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幻想破滅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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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棟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脫下外套扔到洗衣機裡,腦子裡還在想着程序上的解決辦法。兩個月來,爲了給客戶開發一套社交使用的計算機系統,公司幾十位程序員日以夜繼的加班,身心俱疲。客戶催的很急,但開發一種能夠提供期望服務的高可信計算機系統是一個複雜的工程化過程,包括需求、 設計、 實現、 集成四個階段才能使系統達到客戶期望的可信程度。

他要不斷的與客戶溝通,根據客戶對系統功能的要求和業務管理的需要,在充分分析當前省級界線信息管理系統開發和設計的技術與平臺的基礎上,確定系統的技術方案和開發計劃,爲系統的建設和實施提供一個基本的概要方案。

前期天棟要組織員工進行系統調研與需求分析,調研考察與用戶需求分析是系統設計成功的關鍵,這個過程就是客戶將系統要完成的工作及業務流程描述給他和他的同事們,從技術角度爲客戶提高系統的檔次,客戶與系統設計者充分交流思想,最後要達成一致。

然後是功能設計,在系統需求調研分析的基礎上,對系統的功能進行設計、組織和安排,確定系統中各項業務功能的具體實施情況,以及每項功能需要實現的具體內容。

接着是系統設計,主要任務包括系統組織結構設計、系統數據庫設計、系統功能和實現方式的設計、系統用戶界面設計等,也包括系統應用中的軟硬件結構組織設計。

緊跟着是系統編碼與實現,這就是天棟的專長了,也是他和同事們最累的時刻了,要根據設計書的數據結構及軟件流程進行程序編碼;同時要對系統軟件進行採購以便建立起相應的開發環境,完成系統服務器的配置和應用服務的啓動,保證系統的正常運行。

最後到了集成階段,當各子系統樣機已實現並經測試後,這些樣機必須組合到一起成爲一個完整的可運行的系統。

整套的工作辛苦而繁雜,程序員的工作更是枯燥乏味,每時每刻陪伴着他和同事們的就是一對對代碼。在沉悶的日子裡,唯一能夠讓天棟緩解情緒的就是有蕙如陪伴的時刻,也只有蕙如在他身邊時,他纔會感覺到努力拼搏中的意義。

他想給蕙如一個穩定的生活環境,讓她過上更好的物質生活,他要讓蕙如知道嫁給他是沒有錯的,他希望蕙如能夠成爲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天棟畢業於清華大學計算機科學與技術系,曾獲得全國大學生程序設計競賽特等獎,擔任過學校學生會會長,畢業後就留在北京的一家大型跨國企業中發展,前途無限。在一次回家看望父母的時候,被母親強拉硬拽的去相親,自見到蕙如的第一眼,那顆不爭氣的心瞬間就淪陷了。

爲了蕙如,天棟毅然辭去了北京的工作,搬回了青島創業,只爲能夠時時刻刻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創業不易,他天天起早貪黑、沒日沒夜的編寫程序,只爲了能夠實現心中對蕙如的承諾,雖然這種承諾從來沒有說出口。但他深信,男人的自我承諾是要用行動說話而不是靠甜言蜜語,他爲蕙如所做的一切終有一天都會實現。

也正是在這種信念的支撐下,天棟的企業很快就步入了正軌,能夠爲蕙如買漂亮的衣服、包包,能夠買車買房,還能夠經常孝敬雙方的父母,美好的小日子指日可待。

天棟外表有着文科生的氣質,文質彬彬,但骨子裡就是一個標準的理科男,理性,內向,邏輯性強,做事嚴謹,還有着那麼一種倔強到深入骨髓的固執。

正是這種固執,讓蕙如深惡痛絕,每次的爭吵,嗯……應該理解爲每次蕙如單方面的憤怒,天棟都是沉默以對。好男不跟女鬥,和所愛的人有什麼值得吵的呢?等蕙如發泄完了,自己趕緊道個歉,一切就會重歸平靜。

其實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私心的。他喜歡蕙如的笑,也喜歡蕙如爭吵時發怒的樣子,就連怒吼都顯得那麼可愛。每當這時,自己工作中的疲憊都彷彿消失不見,只有所愛的人、真正親近的人才會不顧形象的和自己生氣,陌生人才不會理睬他的態度呢。每當看着蕙如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他的心裡都會暖暖的,這個美麗善良的女孩是屬於自己的,這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有時想着想着嘴角會不由自主的流露出笑容,讓蕙如看到更加生氣,她還在怒氣衝衝呢,這個男人竟然還有臉笑,她又如何知道天棟心裡的甜蜜呢。

對於蕙如的想法,天棟心裡明白,但他有着自己的堅持,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彼此間明白就好,不需要刻意的做給外人看,那些今天送花明天送禮物的男人可能一轉頭就和別的女人約會去了,誰能保證送的那些禮物不是對自己的愛人有些良心不安的補償呢?

