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帝國人還是新十字軍,雖然已經想到過很多種即將看到的畫面,卻絕對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面對專門針對高速機動部隊的榴彈覆蓋性打擊,有人會慌亂無措,有人會選擇生死置之度外的衝鋒,有人會選擇憑藉直覺和經驗來提前進行做出戰術動作趨避。
而無論任何一種,在這種大規模的覆蓋性火力打擊下,一旦不幸被火力網籠罩進去,至少會有百分之三十七的機率被正面擊中,百分之六十的機率被爆炸的餘波和飛濺的金屬彈片造成機體損傷,只有百分之三的可能因爲絕對的幸運而毫髮無損。
然而此刻那兩臺機甲做展現出的,卻與那百分之三的幸運無關。
因爲他們做出了常人無法想象也根本無法實現的選擇,甚至在做出這個選擇之前,連石辰自己也沒有過類似的想法,因爲以前的他同樣無法辦到這種程度。
雖然小初能夠將所有榴彈的落點和彈道都精確的提供給他,但他卻無法讓自己像是真正的機器一樣摒棄掉所有情緒波動的干擾,操控機甲在極短時間內做到精準無誤的打擊。
也只有在地球之旅後,因爲娜塔莎修正或是說改造了他的基因序,才讓他此刻擁有如此讓他都覺得有些發寒的能力。
便彷彿有另一個自己正在上方俯瞰着他,讓自己進入冷血動物般的絕對冷靜,和冰冷機器般的絕對精準,因爲這些,所以有着一往無前的自信。
蘇耶蒼娜在事前同樣不知道石辰能夠如此破去帝國人爭對機甲部隊的底牌,原本在榴彈炮羣臨來的瞬間,她是準備讓機甲進入超負荷模式的,但石辰卻是在通訊器中阻止了她。
於是她同樣給予了石辰毫無保留甚至毫無道理的絕對信任,將生死交託對方手中的信任,就連蘇耶蒼娜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這究竟是源自須嶽並肩作戰的信任,還是自己已經如她說的那樣看淡了生死。
便因爲這份自信和信任,所以有了讓所有人震驚不已的那一幕。
原本對這次傾盡所有榴彈的覆蓋性打擊抱以所有希冀的帝國指揮官們最終沒能看到兩臺機甲爆機的畫面,看着他們一路披荊斬棘,在山地如履平地的向着臨時營地飛馳而來,只能他不甘心地睜着發紅的眼睛,然後下達了一個讓所有人歸於沉默的瘋狂命令。
於是下一刻。山腰上的新十字軍看到那兩臺機甲宛若無人之境的殺入了帝國人的臨時營地裡,然後遠視的畫面彷彿靜止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所有人的焦急等待中,那處臨時營地卻是突然炸開,爆炸升騰的硝煙火苗在黎明前夜顯得無比耀眼。
因爲所有榴彈已經耗盡,輜重點剩下的彈藥並不多。所以爆炸並不算猛烈。
那些帝國指揮官明白大勢已去,於是輜重點給直接引爆了,火光將臨時營地的五分之二都吞沒了下去。
有人曾說毀滅也是一種美麗,石辰卻不知道滿地焦黑的死屍有什麼美麗的地方,不過敵人的覆滅卻是一件足以令人慶賀的事情。
所以當兩臺頃刻間給帝國軍帶來覆滅的機甲重新從破敗的臨時營地中行出時,山地戰場上的新十字軍先是短暫的沉默了片刻,然後陷入了前所有爲的興奮與歡呼當中。兩個月以來因不公排擠造成的委屈與抑鬱,在缺衣短食的情況下在荒山野嶺中輾轉千里的疲憊與麻木都在這一刻掃蕩一空。
瘦弱疲乏的身軀仿若被重新注入了無形的力量,這種力量,名叫希望,活下去的希望,勝利的希望。
這種名爲希望的信念驅使着他們端着槍,開始向着那些陷入絕望的帝國人進行反擊。
整個青溪戰場都以此爲轉折點,徹底反轉過來。而在石辰和蘇耶蒼娜重新加入戰場後,便徹底成了一邊倒的趨勢。
