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詩?”許莫內心疑惑之極,不敢置信的問了一句。
“許大哥。”洛詩的聲音緊接着從手機裡傳了過來,聲音很低,似乎在刻意壓制着,唯恐被人聽到。語氣裡充滿了恐懼,以至於許莫隔着手機,都能感覺到她在另一面不停的發抖。
許莫心中一凜,急忙道:“你妹妹說你失蹤了,究竟發生了什麼?”
洛詩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卻還在壓制着,不敢大聲,抽泣道:“許大哥,我好後悔當初沒有聽你的話。他們…他們把我騙了。”聲音說不出的痛心後悔。
許莫無暇多想,再次追問道:“你現在在哪兒?怎麼不報警?”
洛詩六神無主的道:“我…我剛纔報警,是他們的人接的,許大哥,他們已經發現了我,馬上就要過來了。”
許莫一驚,“警察局裡有他們的人?”
洛詩慌亂的道:“我不知道,剛纔接電話的不是警察。”
許莫也沒工夫多想這兩種說法之間的區別,追問道:“你在哪兒?我幫你報警。”
洛詩焦急的道:“我…我不知道,他們打暈了我,才帶我來的這兒。”
許莫道:“是竹林老人那夥人?”
洛詩恨恨的道:“就是他們,我現在才知道,什麼竹林老人,原來是一個年輕人假扮的,根本就不是什麼世外高人。有件事情他沒有騙我,他說我有劫難,這就是劫難,許大哥,那真的比死還要可怕一萬倍。”
她說這段話的時候,不停哽咽,聲音也不受控制的顫抖,好不容易纔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顯然恐懼已極。許莫隔着手機,都能感覺到一種深深的寒意。
“他們…對你做了什麼?”許莫忍不住問道。
“他們…”洛詩才剛剛說出兩個字,便被一陣陰森的冷笑打斷,許莫隔着手機,可以清晰的分辨出那是一個男子的笑聲。
洛詩大聲叫道:“許大哥,救我。”
聲音雖響,卻已經遠離了手機,突然變得沉悶下來,戛然而止,似乎被人捂住了嘴巴。手機接着便被掛斷,再也沒有了任何聲息。
許莫一震,瞬間醒悟過來,洛詩被發現了,那個男的,或許就是假扮竹林老人的那一個。另外,他們究竟對洛詩做了什麼,讓她親口承認,比死還可怕一萬倍?
正在怔忪不定,手機再次響了起來,還是洛詩的手機打過來的。許莫心知有異,接通之後,將手機貼在耳朵上,卻沒說話。
電話那頭,似乎和他有着同樣的想法,也不說話。一直過了好幾分鐘,許莫忍受不住這種安靜的壓抑,忍不住道:“你是誰?”
“嘿嘿!”
電話那一頭再次冷笑一聲,還是原先那個男子的聲音,笑聲說不出的陰冷瘮人,冷笑過後,再次掛斷了電話。
等許莫回撥過去,電話卻打不通了。
許莫拿着手機,心裡很是不安,他不知道那男子爲什麼要打電話給自己,但料想不懷好意。想了一想,一時也無從猜測那人想做什麼。
想要打電話給洛詞,說明這件事情,仔細想想,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對她說,洛詩留下的線索實在太少了。料想縱跟洛詞說了,也起不到任何幫助。結果這個電話便沒打成。
同時,許莫也覺奇怪,那些人既然抓了洛詩,又怎麼會把手機給她留下?讓她找到這個機會,向外打電話?
他們的佈置這麼周密,按理,絕不應該出現這樣的差池纔對。難道這其中別有隱情?那個手機,其實是他們故意留給洛詩,讓洛詩打電話求救的,意在圖謀救她的人?
但若是這樣,那個男的又何必提前出現,讓洛詩沒有留下任何管用的線索?
