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林懈的屍體倒下。
隨着屍體摔蘿,有一物從他身體裡滾出來,卻是塊令牌。
那令牌是用耀金打造而成,上面還刻着一面黑色大門。大門半開,門後是一片璀璨光輝,看不清是什麼。
蘇沉將這令牌揣進懷裡,又摸了下林懈身體上下,只找到一些金銀,卻再沒什麼好東西。金銀蘇沉不稀罕,所以連蟬翼刀一起都沒拿,就要離去。
剛走出沒幾步,卻聽到前方有聲音傳來。
知道不好,這肯定是林家的守衛聽到動靜過來了,畢竟先前林懈的那一聲慘叫動靜太大。
自己現在這樣,要是被林家人抓到,那就真是水洗難清了。
前進無路,蘇沉一狠心,乾脆反向朝內裡跑去。
他雖然傷勢極重,但是視力恢復的興奮卻刺激着他,一路所過,看到周邊那豐富的景色,只覺得這一花一草一木都如此的美不勝收。久違的色彩,光芒還有景物就這麼回到眼中,讓人激動的簡直要涕淚交加。要不是後有追兵,蘇沉都恨不得跪在地上痛痛快快哭一場,再眼都不眨的隨便看什麼看上一天。
可惜視力恢復的第一時間久是用來殺人,第二時間就是用來逃命,未免太過煞風景,毀心情。
所以蘇沉也只能嘆息命運無常,沒準要不是今日一戰,自己還沒那麼快恢復呢。
邊想邊跑,蘇沉已來到小湖邊。
不遠處的湖畔,正坐落着一座庭院,依水而建,有一條走廊建再庭院與湖畔之間,四周種滿水荷和香蓮。時入四月,香蓮已開,花蕊嬌顫,花香溢人,正是那湖邊小築。
此時的小築走廊上,盡頭廊亭處,有一女子正坐在那裡,身穿青蘿裳,頭戴翠玉簪,柳目杏腮,閉月羞花,這刻正用手支着下巴,看着水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蘇沉他沒見過顧輕蘿的樣子,並不能肯定那是顧輕蘿,但看那湖邊女子衣衫華貴,獨坐小湖,顯然不象一般下人。其實就算是顧輕蘿,他也不能確定顧輕蘿會如何對他,畢竟他和顧輕蘿相處時間尚短,也不夠了解他——現在的蘇沉,已不會天真到相信只要是朋友就一定會幫自己。
但此時此刻,他沒得選擇。
一咬牙,蘇沉向着湖邊小築衝去,更有意發出聲音。
衝出小林的那一刻,那亭中女子聽到聲響,聞聲回望,先是一呆,隨即一喜,接着便是左右回望。
只是看她表情與表現,蘇沉便刻確定,那就是顧輕蘿。
那邊顧輕蘿已飛身迎上,來到蘇沉身邊,抓住他道:“你怎麼來了?怎麼還受了傷?天哪,你傷得好重。”
“有什麼等會兒再說,林家的守衛在後面。”蘇沉急道。
顧輕蘿愕然道:“早知道你們四大家族不和,沒想到竟到了這種地步。這麼危險,你竟然還來看我……”
顧輕蘿很明顯是誤會了什麼,看蘇沉的眼神已充滿感動。
不過要說冒險來看她本也沒錯,哪怕沒有之前的事,蘇沉被林家人抓到的話,就算不被砍成現在這般模樣,也肯定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蘇沉急了:“我的大小姐,你先把我藏起來再說話行不行,我快撐不住了。”
顧輕蘿莞爾一笑:“放心,在我這裡,他們沒人敢查。”
說話間已帶着蘇沉回湖邊小築。
她在這裡做客,林家自然不可能不安排下僕,不過顧輕蘿不想林家人知道自己和蘇沉的關係,所以沒走正門進屋,而是直接從後院進入,直接帶蘇沉來到屋內。
“好了,到我這裡你就安全了,你……”
顧輕蘿話未說完,就見蘇沉眼白一翻,已經昏了過去。
與林懈一戰,本就耗盡了蘇沉所有力氣,又傷勢嚴重,能夠堅持到現在已是奇蹟。如今到了“安全地點”,心情一鬆,自然是直接昏迷。
他昏得輕鬆,顧輕蘿可就傻了:“喂,喂,你怎麼昏過去了?你還沒說接下來該怎麼辦呢。你這一身的傷……”
顧家大小姐出身大家,從沒照顧過人,突然間一個重傷病患到手中,心中立時麻了爪,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總算她雖然沒照顧過人,卻總練過武,受過傷。
蘇沉所受的都是外傷,因此傷勢雖重,治起來到也簡單。這刻在房間裡反覆踱了幾步,漸漸冷靜下來,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一咬牙,將蘇沉身上的斑斑血衣撕下。
這還是她第一次面對男人裸、體,自然難免臉紅氣短。
好在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很快讓顧輕蘿回過神來。
她取出家傳的紫玉膏,用手指沾了,輕輕塗抹在傷口上。這紫玉膏是顧家秘藥,治外傷效果極佳,藥膏塗上後,傷口便止住流血,連痛苦都隨之減輕了幾分。
正塗藥間,就聽到屋外有侍女回報:“小姐,林家有兩名守衛想見您。”
“他們來做什麼?”顧輕蘿問。
侍女回道:“聽說是剛纔在湖邊小樹林裡發生了一樁命案,林家有人死在了那裡。”
什麼?
顧輕蘿一呆:“什麼人乾的?”
“不清楚,不過林家守衛說屍體是熱的,估計那兇手剛離開不久。有血跡從林中通往這裡,他們一路追下來,到這邊想問問小姐可有何發現。”
顧輕蘿便回道:“告訴他們我這裡沒有,我在練功,不方便被人打擾,讓他們去別處找吧。”
“是。”
那侍女便離開。
那邊的林家守衛不知是顧忌顧輕蘿身份還是就這麼信了,就此離開。
顧輕蘿這才得以繼續爲蘇沉療傷。
“來便來吧,竟然還殺了林家一人,這又何必呢。”顧輕蘿一邊治一邊嘀咕道:“不過你雙目失明,竟然還能殺人,到也稀罕了。”
自語間,蘇沉身上的傷口已被她塗滿藥膏。
不過刀傷好治,右臂的斷折卻有些麻煩。
他的手臂是被林懈直接扭斷的,這種骨折傷可不是塗一下藥就能好的,需得先將斷骨對準,再以夾板固定,將養些時日才能痊癒。好的藥物只能縮短恢復所需要的時間,卻不能讓斷裂的骨頭自己對上,除非修煉到血肉筋骨可以再生的層次,直接抽掉斷骨,再生新骨,反倒簡單了。
顧輕蘿對治療骨折完全沒經驗,只能硬着頭皮爲蘇沉接骨,期間自然免不了諸般接錯,只能一次次重來。蘇沉奇蹟般地沒被玩壞,在一番折騰後,還真讓顧輕蘿把手臂接上了。
看着自己的作品,顧輕蘿大感滿足:“這下本姑娘也是會治病救傷的人了。可惜你受的傷太少,不夠本姑娘妙手回春的。”
先前還嫌蘇沉傷勢太重,現在治病救人的勁頭上來,又覺得蘇沉傷得太輕,不夠她大展身手。至於那幾處刀傷塗掉可以治療十人的紫玉膏,一處斷骨接了七八回這種事,她顧大小姐就自動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