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後,洛詞的表舅果然來到,他開了一輛越野車,帶了三個學生,接了洛詞之後,來接許莫。
洛詞的表舅名叫周懷忠,三十五六歲年紀,中等身材,他肩膀寬厚,肌肉結實,說話鏗鏘有力,倒是很符合傳統的武人形象。
三個學生分別是兩男一女,年紀不大,都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兩個男的是雙胞胎兄弟,一個叫做光明,一個叫做光亮,待人接物不是很擅長,對人也不太有禮貌,聽洛詞介紹許莫,張口就不見外的叫他老許。
那個女的叫做安靜,人卻一點也不安靜,相貌不錯,體態相對於同齡女性來說,更豐滿一些,只是隱隱的有幾分傲氣,坐在副駕駛位子上,不停的跟周懷忠說着話,聽洛詞介紹時,也只是淡淡的望了許莫一眼,頭都沒點一下,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光氏兄弟都很討好她。
洛詞肩膀上還站着她的鸚鵡,許莫看到,臉上現出訝異的神色,卻沒有問。
洛詞見他神色有異,略微一想,便明白過來,解釋道:“小櫻一個在家裡,我不放心。”
她話只說了一半,許莫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那房子並不保險,隨時都有可能被人進去,將小櫻獨自留在屋裡,擔心被人偷走或者害了。
只是他們原本商量好的計劃出了點意外。
洛詞的舅舅卻極有主見,不太能聽得進別人的意見,而且性子比較衝動,來到之後,根本不理會許莫的建議,當場就決定,到了東山神廟,自己直接帶着三個學生衝進去救人,在神廟裡來一番亂打亂砸,不信綁架洛詩的人不出來,他們不交人,那就打的他們交人。
許莫倒是很喜歡他爽快的性格,暗中卻覺得好笑,現在過去,光天化日的,能不能找到對方的人都不一定,周懷忠再能打,也不知道打誰。何況到目前爲止,他們一行人連東山神廟是個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呢,又說什麼打砸?
安靜的家境條件似乎比較好,身上穿的都是品牌衣服,一套下來,至少有好幾千的樣子,手裡拿的也是前不久上市的蘋果手機,手機裡有GPS衛星定位系統。
她把GPS衛星定位系統打開,爲周懷忠指着路,越野車從市裡開出,沿着東河,一直向東部山區開去。
洛詞坐在許莫的身邊,衝他歉意的笑了一笑,顯是爲她表舅的亂作主張感到歉疚。
許莫表示理解,卻沒有多說什麼,經過小曼家的附近時,忍不住搖下窗戶向外看。想起那天遇到小曼時候的經歷,一時竟有些出神,這五個月來,他時常想起小曼,卻一直沒有勇氣過去看她。
經過這五個月,小曼也有五歲了,肯定又長高了一些。只是小孩子做事沒個長性,時至今日,說不定早就忘記了自己。
許莫忍不住暗暗嘆息了一聲。
洛詞見他透過窗戶向外看,卻以爲他在看那條河,忙道:“許大哥,這條河便發源於咱們要去的那處山峰,女媧娘娘廟的後面,我在網上查詢過,那山峰還有一個不太正式的名字,叫做靜女峰。”
“發源於那處山峰?”許莫聞言一驚,回過神來,突然想起啓示之書上那條瀑布,忍不住問道:“那兒是不是有條瀑布?”
“咦!你也查過?”洛詞驚訝的說了一句,接着又道:“那條瀑布叫做靜女頭髮瀑布,意思是如果將靜女峰比喻做一個女人的話,那條瀑布就是她的頭髮。”
許莫沒有接話,臉色陰晴不定,如果這靜女頭髮瀑布就是啓示之書第九頁那條瀑布的話,那麼第七頁的血紅色棺材以及第八頁的美人臉也應該出現在那兒纔對。
只可惜的是,那晚發生爆炸,啓示之書留在了屋裡,被毀掉了,除了這三樣之外,無法知道後面還有什麼。
沉思當中,只聽得洛詞指着窗外那條河,又道:“許大哥,你不要小瞧這條河,它看起來雖然不大,其實卻很深,深的地方至少有七八米,甚至十幾米,淺的河段也有三四米,五六米的樣子,河底下有很深的水草,一般的人都不敢在裡面游泳,萬一被水草纏住,上都上不來,經常有人在這條河裡淹死…”
許莫的心思都在啓示之書那三張圖畫上面,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洛詞卻以爲他在聽,又想和他多說幾句話,接着便講起東河的歷史來。
越野車不久之後出了城,走了一段路,便到了東部山區的邊緣,順着東河進入山區,又走了十幾裡,便進入一處山谷,東河從山谷裡面流淌出來,越野車卻不容易進去了。
安靜看了看GPS衛星定位系統,接着道:“要是能從這個山谷裡面過去,大概再走十幾裡,就到靜女峰了。”
洛詞急忙插嘴道:“不要從這裡走,我查過,靜女峰這一面是垂直的懸崖,離河面至少有一百多米高,縱然能把車子開過去,人也上不去的。而且這個山谷越往裡走越狹窄,不用多遠,就全部變成峭壁了,越野車根本過不去。”
安靜望了她一眼,重新選了一下道路,接着便道:“不從這兒走,就要繞很遠的路了。”
周懷忠問道:“要繞多遠?”
