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棟小看了自己隨口一句話的影響力,只見瑪莎瞬間就變得高興起來了,臉上那甜美的笑容讓他的心跳都加速了。她讓他稍等會兒,回家重新收拾打扮自己去了,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出來。
天棟看她高高興興的跑回家,心裡也是有點糊塗,剛剛還直抹眼淚,轉眼間就又變的開開心心的了,女人的心思啊果然不是那麼好猜測的。這可不能怪別人,是他親口說出所有人都會喜歡瑪莎的,這所有人的含義裡自然也包括着他吧,這又怎麼不讓瑪莎誤會呢。
在瑪莎的耳中聽來,其他人喜不喜歡她並不重要,只要天棟喜歡她就足夠了。或許是因爲他害羞,不敢將自己的心意直接的表達出來,只能採取這種方式向自己表白,這豈不也是變相的承認了喜歡自己嗎?瑪莎相信,只要給予她足夠的時間,她一定有信心讓天棟親口向她說出“我喜歡你”或者是“我愛你”這幾句話的,現在他能夠做到這樣,她就已經很開心了。從此刻起,天棟就已經是她的男朋友了,兩個人離結婚還會遠嗎。
如果讓天棟知道瑪莎心裡的想法,他一定會狠狠地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事情要解釋就說透了嘛,這下可好,弄巧成拙了,讓瑪莎完全的誤會了。
可現在他卻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話裡的語病,反而是爲了瑪莎的重新振作而感到開心,從他的內心裡面也是希望看到這小丫頭每天快快樂樂的,美好的年華就應該有歡笑的人生。他這樣的想法是沒錯的,但也將他拖入到了情感的漩渦之中,最終後悔莫及。
當瑪莎重新梳理好妝容出現在天棟面前的時候,他都覺得用出水芙蓉、秀色可餐這類的詞語已經不能夠形容她的美了。只見她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髮絲隨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兩隻剛剛哭過的眼睛還微微有些腫脹,卻擋不住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顯出幾分調皮,幾分淘氣。一身淡綠長裙,纖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無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
天棟看的小眼珠都快掉出來了,這還是剛剛在自己懷裡哭的跟個淚人似的小丫頭嗎,簡直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好嘛,就算是用完美來形容她也不爲過吧。他的身上還留有瑪莎的餘香,甚至還能夠感受到她渾身發熱的體溫,否則這一切就會顯得是那麼的不真實,他都有點懷念起剛剛懷抱着瑪莎的那份感受了。
不過他還算是個正人君子,趕緊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將這些齷齪的想法都趕了出去。賞花賞月賞美人,帶着的就是一份欣賞的心情,如果把事情想偏了可就是大煞風景了,也有違了自己的初心。在這一點上,他還是能夠守住自己的那點節操的,他自己甚至都相信,在任何條件和處境下,他都能篤守住這種被譽爲高尚純正的道德品質的行爲表現。
至於他到底能不能夠做到,誰知道呢?
瑪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內心的熱情又重新煥發了出來,這讓她看起來更加朝氣蓬勃、精神飽滿,顯得是更加的風華絕代,彷彿身上的靈韻也溢了出來。一顰一笑之間,高貴的神色自然流露,讓天棟不得不驚歎於她清雅靈秀的光芒,整個人都讓他覺得是格外的甜美可愛,他的小心臟都在不由地打鼓了。
他也不敢再多看她幾眼了,怕自己會在心中生出一些褻瀆她的念頭,這可是要遭到天打雷劈的,還是讓自己踏踏實實的平淡生活下去吧。這時的他倒是很有自覺性,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孔子孜孜不倦的教導還是能夠深深地影響到他的。
將瑪莎送至健身會所,在她即將下車的一刻,他還不忘送上一句遲到的祝福:“生日快樂!”這讓瑪莎還是很感動的,他並沒有忘記自己的生日,雖然是晚了一點,但也是她人生中除了父母外第一次有人爲她送上生日祝福,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讓她高興了。
她輕抿嘴脣,那俏麗的樣子又令天棟有些着迷了,他都覺得自己有些快抵抗不住瑪莎的誘惑了。他內心都感到有些奇怪,自己在瑪莎面前的精神自控力怎麼會變得如此脆弱,簡直就是不堪一擊嘛,這還是印象中的自己嗎?就在他癡癡地看着瑪莎的時候,她的嘴脣已經輕觸了上來,在他的嘴邊微微一吻,然後就嬌羞的跑掉了。