帝國人在這種完全沒有勝機的狀況下,只好選擇了撤退,亦或是逃亡。
帝國士兵雖然不怎麼怕死,卻害怕死於敗仗之中,無關名譽,只因爲這種情況他們的死亡很容易被秦京那些官員拿此作文章。這會讓他們死的很沒有價值,戰後親人的撫卹也難以得到絕對的保證。
當朝陽終於自地平線升起時,這場持續了兩個月十三天的追擊戰終於宣告結束,剩下的。便是迅速而麻利的戰場打掃和清點戰損。
石辰和蘇耶蒼娜駕駛着兩臺佈滿斑駁傷痕的機甲在新十字軍戰士們敬畏的目光中,進入了這支險些被滅部隊位於山腹廢棄戰備基地內的臨時營地內。
伴隨着低沉的金屬摩擦聲與液體壓縮聲,兩臺荊棘機甲的座艙開啓,面色有些蒼白的石辰抱着葉夢祈和蘇耶蒼娜帶着滿身的疲憊自己機甲上躍了下來,一個踉蹌,被身旁的兩名戰士趕緊攙住,卻是被兩人婉拒了。
他們兩個人都習慣了孤獨,習慣了獨自作戰,習慣了戰後如同孤狼般獨自舔舐傷口。
新十字軍的官兵們震驚看着兩臺荊棘機甲上的悽慘創痕,看着這兩名渾身溼透,面容蒼白的聯邦軍人,很輕易地聯想起先前兩臺機甲宛若天外流星般橫空衝入敵陣拼殺的場景,乃至於他們忽略了這兩臺機甲從何而來。
直到此刻,看着機甲明顯焦黑微融的金屬外殼,心中頓時不該用何種言語來形容心中的震撼和欽佩。
因爲那些明顯微融的創痕,只有粒子炮才能留下,確切說是粒子炮在擦身而過時留下的焦痕。
聯想到此刻還在持續遭受封鎖的遲明星外太空,頓時恍然,原來這兩臺機甲的戰鬥,從跨越星海的那一刻便開始了,而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纔是最兇險最殘酷的戰場。
而且竟然還真的被他們成功了!不禁在心中暗自爲這兩位名人的勇氣和強悍戰鬥實力喝彩,感嘆盛名之下無虛士。
只是那些中低層的軍官在看到從機甲中出來的石辰,尤其是看到他懷中抱着的葉夢祈之後,微微一愣,然後齊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心想石指揮官這段時間來不是一直在領導他們在遲明星作戰嗎?而他懷中抱着的那名上尉軍銜的軍官又是哪個?爲什麼看那秀氣精緻的眉眼感覺有些熟悉?
看着圍來的一衆震驚無語的下層軍官和士兵們,那些高級軍官俱是面面相覷,露出有些無奈的苦笑。
葉夢祈假扮石辰的身份能夠瞞過其他人,瞞過電視熒幕前的觀衆,但又怎能瞞過這些日常打交道的高級軍官們,而確切來說葉夢祈也沒有隱瞞他們的意思,畢竟他們其中很多人,都是她和陳風笑的熟人。
而在被圍困在青溪山脈後,因爲條件的缺乏,葉夢祈也無法再繼續僞裝下去,只好假裝負傷不再親自出面,還是靠着這些高級軍官和陳風笑,纔沒有讓這個可能動搖軍心的消息整個散播出去。
只是真相總有大白的一天,便比如現在。
但在場的衆人都很默契的沒有去主動拆穿它。
“我是新十字軍後勤部長劉國興。”
後勤部長緊緊握住這位真石辰的手,擠出一個笑容說道:“石上尉,蘇耶上校,歡迎你們的到來,也感謝你們不遠萬里的援救!我老劉和這裡所有的同胞,都欠你們一條命。”
頓了頓,他爲了轉移所有戰士的注意力,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只是我們被困於青溪山脈已經兩個月有餘,對整個遲明星戰場態勢一無所知,所以接下來該做出如何的行動方針,還請兩位長官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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