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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莫一時無法想象這些怪獸是什麼樣子,但聽它們名字,倒也不難猜測,這些怪獸,乃是由外界各種想要將郭慶連喚醒的干擾因素所化。
而郭慶連本人由於傷勢在身,身體本能的潛意識抗拒醒來,便自然而然的幻化出各種獵人,用來消滅各種外界干擾因素。
至於邊界山,那是人類夢境邊緣的情景,找個機會,倒是不妨過去看一看。
只聽得周老漢再次問道:“許相公這次進來,打算在哪裡安家?是在我們清冷鎮,還是到新建成的希望鄉?”
許莫奇道:“這兩個地方,有什麼區別麼?”
周老漢笑道:“許相公新來,有所不知。咱們這清冷鎮,在一千多年前,便已經形成了。真正土生土長的本地居民其實不多,大多都和許相公一樣,是從邊界山之外來的。那時候的清冷鎮,還只是一個小鎮,外來人便都定居在了這個鎮上,隨着鎮內的繁衍生育,外來的人口越來越多,清冷鎮越來越繁華。漸漸的快要住不下了,便開始向外遷移。直到十幾年前,纔有希望鄉的出現。現在絕大部分外來人口,都選擇在希望鄉定居。不過若論繁花程度,十個希望鄉,也是拍馬比不上咱們清冷鎮的。”
“原來如此。”許莫點了點頭,對這個世界的形成又多了幾分瞭解,接着道:“在哪裡定居,暫時我還沒有想好。”
周老漢誠懇的建議道:“以老漢之見,許相公不如就在我們周家村定居下來。許相公精通醫術,我們村裡正好缺一醫生,如果許相公肯留下的話,我們周家村的村民,一定竭誠歡迎。”
許莫有些心動,想到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只得道:“多謝老丈好意。許莫新來,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現在就談安家的問題,實是有點早了。等我到鎮上看看,考慮考慮再說。”
周老漢也不勉強,點頭道:“等許相公考慮好了,一定不要忘了通知老漢一聲。我讓小兒子周福給許相公幫忙去。”
許莫便道了聲謝。
當下由周老漢指路,許莫扶着他一路下山,兩三個小時之後,到了山腳下。又走了幾里路,便見一村。村子是古代的小村子,比較落後。房屋大多都是土坯房,茅草屋,幾乎沒有磚瓦房。但雞犬相聞,倒是給人一種和睦親切的感覺。
遇到的路人都停下來跟周老漢打招呼,“咦!這不是連生叔麼?腿怎麼了?”“連生叔的腿怎麼了?受傷了麼?”“這位相公是誰?從哪裡來?”
這村子裡的人絕大多數都姓周,和周老漢乃是本家,其他異性的或多或少,或遠或近,也都是親戚。
周老漢的名字原來叫做連生,聽得村人詢問,一一耐心回答。便有幾個人上來,幫忙扶着周老漢,送回家去。連許莫肩上的柴也被人接了過去。
一個小孩大聲道:“爺爺,我去通知阿福二叔去。”說着撒腿去了。
不久之後,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從另一頭狂奔而來,一邊奔跑一邊大叫:“爹,你的腿怎麼了?怎麼受傷了,是遇到野獸了麼?”
走到近前,從別人手中將周連生接了過去,背在自己背上。這名青年,顯然就是周連生的二兒子周福了。
許莫趁機向對方打量。此時在郭慶連的心靈世界,纔是夏天。
那青年上身穿了一件棉布背心,下身是一條棉布短褲,腳上則是一雙草鞋。穿着雖然樸素了些,但身材高大,精神奕奕。臂上腿上,到處都是結實的肌肉,顯得甚是壯健有力。
周連生說他的二兒子是個獵人,從對方的體型上看,這句話倒是不虛。
那青年周福也看到了許莫,詢問道:“爹,這位相公是誰?”
