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涌出,李鶴齡忍不住大聲痛呼。但他還真頑強,牢牢記得自己要教許莫開刀的話,雖然疼痛之極,卻還是強忍着,向監控的顯示屏上看去。雙眼緊盯着顯示屏,一步一步的教導許莫該怎麼做。
勉強用止血鉗止了血,立即便催促道:“那隻小蟲就在那兒,你仔細看看,有沒有看到?”
其實他自己通過監視屏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傷口,卻並沒有看到什麼小蟲,以爲是那蟲子太小,自己通過顯示屏無法看到,便催促許莫去看。
許莫仔細檢查了一遍他的傷口,卻始終沒有找到什麼小蟲,只好道:“找不到。”
李鶴齡聞言大急,額頭上汗水大滴大滴的滴落下來,一半是因爲疼痛,一半則是急出來的,大叫道:“怎麼可能?你再仔細看看。”
但許莫再次檢查了一遍,卻依舊沒有找到什麼蟲子。
李鶴齡怒道:“怎麼可能沒有?一定是你不夠認真,讓那個丫頭來看。”一邊說話,一邊想要坐直身子,檢查自己傷口。但那傷口在肚臍下方,他坐直身子,依舊無法看得清楚,反而牽動傷勢,忍不住再次大聲呻吟。
韓瑩聞言過來看了一遍,卻和許莫一樣,沒有見到什麼蟲子,當下搖了搖頭。
李鶴齡臉若死灰,想了一想,便道:“再在旁邊割開一道傷口看看,快!快!那蟲子一定在的,我能感覺得到,這兒沒有,一定是跑到別的地方去了。”
許莫和韓瑩相顧駭然,心想:“李鶴齡一定是瘋了,所謂蟲子,恐怕只是他的幻覺。再割一刀,如果還是找不到蟲子呢?再找不到,難道還要繼續割下去?幾刀下來,他不老死,也要被割死了。”
但李鶴齡催得緊,許莫無奈,只好再在那道傷口旁邊,又割了一道傷口出來。這道傷口出來之後,卻還是沒有找到什麼蟲子。
李鶴齡卻已經氣息奄奄了,但他依舊催的緊急,逼着許莫,再次割了一道傷口出來。
這一次,許莫不待他吩咐,就知道該怎麼做,熟練的止了血之後,立即就爲他檢查傷口,找了一遍,卻和前兩次一樣,沒有找到蟲子。
他暗暗嘆息了一聲,對李鶴齡道:“還是沒有蟲子。”
這話說出口之後,過了好長時間,卻都不聞李鶴齡的回答,他心裡詫異,忍不住向李鶴齡望去,但見他腦袋歪向一邊,已經不再動了。
韓瑩就站在李鶴齡腦袋那一邊,低頭向他臉上看了一眼,衝許莫沉重的搖了搖頭,小聲道:“沒有用的,李鶴齡已經死了。”
許莫伸手在他鼻子下方探了探,果然沒了氣息,便把手術刀放下。
原來李鶴齡在遇到他們之前,爲了阻止衰老,不停用錐子刺自己小腹,已是失血過多,眼下又在肚皮上割了這麼幾道傷口。
他原本以爲割破肚皮之後,立時就能將導致自己衰老的蟲子找出來,哪知連割了好幾道傷口,卻始終沒有找到什麼蟲子,大受打擊之下,心力交瘁,便就此死去。
說來奇怪,隨着他的死亡,衰老卻也停了。
“咱們怎麼辦?”韓瑩望了許莫一眼,神色甚是憂慮。
許莫知她在爲李鶴齡所說的話擔心,李鶴齡說自己和她都被傳染了,她擔心像其他人一樣,也會衰老死去。
當下道:“咱們在這兒住一晚再說。”心想:李鶴齡所說的話,也不知是真是假,這兒有藥房,如果我和韓瑩真的都被傳染了,留在這兒,也有藥物醫治。
醫療室的旁邊便是藥房,那藥房極大,藥材甚是齊全。藥房的旁邊是住宿的房間,各種水電暖氣設施一應俱全。
兩人各自找了間房子住下,洗了個澡,便各自睡了。
第二天,許莫一覺醒來,第一件事情便是檢查自己身體。但他向自己身上仔細看了一遍,甚至利用天人合一的能力以及通靈的觸覺感應了一下,卻依舊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自己的身體好好的,一點也不像是有什麼事的樣子,忍不住心裡狐疑,心想:難道是李鶴齡危言聳聽?發生在他們身上的衰老,並不是通過血液傳染?不然的話,爲什麼一夜過去了,我還沒事?
當下從房裡走出,走到韓瑩門前,卻發現她房間的門關着,還沒起牀。
伸手在門上輕輕敲了敲,問道:“韓瑩,你醒了麼?”
不久之後,韓瑩的聲音從房裡傳了出來,聽起來似乎有些疲憊,“我剛醒,許,你…你感覺怎樣?被傳染了麼?”
許莫道:“我很好,你呢?”
