。”
大家知道他故意如此說,誰也不會當真。
蘇沉又道:“再說不是還有吳曉,趙鑫和浩離在這兒嗎?對了,再過些日子,韓林霞和小四十也會來,他們之前的任務已經完成,現在終於可以到我這兒來刷貢獻了。”
唐明很臭屁的抱着胳膊說:“可惜沒個能打的。”
“喂,唐明你不要總那麼看不起人好不好?”吳曉不滿道。
對於唐明來說,象韓林霞,紀若宇,趙鑫這類人的戰鬥力或許是偏弱了些,但能夠進入金水遺蹟的,哪個不是千挑萬選出來的?
所謂的弱,終歸是相對而言。
真正要說起來,哪怕當初戰力最弱的紀若宇,放在外面也是一等一的好手,謹慎挑選一下對手的話,也是可以完成幾個越階挑戰的。
而在金水遺蹟之後,在潛龍院又歷練了兩年,不少人的實力都已經出現了突飛猛進。
如妖王血脈的吳曉,金水遺蹟的時候就以七年生的身份排名二十一,現在實力更是強大,戰力比唐明也弱不了多少。
“我只是在說實話。”唐明繼續傲嬌。
還是蘇沉打圓場:“好了好了,你們別爭了。說到高手,過段時間到是應該會有一個高手來,雖然未必會幫什麼忙……唔,也可能是兩個。”
“誰?”大家一起問。
“姬寒燕。”蘇沉回答。
“姬寒燕?”衆人愕然。
“她不是去了巴州當副總捕嗎?”
“就是,怎麼會跑清河來?”
雲豹接口:“巴州有個通緝要犯跑到了烏郡一帶,姬寒燕親自帶人追捕,已經到了烏郡,估計再過些日子就會到清河。”
“那怎麼說有兩個?”唐明問。
周娟佳捅了他一下:“笨,你忘了那個人?”
唐明呆了呆,隨即想起來:“江惜水?”
大家一起嘿嘿笑了起來。
江惜水一直喜歡姬寒燕,只可惜一直到潛龍院畢業,姬寒燕都沒給過江惜水好臉色。只不知爲什麼,江惜水也從未放棄。這個人身份神秘,實力雖強卻沒參加金水遺蹟爭奪,畢業後更是消失無蹤。
過去這一年,沒聽說他來找姬寒燕,說他會來,與其說是推理,到不如說是瞎猜,更多的是調笑。
只有蘇沉知道,這不是調笑。
因爲江惜水已經到了烏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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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船頭,江惜水搖着手中摺扇,任江風拂面,觀兩岸景色。
“客官,江上風大,還是進艙裡坐吧。”後面的船老大對着江惜水喊道。
“無妨,這裡就很好。”江惜水漫聲迴應。
“江公子不是一般人,老樑頭你就別喊了。”船艙裡走出個黑臉漢子,對撐船的樑老漢道。
那樑老漢便沒再說話。
江惜水也不回頭,只是道:“我怎麼就不是一般人了?”
那黑臉漢子爽朗笑道“江公子,你就不用瞞我了,我看得出來,就您這般風度,肯定是位源氣士大人。區區江風,算得了什麼,就是那凌源水匪,也未必奈何得了公子。”
江惜水臉上露出笑意:“我看你這位兄臺你也不錯啊。”
“我?”黑臉漢子呆了呆,隨即笑道:“我就算了吧。我也不瞞公子,在下的確是練過幾年拳腳,也就是個普通的鍛體武士,到現在都過不了引氣那一關,距離成爲源氣士還天差地遠呢,和您可不能比。”
“你知道我是什麼境界?”
“我又不會望氣之法,以低看高,如何看得通透。”
“那你又如何確定凌源水匪也無法奈何我?”江惜水反問。
“這個……”黑臉漢子怔了怔,有些尷尬笑道:“是在下失言誇口,到是公子未免太較真了。”
江惜水淡淡道:“也不可能不是失言,而是試探吧。”
黑臉漢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公子這話合意。”
江惜水仰頭看着天空:“這是一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世界,是一個個人實力足夠強,可以碾壓一切的世界。在這樣的世界,要過那江湖舔血的生涯,最重要的不是自己有多強,勢力有多大,而是照子有多亮。永遠不去招惹自己惹不起的人,纔是水匪的生存之道。正因此,許多有腦子的水匪在出動之前,通常都會安排一些自己人混跡於目標之中。一來通風報信,不使逃脫,突破更易,二來查詢財物,不使遺漏,三來可做內應,裡應外合,四來摸根究底,不惹強敵。”
黑臉漢子向後退了幾步,連聲音都低沉下來:“公子是在說在下是水匪內應嗎?如此污衊究竟是合意?”
“我是不是污衊你,且先不論,後面那幾條船,跟了我們已經有大半天了,應該就是在等你的消息吧?”
黑臉漢臉色大變。
江惜水已又道:“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我現在去宰了他們,你可以通知他們趕快離開,也可以通知全力備戰,怎麼做隨你。結束之後,我們看看到底誰是最後站你面前的人,到那時,你再說我是不是污衊你,如何?”
江惜水說着,轉身向船後走去,來到船尾,繼續前行,一步踏出,已在水面上。
那撐船的樑老漢還想呼叫,就見江惜水穩穩立於江面,道:“且在這裡等我片刻,去去就回。”
就這麼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波濤洶涌,在他腳下便如軟墊起伏。明明步伐不快,只是幾步卻遠到背影都模糊了。
黑臉漢子衝過來大叫:“快行船,離開這兒!”
那老漢回過頭看了黑臉漢一眼:“老洪,你在這水道這些年,也是有些眼力的了,還看不出嗎?那位公子若是能讓你輕易逃了,才叫丟了顏面呢。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生存之道,老實在這裡慢慢等,還有一線活命希望……”
黑臉漢子愕然。
他從身上取出一個物件。
那是一塊傳音玉佩。
顫顫巍巍的打開,未等說話,就聽到玉佩中傳來淒厲的尖叫聲。
“啊!”
“殺了他!”
“一起動手!”
“不!”
“快跑啊!”
驚恐呼叫徹底震撼了黑臉兒的心。
又過了一會兒,所有的呼喊都消失。
遠處江惜水的身影飄然出現。
依然是那一襲輕衫,羽扇綸巾,風度翩翩。
上得船來,看到黑臉漢子還在,他點點頭道:“既然沒有逃跑,那就饒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