安靜又看了一下手機,才道:“從這兒過去,大概只有十幾里路,但是繞過去的話…”說着伸手向左一指,繼續道:“那兒有座橋,從橋上過去,有一條路,直通山區,倒是可以開到靜女峰下,但是至少有兩百多裡,接近三百里。”
“沒有辦法。”周懷忠道:“既然只能從這兒過,不要說三百里,五百里也要繞了。”
洛詞聞言不安的道:“去時三百里,來時也是三百里,那就是六百里了啊,現在已經是上午十點多鐘,再加上上山,以及在女媧娘娘廟裡停留的時間,天黑之前,可就來不及回來了。”
周懷忠漫不經心的道:“回不來就回不來了,有什麼打緊?”
洛詞望了許莫一眼,想起那天許莫和她商量好的計劃,又道:“可是…可是…到了晚上,那些人沒了顧忌,就要對咱們下手了。”
光明坐在她的另一面,聞言渾不在意的笑笑,笑容裡面充滿了豪氣,“巴不得他們出來呢,他們不動手,咱們怎麼知道綁架你姐姐的是哪個?”轉向周懷忠,接着道:“你說是不是?周老師。”
周懷忠回頭看了他一眼,誇讚道:“好小子,有長進了啊!”
光明順便拍了個馬屁,“還不是你周老師教的好?”
安靜笑着罵了一句,“馬屁精!”
光明一點也不在意,大聲笑了起來。
許莫本來想提醒他們對方可能有槍,但看到他們的態度,卻什麼也沒有說。
洛詞還不放心,又道:“可是…可是…”可是了半天,也沒說出任何理由,轉望許莫,意思是讓他說話。
安靜正好回過頭來,看到洛詞的動作,不屑的撇了撇嘴,接着道:“你們太小心了,完全沒那個必要,我們可不是那種沒本事的,周老師的身手,一個人打六七個都不要緊,我和他們哥倆差點…”
說着向光明光亮兩人一揚下頜,繼續道:“也能打兩三個、三四個。”
洛詞在心裡計算了一下,接着道:“這麼說來,遇到十幾個人也不用害怕了?”
安靜得意的道:“不用擔心,分分鐘放倒的事。”
洛詞聽她說的極度自信,臉色也變的輕鬆起來。
許莫不說話,心裡卻想:“你說的那是普通人,綁架洛詩的這些人,且不說他們有槍,單論身手,說不定也是一個人能打五六個、三四個的。你們四個能打六七個、兩三個的遇到十幾個能打三四個的,有勝算麼?更不用說對方還未必只有十幾個人。”
這話卻沒有直接說出來,以免和安靜或者光氏兄弟發生爭執。想了一想,還是提醒道:“找到線索,咱們最好還是報警,交給警察處理。”
光亮聞言‘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像是看怪物一樣的看着許莫,“報警?那可不行,萬一我失手打死了人,豈不麻煩?再說了,警察要是又用,也不會到現在還沒有洛詩姐的消息了。”
接着看了許莫一眼,嘲笑道:“老許,你年紀比我大了好幾歲,怎麼做事跟個娘們似的,一點膽子都沒有?”
洛詞對許莫甚是維護,聞言斥道:“小光,怎麼說話呢?”
安靜也幫着說了一句,理由卻大不相同,淡淡的瞥了光亮一眼,不以爲然的道:“少得瑟了,你以爲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學散打的啊?”
這話雖然是在責斥光亮,隱隱卻以自己能打爲豪。
許莫不再應聲。
越野車倒退回去,經過石橋,又在山路間行走了兩三個小時,纔到了靜女峰下。
靜女峰山勢陡峭,只有一條掩在樹木之間的崎嶇小路通往山頂,越野車無法上去,只好停在靜女峰下面。
周懷忠從越野車的後備箱裡提出一個旅行袋,光氏兄弟兩人接過來擡着,六個人一起上山。
那山峰不算太高,山頂卻極開闊,到處都是雜草灌木。
六個人登上山頂,向前一看,立即便見到在雜草灌木當中,幾十米遠的地方,有一棟破舊的巨大院子。
走近前去,最外面是一座大殿,連通着院牆,大殿正中供奉着一尊人首蛇身的神像。
許莫擡頭向那神像望了一眼,便吃了一驚,那神像的樣子,竟和啓示之書第八頁的美人臉一模一樣。
而且那神像的臉上不久之前新上了一層顏料,看起來和人的皮膚並無二致,尤其是那雙眼睛,竟像是活的一般,在陽光的照耀之下,感覺說不出的妖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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