“我…我也很好。”過了一會,韓瑩的聲音才從房間裡傳了出來,語氣之間,卻顯然沒有多少底氣。
“哦!”許莫道:“既然這樣,咱們走吧?”
這一次,韓瑩卻沒有立時回答,過了許久,她的聲音纔再次從房間裡傳了出來,斷斷續續的,“許,我只怕…只怕…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許莫情知有異,追問道:“你怎麼了?把門打開,讓我看看。”
韓瑩道:“我沒怎麼,許,你自己走吧,不要管我。”
許莫道:“你是不是被傳染了?”
韓瑩似乎吃了一驚,房間裡緊接着傳來‘啪’的一聲響,似乎打碎了什麼東西,過了好長一會,才聽她慌亂的聲音否定道:“傳染?我沒有,就只是身體不太舒服,你想到哪兒去了?我…我那個來了。”
這謊言一點也不高明,許莫聽了之後,反而越發認定她被傳染了,心中疑惑,心想怎麼她被傳染了,我卻沒事?
知道了這個事實,他心情反而平靜下來,平靜的道:“好了,韓瑩,你把門打開,讓我看看。”
韓瑩兀自不敢承認,“我真的沒事,許,真的,我不騙你。”
許莫心裡着急,大聲道:“我知道你被傳染了,趕快把門打開。”
韓瑩聞言忍不住哭出聲來,邊哭邊道:“許,我不能害你,你…你還是一個人走吧。”
許莫忍不住用力在房門上敲了幾下,大聲威脅道:“這兒有很多工具,就算你不開門,我也有辦法把門砸開,你是知道的。”
韓瑩無奈,嘆息了一聲:“許,你何必呢?”
許莫再次催促:“快點把門打開。”
片刻之後,韓瑩走到門前,開了房門。許莫向她望了一眼,見她臉上兀自掛着淚痕,臉上充滿了疲憊,神色說不出的憔悴,顯然昨晚一夜都沒睡好。
他無暇多問,追問道:“感染是什麼樣的?讓我看看。”
韓瑩搖頭道:“既然你沒有被感染,就一個人走了好了,何必管我?這樣…這樣…說不定又會害了你。”
許莫斥道:“別胡說,先讓我看看你的症狀。”
韓瑩轉過了臉去,伸手抹淚,輕輕抽泣着道:“你又不是醫生,看了有什麼用?趁着你還沒被感染,儘快走了吧。過幾天…過不幾天,我就和其他人一樣,也要老死了。”
許莫聽了,忍不住再次斥道:“胡說,有我在,你怎麼會老死?我雖然不是醫生,但這世界上還沒有我治不了的病。”語氣說不出的自信。
這話倒不是吹牛,不過有個前提,這病必須生在他自己身上,別人身上的病,外傷還好說,畢竟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怎麼回事,一些內傷和疑難雜症,就麻煩了。
他學神農嘗百草,瞭解的只是藥性。至於強大的觸感,作用則是在生病之後,通過極細微的感應,知道自己身體的具體需求,進而根據身體的需求用藥。
他了解藥性,再根據身體的具體需求用藥,當然是用藥如神。
因此這病如果生在他自己身上,自然是無病不治,別人身上,卻就麻煩的多。畢竟他從來沒有學過醫術,也不知道該怎樣爲別人診斷病情。
除非別人的病,能夠傳染到他的身上,否則的話,除了一些簡單的外傷之外,其它的病症,他就束手無策了。在這一點上,說他完全不懂醫術,也不算錯。
幸好這衰老的病症能夠傳染,否則的話,他還真的沒有辦法。
不過這病太過怪異,尤其發作的時候極是恐怖,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如果不是韓瑩被傳染了的話,他也不敢輕易涉險,別人可以不管,韓瑩卻不能不救。
韓瑩聽了他的話,卻忍不住轉過臉來,伸手抹了抹眼淚,不敢相信的道:“李鶴齡都治不好,你…你又能有什麼辦法了?”
許莫道:“我自有我的辦法,你別多問,先讓我看看你的情況再說。”
韓瑩見他說的自信,將信將疑,只好道:“我…我身上多了一些紅斑。”
許莫‘哦’了一聲,追問道:“是在肚子上麼?”
韓瑩點了點頭,接着又道:“不光是肚子上,其它的地方也有。”
許莫道:“讓我看看。”
韓瑩聞言臉上一紅,卻還是柔順的回到牀上躺下,除去衣服。
這一除去衣服,許莫才發現,她身材極好,蜂腰纖細,小腹上絕無贅肉。這一點倒是不難想見,這四年多來,她一直都在荒郊野外尋找夜光草,爬山涉水,若有贅肉,那纔怪了。
更難得的卻是她皮膚細膩,絕無瑕疵,就像是一尊完美純淨的白玉瓷。只是此時,肋下,小腹上,大腿內側等隱蔽部位卻都多了一塊塊的紅斑。
紅斑的樣子似乎是血液聚集之後,卻又開裂成的無數小塊,又像是傷口新結的痂,令人一眼看到,觸目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