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下午，我坐在船蓬前，直直的望着江面。

不知何時，又開始迷迷糊糊睡了起來，近日有點嗜睡，大概是坐船太久的緣故。

我又回到了充滿霧氣的地方，可這回不一樣，突然換了一個景象。

是一片湖，湖中全是蓮花跟蓮蓬，極美，跟仙境一樣。

湖中心有個閣樓，上方有一牌匾“閉月樓”。

我逐步上去，帶着好奇，門口傳來一絲絲樂聲。

我聽不懂，但我喜歡調子，江南風韻。

“宛黎，你來了…”

我怔怔的站在那兒，準備敲門的動作停了下來。

我沒發聲，他又喚我。

“宛黎，你進來”。

我推門進去，除了桌子，就是幾盆花草，簡單又簡陋。

他背對着我，一頭烏髮散開，只留着一根白玉簪子，依舊是白衫，白衫上蘭花點綴，修長的手背在後面，骨骼分明。

“你認識我？”

吞吞吐吐說了這一句，不曉得他聽見沒。

“心牽也，夢牽也，始之相，思君也”。

“這盼也，那盼也，與君不同窗，盼之相思夜”。

這是母親給我念過的憶長相思…

“公子…”

“嗯”。

“你叫什麼？”

“元奚”。

我記得了。

“來不及了…”

“什麼？”

話沒說完，我就感覺身體輕飄飄的，一轉眼我就從閣樓裡飛出來了。

飛到了我坐的船上。

……

我滿懷疑惑，又感覺有人在推我。

“宛黎，宛黎醒醒…”

我緩緩睜開眼，母親抱着我，溫熱的淚滴到了臉上。

我笑了笑，安慰母親“母親沒事，就是做夢了。”

母親揉着我的頭，心疼的看着我“咱們快到家了，回去我的宛黎要好好睡一覺，我看着你都消瘦了不少。”

我握着母親的手，遞給她溫度。

“好，聽母親的。”

“那我去做飯。”

“好。”

頭有點疼，甚至有些乏力，隨口說出了他的名字“元奚…”

這夢，似真，似假。

可是，他怎麼知道母親的憶長相思？

一團團疑惑隨即而來，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應該快到南郡了罷…”

睡了一下午了，醒來已是黃昏，腦子裡衝出一句詩“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怎的如此應景？

忘了誰寫的了，我在書上看到的，略有感悟。

我跟元奚的兩面之緣，只是匆匆一過，沒看到容貌，就飛出來夢境，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定是仙風道骨之人，若是真的在南郡，怕不是桃花都在他身上了。

不知何時，我的腦袋裡總會閃現出他的背影，心裡也會一陣刺痛。

他是何處人物？是幽魂？是仙？

母親進來，看我坐在窗前，給我拿了披風披在了身上。

我回頭看，她對着我笑，我母親，極其溫柔，當年她也是賈府嫡女，富家公子想要求娶的美人兒。

如今母親跟外祖家沒了任何聯繫，隱約記得小時候母親給我講過她的故事。

她跟父親是相愛的，這種情意，是我羨慕不來的。

我也快及荊，不知道母親會把我許給何許人也。

我只想跟自己中意的…

“宛黎，明天就到了，今晚早點休息”母親說完就去忙她的事情了。

吃了一口冷酒，有點發寒。

擡頭望月，月光籠罩整個烏篷船，有沒有跟他一樣的不歸人？也一樣出現在懷春少女的夢裡，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