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三朝,晨啓,我毫無睡意,起來梳妝,沒有往日的桃花妝,只是淡淡描眉,今日喜慶,還特意化了梨花佃,一改往日,也更加清新脫俗。
這冬日澄林湖結冰,是去不了了,我在想今日應該去哪兒。
況,也沒有三朝去祈福的道理。
閒來無事,我就在竹園溜溜,我剛出門,一個人影竄出來。
“你這是做什麼?”
看清人臉,把我嚇得往後退,這是什麼奇葩行爲,大早上就埋伏在這兒。
“本公子來找你,你還不高興?”
他一副浪蕩痞子的模樣,插着腰。
“你到底想幹嘛?”
“看看你不行?”
“今日三朝,你不在府裡,你來竹園找我?青羽公子,這是不是於禮不合啊!”
他見我生氣,也沒多說,就囑咐我別受涼了,然後灰溜溜走了,我看他離開,竟還有點好笑。
我有點頭暈,眼前出現的是元奚,我躺在貴妃榻上,他在亭子裡給我彈琴,我就支着胳膊望着他,嘴角微挑,他偶爾擡頭對我一笑,纖細的手撥弄着琴絃。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我記得初見時,元奚給我彈長相思,相思之意訴不盡。
昏昏沉沉,不知何時我昏睡過去,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元奚離我而去,再也沒回來,我在原地等了好久,換來的是他的託夢的死訊。
他本是孤魂,停留一世來尋我,哪怕灰飛煙滅,我也要見他最後一面。
我能感受到溼噠噠的手帕敷在我的額頭,很疼,快要炸裂的感覺。有郎中給我把脈,說我寒氣侵身,如果在亂跑,可就不是喝藥了。
三朝,我又病了,比上回更加嚴重,隱約聽見父親說他出來尋我,我倒在雪裡,臉色發白,一副病態的樣子。
有人歡喜有人憂,百姓沉浸在三朝的喜悅中,而竹園,都在爲我的病擔憂。
這一年我就該及荊了,還有數月,我日日不見好,青府得知消息還給我送了名貴藥材來,青羽來過幾次,就遠遠探望。
家中的銀子好多都給我用來看郎中了,我這幅破身子,我連我自己都放棄了,每日醒來一會兒,又會昏沉睡過去,日復一日。
好像是爲了給我沖喜,母親把我及荊的日子提前了,金熙三十七年春末,我及荊的日子。
好多人來了,我換了鵝黃色的流仙裙,飛雲髻,有一根簪子,是母親成親時帶出來的。
那天還好,我撐了下來,母親不讓我亂跑,我就待在竹園。
“母親,我這病,快好了吧。”
母親拉着我的手跟我坐在石桌上,她輕撫我背“宛黎聽話,好好喝藥,很快就好了,到時候你想喝多少桃花釀,母親都由着你。”
“好。”
晚上的竹園寂靜,我可以聽見蟲叫,我拿着詩書在看。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
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
攜琴上高樓,樓虛月華滿。
彈著相思曲,弦腸一時斷。
“原來還有人跟我一樣,日日相思,夜夜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