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已是拍手笑道:“好的,媽媽,小曼答應你,只在咱們家的木屋裡,絕不亂跑。”
那少婦又道:“不許欺騙媽媽,說了就要做到。”
小曼神氣的一揚脖子,驕傲的道:“小曼從來不說假話。”
那少婦聽她這麼說,略略放心,又叮嚀了幾句。轉頭看着許莫笑笑,不好意思的道:“小曼這孩子纏人的很,許先生可別見怪。”
許莫點了點頭,算是答應。那少婦見他態度冷漠,便不再多說,轉身向家裡走去。
小曼見她媽媽離開,立即變得活潑起來,蹦蹦跳跳的走到方便袋的跟前,一手提起,費力的舉起來,遞到許莫面前,“叔叔,你吃。”
許莫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不再客氣,伸手接過來,向那方便袋裡一瞧,那袋子裡除了蛋糕、麪包、雞腿一類的吃食之外,還有棒棒糖、字母餅等一些小孩子的零食。
這些小孩子的零食,在所有的東西當中,竟佔了一大半還多。
許莫看了,不禁訝然失笑,這些吃的,看來極有可能是小曼自作主張給自己送過來的,她媽媽事前也未必知道。她年齡這麼小,倒是人小鬼大,比尋常小孩懂事得多。
心裡暖洋洋的,感覺和這小孩在一起,竟是說不出的溫馨。
他餓得很了,也無暇計較吃小孩的東西有何不妥,向後退了幾步,靠牆坐了下來,拿出一塊麪包,便向嘴裡塞去。
小曼一直跟在許莫身邊,見他靠牆坐了下來,便順勢在他的腿上坐下,雙眼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瞧。
許莫望了她一眼,立即停下,從方便袋裡取出一枚棒棒糖,剝開外皮,向小曼遞了過去。
小曼搖了搖頭,堅定的道:“我不吃,叔叔,你吃。”
許莫不由分說,塞在她的手裡。小曼只得接過來,送到嘴邊,伸出舌頭舔了舔,霎時間滿臉都是笑容。
許莫心生憐惜,再次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小曼微閉雙眼,滿臉享受的樣子,順勢靠在許莫的身上,臉貼在他的胸前,伸手抱住了他腰。
過了一會,她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坐直了身子,擡頭望着許莫的臉,天真的道:“叔叔,你娶了我媽媽好不好?”
許莫一怔,立即道:“那可不成。”
“爲什麼?”小曼不解。
許莫伸手將她頭上幾束凌亂的頭髮理順,卻沒回答,心裡想道:“你媽媽那麼有錢,怎麼會看得上我?”想到這兒,心裡突然一陣酸楚,不由得道:“有錢好了不起麼?我掌握了靜呼吸,寒暑不侵,也未必就比別人差了。”
說是這麼說,其實他自己也知道,有錢真的很了不起的。不要說其它的,就是自己現在,如果沒有小曼的幫助,過不幾天,餓死的可能性都是有的。
自己之所以這麼想,不過是自尊心作祟,死鴨子嘴硬罷了。
小曼畢竟年幼,雖然跟普通小孩相比,要懂事得多,卻還是無法完全理解成人的心思,見許莫不答,想了一想,又道:“那位劉叔叔是個大壞蛋,他對小曼好,是假裝的,揹着媽媽,對小曼的態度就變了。媽媽有錢,他對媽媽好,也是假的,不過是爲了騙媽媽的錢而已。”
許莫見她小小年紀,卻偏偏要學着大人的樣子說話,看起來說不出的古怪,忍不住想笑。聽了她的話,心裡想道:“小孩子哪有什麼判斷力,不過是跟着感覺走而已,如果那位劉叔叔是爲了騙你媽媽的錢,怎麼你媽媽看不出來,偏偏讓你一個小孩子看出來了?”
摸了摸小曼的頭髮,柔聲問道:“小曼,你多大了?”
小曼依偎着他,天真的道:“媽媽說小曼四歲半了。”
“你爸爸呢?”許莫又問。
“爸爸?”小曼複述了一句,小嘴一撇,神色黯然,似乎隨時都要哭出來的樣子,低頭小聲道:“爸爸是個大壞蛋,他不要小曼和媽媽了。”
許莫‘哦’了一聲,心裡想道:“原來小曼愛說‘大壞蛋’這個詞,覺得誰對自己不好,便用這個詞來形容誰。她剛纔這麼說她的那位‘劉叔叔’,現在又這麼來形容她爸爸。可見不久之前她所說的,那位‘劉叔叔’追求她媽媽,是爲了騙她媽媽的錢,也是小孩子瞎想,純屬子虛烏有的事情。”
“嗯,小孩子的話,不能全信。只是她爲什麼要說她爸爸不要她和媽媽了?難道小曼的媽媽,是別人的外室?還是說她媽媽和爸爸感情不和,離婚了?”