周連生在兒子背上介紹道:“這位許莫許相公,自邊界山外面的世界來,乃是一名醫生。你爹的腿在山上打柴的時候不小心摔傷了,幸好遇到了這位許相公,不僅好心送我下山,還給敷了藥,現在已經止了痛,感覺好得多了。你再替我謝謝人家。”
邊界山之外,經常有人進來。因此周福聽了周連生的話,並不覺得驚奇。聽了他老子的吩咐,由於背上揹着他老子,行動不便,只得對許莫點頭道:“謝謝許相公救了我爹。”
“不用客氣。”許莫擺了擺手,“我也是碰巧罷了。”
“對了,許相公還沒地方住吧?這段時間,如果沒地方可去,不如就住在我家裡好了。”周福突然想起了什麼,對許莫發出邀請。
這個邀請倒是正合許莫心意。這周福是名獵人,必然常到山上打獵。自己正好可以趁此機會,跟着他到邊界山深處看一看,見一見周連生所說的驚夢獸、夢魘獸、以及擾人清夢獸。
這些怪獸,一來可以凝聚自己的心靈之鞭;二來那邊界山乃是夢境邊緣,能夠有所發現也未可知。因此聽得周福相邀,便道了聲謝,一口答應下來。
不久之後,便到了周連生家,乃是三間簡陋的茅草屋,圍了很低的土圍牆。院子裡掛着幾張獸皮,晾衣繩上又曬着幾片臘肉。
周連生老妻在十幾年前便已亡故,周壽周福兩兄弟又都未婚,家裡沒有女人操持,幸好小兒子周福比較顧家,家務都是他一人打理。
村民將周老漢送回家裡,便離開了。
周福安頓好他老子,拿出一套舊衣服,讓許莫穿上。又從晾衣繩上摘下幾片臘肉,打算招待許莫。
“許相公還沒吃飯麼?家裡沒有什麼好菜。幸好過年的時候,還剩下半壇酒。我切幾片臘肉,請你喝酒。”
周連生在房裡聽到,大聲喊道:“許相公是我的救命恩人,只有幾片臘肉怎麼夠?小福,你再到隔壁二嬸家借幾個雞蛋,炒了給許相公下酒。對了,多準備個杯子,回頭我也陪許相公喝一杯。”
周福迴應道:“借幾個雞蛋倒是好說。不過爹,你的腿受傷了,最好別喝酒。”
周福倒是一番好意,周連生聽了,卻不高興的道:“好小子,翅膀硬了?管起你老子來了?”
周福被他一句話說的沒了脾氣,怏怏道:“好吧,好吧,你願意喝,那就喝好了。”
周連生這才滿意,笑了一笑,催促道:“既然知道,還不趕快到你二嬸家借雞蛋去?”
周福放下臘肉,轉身就要出門。
許莫見他們家境艱難,極不欲給對方添加麻煩,急忙制止,“不必那麼麻煩,有酒有肉,已經夠了。何必再弄什麼雞蛋?”
“那怎麼成?”周福並不肯聽他勸說,丟下句話,便出門去了。沒過多久,又走回來,左手抓着衣角,用衣服兜着幾枚雞蛋,右手還提着一塊藕。
許莫看到,忍不住又說了一句,“何必這麼麻煩。”
周連生在房裡聽到,再次大聲問道:“雞蛋借來了麼?”
“借來了。”周福大聲迴應,“二嬸聽說咱家有客,特意多給了一塊藕。”
“那敢情好。”周連生歡喜的道:“可惜只有三個菜,不能成雙。小子,你再想辦法張羅一個。”
周福道:“爹,你老放心,兒子早就想到了。咱們的臘肉裡有牛肉、有羊肉。我每樣切一盤,便能湊成四個菜了。”
周連生更是歡喜,連連催促兒子去置菜。周福和許莫招呼一聲,徑自到廚房去忙活。
這四樣菜置辦起來都很容易,周福很快就將菜弄好,在正屋裡擺了個桌子。周老漢也從牀上下來,父子兩人陪着許莫喝酒。
正喝之間,一個小孩從外面進來。正是此前剛進村時,看到周連生腿傷,飛奔着跑去通知周福的那一個。
那小孩還沒進門,便大聲叫道:“爺爺!阿福二叔!”
周福答應一聲,“原來是小順,你這孩子,怎麼現在來了?”
那小孩小順道:“我爹讓我過來問問,阿福二叔家裡來了客人,明天還去不去打獵了?”
周福一口便道:“去,怎麼不去!跟你爹說,明天出發的時候,我一準到。對了,你爹說明天幾時出發?”
那小孩回了一句:“吃過早飯,辰時在村口集合。”
“辰時。”周福複述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回去告訴你爹,明天辰時,我一準到。”
“不去了,明天不去了。”周連生突然打斷了周福的話。
周福回過頭去,詫異的望着他。
周連生道:“許相公剛到咱們鎮上,明天或許想要到什麼地方看看。你老子腿上有傷,不方便陪着,你要替我陪着許相公到處走走。明天就不要去打獵了。”
這周連生倒是個有心的人,許莫在山上幫了他,治了他的腿,又送他返回村子,他便立意報答,連兒子養家餬口的正事都不介意耽擱下來。
周福有些猶豫,但他習慣於聽他老子的話,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許莫急忙道:“老丈有心了,明天的話,我倒用不着去什麼地方。倒是這打獵,感覺挺好奇的,周福兄弟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跟着去看看。”
周福皺了皺眉,爲難的道:“許相公想跟着去打獵,邊界山深處很危險的,還是不要去了吧?”
周連生喝斥道:“什麼危險不危險的?許相公想去,你就帶着他去好了。到了地方,你保護好他,怎麼會有危險?”
周福無奈,只好答應下來,轉頭對那小孩小順吩咐道:“回去告訴你爹,明天我要帶一位許相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