他想來想去,結果發現,自己越是思考,疑點越多,甚至原本很清楚的事情,思考之後,也變得糊塗了,最後只得無奈的嘆息一聲。
很快到了晚上,許莫感覺自己有些心神不定,略一思索,覺得可能是由於洛詩電話的緣故,便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在外躲避的三天當中,他身在網吧,一直心懷不安,那靜呼吸也沒顧得修煉。原本以爲這三天過去,自己對靜呼吸的控制肯定會被落下,甚至有所退步。哪知回來之後,這兩天運行起來,反而比以前更加順暢了些。
這讓他意外之餘,也感覺到了歡喜。
尤其是今天晚上,他躺下之後,運行起來,感覺比昨晚還要清晰,似乎頃刻之間,就會有所突破。
他又驚又喜。
那靜呼吸的原理,確切的說,只是通過呼吸作用,影響血液循環,自由控制體內的能量消耗速度。真正做到之後,似乎除了不必怕冷之外,最多還能不用怕熱,而且這種冷熱還有一定的限度,一旦超過某一程度,就不行了。
除了這兩點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就這一點而言,似乎意義並不是很大,真的掌握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那畢竟只是猜測,他在這上面浪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捱了無數次凍,消耗了大量幻夢粉,內心當中,迫切的想要知道,真正做到之後,與自己想象的,究竟有何不同。
他躺在牀上,細細體會。
自從那天遇到黑鷹之後,小青一直躁動不安。今天晚上,躁動的似乎更加強烈了些,在房間裡遊走不定,甚至爬到了牀上,動個不停。許莫一心只想着迅速成就靜呼吸,也懶得管它。
到了半夜,隔壁秦若蘭的兒子‘哇’的一聲,又像往常一樣哭了出來。
許莫聽在耳裡,心中竟是莫名的一陣煩躁。那小孩的哭聲和以往相比,似乎並無不同,但不知道爲什麼,這次給他的感覺竟比平時吵鬧得多。
這在以前,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他服下幻夢粉,進入真實的幻覺,完全可以將外界的聲音屏蔽在外,聽而不聞。
但是今天,那小孩的哭聲似乎有着強烈的穿透性一樣,穿過牆壁,刺破耳膜,直接進入他的內心。
他翻了個身,換了個姿勢,繼續躺下,結果還是一樣。最後他撕下一塊衛生紙,團成紙團,塞住耳朵,那聲音依然不受控制的往耳朵裡冒。
許莫嘆息一聲,從牀上坐了起來,小青察覺到動靜,迅速順着他的身子,爬到了他的肩膀上。接着許莫感到頭髮一緊,髮根處傳來疼痛的感覺,回頭看時,小青已經離開了他的肩膀,咬住他的頭髮,在空中蕩了起來。
小青一向調皮,但這種情況還是比較少見,許莫忍不住一笑,順手將它摘了下來,放在枕頭上,笑罵道:“小傢伙,別胡鬧。”
這時,走道里突然傳來‘當’的一聲巨響,似乎有人一腳踢在了秦若蘭家的門上,接着一個男子的聲音大喝道:“有完沒完?”
許莫頓時一驚,疑惑的道:“發生了什麼事?”迅速穿上衣服,從房間裡走了出去。
過道里是聲控感應燈,早就亮了起來。許莫站在自家門口,一眼便看到一個壯年男子穿着睡衣,站在秦若蘭門前的過道里。
那壯年男子大約三十五六歲,身高體壯。許莫在這兒住了一年多,對這人面熟的很,知道他住在二樓緊靠樓梯的房間,和自己一樣,也是租房的房客。只是沒有來往,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那壯年男子向許莫望了一眼,便立即轉過頭去,握着拳頭,又在秦若蘭的門上用力砸了幾下,大喝道:“有完沒完,還讓不讓人睡了?”
秦若蘭兒子受了驚嚇,哭得更響了。
少頃,房門打開,秦若蘭扣着釦子,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與那壯漢打了個照面,頓時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壓力,忍不住向後縮了縮,低聲道:“這位大哥,什麼事?”
“什麼事?”那壯漢雙眼一瞪,冷冷的反問道:“你說什麼事?。”
秦若蘭爲他氣勢所懾,心裡害怕,不自覺的退後一步,後背撞在了房門上。
那壯漢向前逼了一步,秦若蘭還想退後,緊接着聽到兒子的哭聲,不知道從哪兒生出一股勇氣,雖然同樣害怕,卻不再後退,擋住了門。
向許莫望了一眼,便轉向那名壯漢,陪着笑臉,“小孩子不懂事,非要哭,我能有什麼辦法?”
那壯漢不耐煩的道:“我管你有什麼辦法,吵着我睡覺,就是不行。”
這時樓道里的其他住戶聽到動靜,又有幾戶人家開門走了出來。過道盡頭處一個四十來歲的黑瘦男人語氣還算平和,“一天兩天倒也罷了,我們白天都要工作,老是這樣,誰受得了?”
秦若蘭對門是一個和許莫差不多年紀的女白領,房門半開,一手扶門,一手扶着門框,陰陽怪氣的道:“前天也不知道哪個承諾說要搬走,結果到現在還沒搬,說話當放屁麼?”
許莫聞言,這才知道,原來在自己回來之前,他們已經鬧過一次。
秦若蘭聽她說的難聽,也不生氣,賠笑道:“暫時沒找到房子,找到之後,我馬上就搬。”
那女白領‘呸’的一聲,冷笑道:“找不到房子,你騙鬼呢?樓下到處都是招租信息,誠心想找,會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