天棟不善於表達,也不屑於解釋,只會按照自己認爲正確的方向行事,所有工作中的苦與累只會默默地自我承受,這可能就是內向的理科男的悲哀之處吧。

蕙如早晨又和他吵了一架,她想去找份工作,可天棟怎麼捨得讓她出去受累,工作的辛苦他深有體會。這幾年廢寢忘食在忙碌的事務之中,樣子都蒼老了許多,自己所付出的這一切不就是想讓她不再受上班之苦,不必再像自己一樣生活在忙碌、疲憊、焦慮之中嗎?

在他的心裡,是希望蕙如每天種種花養養草,看個電視聽聽音樂,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睡到自然醒,不用趕車上班,不必擔心颳風下雨,在家裡體驗生活的滋味。家是一個緩解身心疲憊的溫情港灣,當他每天回到家時,感受着她的愛,充斥着和諧、溫馨、甜蜜的感覺,想想都是多麼幸福開心的一件事。

可蕙如似乎不是這樣想。她想要獨立,想要有自己的事情做,想要有自己的朋友圈,想要有屬於自己的生活軌跡。唉,女人的心真的是難以琢磨。

與蕙如已經認識七年了吧,兩家的老人早已催促兩人趕快結婚,如今事業已步入軌道,是該考慮結婚的時候了。或許結了婚,再有幾個孩子以後,她的心就會慢慢迴歸家庭吧。

隨着鑰匙轉動的聲音,天棟知道蕙如回來了,迎上前去,幫她拎住了包。“面試怎麼樣?”雖然不希望她出去受苦,但天棟會尊重蕙如的決定。

“額……通過了,下週一上班。”蕙如此時仍然還沒有完全回過味來,就像一場夢一樣。

這也太快了,他夢想中的溫馨小家生活場景就這樣沒了,天棟無奈的嘆了嘆氣:“那就去試一試吧,不行就回家。”

什麼叫不行?我還沒開始工作呢,就說我不行?在外也就罷了,蕙如在家裡可是女皇,豈容天棟如此小視,“不會說話就別說,沒人當你是啞巴。”早上的爭吵氣還沒消呢,還敢在這兒添油加醋。

天棟立刻標準式的封住了口,默默地從褲兜裡掏出一個盒子,往蕙如面前一遞。

蕙如揉了揉眼睛,簡直不敢相信。my God,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上午剛剛碰到一個不靠譜的公司領導,現在又收到了天棟的禮物。七年了,準確說七年零一百零三天了,天棟第一次主動給自己送禮物了,鐵樹終於開花了。

蕙如接過打開盒子,至少有三克拉的鑽石戒指閃耀着璀璨的光芒,經典的造型,低調奢華的詮釋,完美主鑽與燦爛輔鑽的配合從容而優雅,鑽石的炫目華彩令她純美嫺淑的氣質更加錦上添花。

“蕙如,我們結婚吧。”耳邊傳來天棟的聲音。這算什麼?求婚嗎?

不是應該在一個溫馨典雅的西餐廳中品嚐着精緻的美味,當服務員端上一道菜品時,掀開蓋子,發現菜品就是一枚戒指,這時男主角應該手捧鮮花單膝跪下深情的說:“蕙如,我愛你,請嫁給我吧。”

或者是在海邊,兩個人手拉手的踏浪而行,突然間沙灘上亮起了心形的蠟燭,燭光中精心佈置出Will you marry me?造型,天空中燃起煙花,此時應該有一個身穿禮服的小男孩跑上前來,將鮮花交給男主角,單膝跪下,真情告白:“蕙如,你是我一生的摯愛,我會用生命守護你,我愛你,嫁給我吧。”

還可以是…… …… ……

對於求婚,蕙如曾經幻想過多少美好的場景,那些浪漫唯美的畫面每每都令她激動不已,即使只是想想都會心潮澎湃,而這一切的幻想就在此刻徹徹底底的破滅了。

蕙如盯着戒指愣住了。

天棟見到她一動不動的呆立在那裡,輕輕搖了搖她的肩膀,“怎麼了?”

怎麼了?你說說怎麼了?求婚這樣一件神聖的事情,沒有場景,沒有家人朋友的祝福,就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嗎?

蕙如心火正準備燃燒釋放,擡頭就看見天棟望着自己的眼神中充滿了關切,還帶着種殷切的期待。

唉……,或許這就是自己的命運吧。勉強着讓自己露出笑容,“我很喜歡。”這聲音怎麼聽都像是被強迫的。

而天棟卻根本沒在意,長長的呼了口氣,“還以爲你會很感動呢。快點去做飯吧,我都快餓死了。”轉身進屋去了。

這就是天棟的性格,無需考慮兩個人的心情,只要結果是令人滿意的就好。

蕙如的目光緩緩地掠過桌上的日曆牌,11月11日。她會永遠記住這個日子。

難道這個日子就是自己的災難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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