直到瑪莎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天棟還是沒有緩過神來,剛纔她是又親吻自己了嗎?這已經不能再用普通朋友來形容兩人之間的關係了吧。
他有點不知所以了。如果說第一次的親吻臉頰算是一種禮儀文化的話,至少他自己是這樣向自己解釋的,那這次的親吻呢,這次是真真正正的吻在自己的嘴脣上,不能再用吻脣禮來解釋了吧,只有夫妻或戀人之間纔會這樣做的吧。
天棟的腦子有點蒙圈,即便他對感情再怎樣後知後覺也能感覺到瑪莎對他的好感了,一個女孩子甚至都要主動地來表達這份情誼,可想而知她是鼓起了多麼大的勇氣下定了多麼大的決心。他沒有想到瑪莎真的喜歡上了自己,可他能夠受之無愧的面對這份感情嗎,他又該怎麼向蕙如解釋呢,他又該怎麼面對與蕙如之間的關係呢。
長久以來,他一直認爲自己是個對感情忠貞不二的人,無論經歷怎樣的風雨他的心中也始終只會有蕙如的位置。可瑪莎的輕輕一吻,卻讓他的心中泛起了波瀾,而且久久不能平靜。無論他承認與不承認,在這一刻,瑪莎擠入了他的內心世界,即使只是不被人易於察覺的一個小小角落,也讓他的心裡有了她的影子,會爲了她而感到情緒波動。
這樣的感受對天棟而言絕不是美妙的,反而就像是在考驗他,或者是折磨他一樣,讓他有着一絲隱隱的不安。瑪莎在他的心裡埋下了一顆種子,而這顆種子會隨着他的猶豫不決而慢慢成長,最終發芽時纔會帶給他撕心裂肺的心痛。
而這一切的結果,都是因爲他沒有能夠及時的斬斷這份情絲,或者說在他的內心深處,也不捨得讓這份感覺輕易地失去,這也就讓他有種患得患失的心態。既想與瑪莎保持一定的距離,又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人正不怕影子歪嘛,他就用這個藉口欺騙了自己,到最後所受到的傷害也只能是由他自己承受。
他有心想追進健身會所向瑪莎說清楚自己的想法,但最終他沒有做出這樣的舉動。他給自己找了很多的理由,比如會所中的人很多,都是認識自己或者是瑪莎的,不太適合說這種事情;比如他還不知道瑪莎的真實想法,說不定人家想表達的並不是這個意思呢,自己貿然開口會有多麼尷尬;再比如他自己其實是對瑪莎有着好感的,只是因爲已經有了蕙如,才只能辜負她的好意,只能讓時間慢慢的抹平她的那份激情了。
他究竟在想些什麼,沒有人會知道,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很亂,讓他都無法平靜下來仔細思考這個問題了,甚至都會覺得頭疼。他只能先開車離開這裡,或許該平復心情的人並不是瑪莎,而是他自己,因爲他已經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到底他在猶豫些什麼,或是在掙扎些什麼,還是不想失去些什麼,或許他自己也沒搞清楚。
到了辦公室裡,也是一段比較煎熬的時刻,他根本就無法讓自己安穩下來。昨日工作上所帶來的好消息此時也顯得不是很重要了,偶爾想起時都不覺得有那份興奮地心情了,腦中亂糟糟的,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只剩下瑪莎的那一吻縈繞在他的腦中。
就這樣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的時刻,他只想趕快回到家裡好好的休息,讓自己擺脫這種頭腦的混亂,腦子都漲得讓人感到有些暈暈乎乎的不舒適了。
或許睡上一覺醒來,一切就會像沒發生過一樣吧。這樣的願望是好的。
在車輛行駛過健身會所時,他無意間就將車駛慢了速度。透過錚明瓦亮的會所大門,他能夠清楚地看到瑪莎的身影,她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正在和幾個老客戶打着招呼,在說着什麼。在這一刻,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裡產生了一絲妒忌的心態,就好像瑪莎是屬於自己的專有物品,而不應該衝着別的男人說笑一樣。就連別的男人看她一眼都不行,他都會覺得這是對瑪莎的侮辱,對自己的侮辱。
這種心理讓他自己都覺得有點莫名奇妙,甚至覺得是不可思議,瑪莎是他的什麼人呢,他有什麼權利阻止她去接觸別人呢,這只是她的日常工作而已。他爲自己的變化而感到吃驚,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讓他都覺得有些對不起蕙如了。
當感情來到時,往往來不及思考就已經令人淪陷了。很多時候不需要言語,也無需相見,或許只因遠遠的望見喜歡的人身影,便會不由地生出那份無盡的思念。這種短暫的想念或許是快樂的,但是要付出代價的,要用更長久的時間去學會接受失望、傷痛和離別。
也許愛情是風花雪月的事,但無法廝守終生的愛情,不過是人在長途旅程中,來去匆匆的轉機站,無論停留多久,始終要坐另一班機離去。在愛情的世界裡,總有一些近乎荒謬的事情發生,當一個人以爲可以懷着思念的美好,無愧地生活的時候,偏偏已到了結局,如此不堪的不只是愛情,而是人生。
一時間,他有些凌亂了。從此,他的愛情,他的人生,不再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