但不管是哪種情況,對小曼來說,都非好事。許莫望着小曼,心裡越發覺得憐惜,柔聲問道:“爸爸到哪兒去了?”
小曼突然擡起頭來,望了許莫一眼,接着又低下頭,黯然道:“小曼也不知道。”
許莫見她這樣,不知怎麼,心裡竟也產生了幾分傷感的情緒,似乎被小曼感染到了,再次問道:“媽媽沒有跟小曼說麼?”
小曼搖頭道:“不是的,媽媽也不知道。”
許莫一愣,心想:你媽媽怎麼可能不知道,一定是她覺得你年紀小,這種事情對你說了沒用,所以不肯對你說。
一時沒有繼續詢問,小曼卻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一般,自顧自的道:“外公生了病,爸爸給了媽媽很多很多錢,讓媽媽給外公治病,媽媽就跟了爸爸,然後就有了小曼。”
許莫聽到這兒,心想:“原來小曼的媽媽,真的是別人的外室。”
但他這個念頭纔剛剛起來,還未落定,便聽得小曼又道:“媽媽還說,那次之後,爸爸就走了,所以小曼從來沒有見過爸爸。媽媽一開始很想他,找了他很久,卻找不到他。小曼覺得,爸爸是個大壞蛋,不要小曼,也不要媽媽了。媽媽卻讓小曼不要恨爸爸,她說爸爸是好人,之所以不回來,肯定是失蹤了…”
失蹤!
許莫現在,對‘失蹤’這個詞最爲敏感,聽小曼說到這兒,心裡頓時猛地一震,心想:“難道小曼的爸爸,也和秦若蘭的丈夫以及洛詩一樣,都失蹤了?小曼現在四歲半,從她剛纔的話來判斷,如果她爸爸真的失蹤了,那至少是五年前發生的事。”
“不知道小曼爸爸的失蹤,和秦若蘭的丈夫以及洛詩的失蹤有沒有聯繫,是不是同一批人所爲?洛詩在電話裡曾經說過,那些人對她的所作所爲,讓她感覺比死還要可怕一萬倍。既然她說比死可怕一萬倍,那就說明還活着,因此小曼的爸爸,說不定也沒有死。但就算不死,如果和洛詩一樣,持續五年比死還要可怕一萬倍的生活,鬼知道要被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小曼感覺到他的異常,急忙住口,詢問道:“叔叔,你怎麼了?”
“叔叔沒事。”許莫搖了搖頭,卻沒有說出自己的想法。見小曼情緒不高,忙轉移開話題,再次道:“小曼上學了麼?學名叫做什麼?”
小曼一聽,注意力立即被轉移開來。再加上許莫詢問的,恰恰是她感興趣的話題,情緒也迅速好轉,變的歡喜起來,笑着道:“小曼去年就讀幼兒園了,周老師誇獎小曼,說小曼很聰明呢。”
許莫知道所謂‘周老師’肯定是小曼的幼兒園老師,因此自動忽略掉了。微笑摸摸她的小腦袋,讚道:“是啊,小曼就是聰明。”
小曼聽他稱讚自己,心裡更加歡喜,看了許莫一眼,又覺得害羞,雙手抱住許莫的腰,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不敢擡頭看他。
許莫再次問道:“小曼學名叫做什麼?”
小曼兀自感到害羞,不敢擡頭,低聲道:“楊小曼。”
許莫隨口道:“小曼的爸爸姓楊?”
“不是的。”小曼神色又黯然下來,“小曼不知道爸爸姓什麼。”
“原來小曼跟媽媽姓。”許莫聽了這話,頓時明白過來。心裡也有些自責,自己剛纔的問話,顯然又勾起了小曼的心事。
小曼突然想起了什麼,擡起頭來,望着許莫,詢問道:“叔叔,你做小曼的爸爸好不好?”
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許莫,滿臉期待的神色。
許莫本想一口拒絕,但與她期待的眼神一觸,心裡卻又不忍,委婉的道:“你媽媽不會答應的。”
小曼倒是聽懂了這句話的意思,懇切的道:“叔叔,我不要你娶媽媽,只要你做小曼的爸爸,也不行麼?”
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望着許莫,等着他的答覆。
許莫頓時猶豫起來,他還沒有結婚,哪知道怎樣去做別人的爸爸?但看到小曼可憐兮兮的樣子,又不知道該怎麼拒絕。眼下這種情景,如果自己說個不字,天知道小曼要多麼傷心。
小曼看到他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立即道:“我不管,我就要叔叔做我爸爸。”
緊緊的抱住許莫,也不管他答應不答應,連聲叫道:“爸爸,爸爸。”
許莫苦笑,卻拿她沒有辦法,只得由她去了,心想:你叫你的,我不答應,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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